天涯會在這座山上並不只是做了那麼一個大殿,畢竟當年是爲了給雲頂山建的,後來雖然他們不要,但這些房子不會自己消失,就空閒在這裡,反正天涯會人多,照顧得過來。
百十間房舍之中,我和金翅雕兩人對面而坐,身下是蒲團,面前是一張小几,上面擺放香茗。
不過從進門開始,我們兩個人就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茶水的熱氣在我二人之中緩緩升起,好像加了一層奇怪的濾鏡一樣。
我低着頭看着桌上的茶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直思索着他的那句話。
我與佛有緣?
有個西瓜頭的緣啊?!我學的是道門法術,我上輩子的那些法術看起來也沒有一個和佛家有關係的,這輩子我能跟佛家扯上關係的也就是遇見個倒黴秧子胖和尚,那叫緣嗎?那叫劫!
而且我聽說藏傳的和中原的好像還不同,我跟藏佛那就更沒關係了呀。
但是……這麼半天了我在這兒不說話,你作爲邀請者你幹嘛呢?
我心中疑惑,擡頭一看,差點兒嚇得膀胱都炸了!
那金翅雕正前傾着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大臉幾乎就要貼到我臉上了!剛剛一直低着頭沒注意,這會兒一擡頭正好一個對臉!
“我去!”
我嚇了一跳,差點倒過去,金翅雕倒是沒那麼大反應,只是又將身子緩緩收了回去,臉上略微的有些疑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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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咋了?”我試探着問道。
金翅雕又沉默了好一會,這才說道:“你果然與我佛有緣。”
“那個……你能不說這句話了嗎?我現在對這一類的話有些牴觸。”我說道。
當初我在某電視劇的熱評上看到過類似的話,而且據說被說過這句話的人都沒咋落着好……
“你不要玩笑,我說的是正事,你身上的命格,我也看不清,也許如煙大師會看清吧,但是我確實能夠感受得到你身上有佛氣,這確是與我佛有緣的標誌。”
“不是,真的嗎?我沒有和佛家有什麼關係,我學的也是道門法術,而且……”
“這我知道。”金翅雕打斷了我的話。“你身上確實不止有佛氣,還有道氣,也就是說,你不止與佛門有緣,也與道門有緣,還不止如此,還有儒家。”
“三個教派?這說的不是三教寺嗎?”
“不止這三個。”金翅雕說。“還有很多,不過很奇怪,我根本就看不出來那是什麼,是很陌生的東西,我從來沒見過,但是它們有着與佛氣、道氣一樣的氣息與力量,應該同屬一類,不過,卻並未見過。”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就是,我命中有很多教派都有緣,其中有些教派,甚至是都沒有出現過,或者說是十分不知名的?”
“不是其中,是大部分。”
“……可能嗎?”
“不會有錯的,儘管我沒有如煙大師那樣的修爲,但是這些東西是不可能錯的。”
“……”我皺起了眉,他說的這些,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就連師父都沒告訴過我,但以他老人家的修爲,不可能是不知道或是沒看出來,難道是看出來了不跟我說?
那又是爲什麼呢?
“嗯……你剛剛說,我有這些氣,就是這些緣分,是因爲我的命格?”
“沒錯,萬事萬物,願與怨,都是因爲命格,你的命格太過古怪,我實在看不出來,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有如此命格者絕非常人!”
金翅雕說着,突然起身,雙腿一屈,改坐爲跪,單膝跪倒在地,低着頭,右手放在了左胸處,一副虔誠的樣子:“假以時日,您定能化龍而得道,集百家之氣,站於萬族之頂端,若將來有何難處,但憑分付,我定當竭盡全力!”
說完,就着這個姿勢,深深拜下。
“哎,別別別,這我對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兒呢,你別……”
“不必多言,命格已在,無人可以更改,您的未來已經註定,我這麼做,也是誒了我,是爲了佛門。如煙大師也跟您說了吧,他最大的願望,便是令佛門再次興盛起來,其實不管是中原佛門,還是藏地佛門,都希望如此,既然我已經發現了您,便不可錯過,這對我而言,也是機會。”
“我明白了,你這也算是投資,只不過你投資的大,此乃結黨站隊,只求有朝一日我得勢,你也可以因此得到想要的好處。”我笑着說道,把他扶了起來。
金翅雕擡起頭,看着我的笑臉,也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道:“是,出家人理應將這些都置之度外,六根清淨,四大皆空,看來我的修行還是不夠啊。”
“哎,也不能這麼說,人要是過於對外界冷漠,也就不是人了,更何況,不管是你,還是如煙大師,都並非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佛門,不論信仰爲何,一個宗派的修行者連對本門的熱情都不在了,那又修的哪門子練呢?我懂你,若真有一天我僥倖得成正道,必不會忘記。”
“那就多謝了!”金翅雕說着就又要拜下來,被我一下子攙住了,又扶了起來。
“不必多禮了。”我笑着說道。“茶要涼了。”
說着,我直接拿過茶杯來,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別說,確實有些涼了……
金翅雕看着我這麼喝茶,有些發愣,但馬上便笑了出來,搖了搖頭,拿起另一杯茶,同樣一飲而盡。
我看着他這幅樣子,也不由得有些好笑。
老說喝茶有講究,尤其是這些高手大家們,按理來講更是如此,都是有禮數的,結果沒想到被我帶的喝茶如飲牛一般,就差對壺吹了。
我這麼想着,就要把茶杯放下來,卻突然眼角餘光一瞟,發現那金翅雕正在把剛剛喝過茶的杯子放進懷裡。
這咋?還得佔個便宜把人家杯拿走?
“您這是……”
金翅雕看着我疑惑的眼神,笑了笑,說道:“據說古時入夥,需喝入夥酒,這喝過酒的酒杯,便是入夥的信物,今日我遵循古禮以茶代酒,表示心意。”
說完,直接隔着衣服拍了拍胸口,正是那放着茶杯、凸起的地方,隨後,合十拜道:“無端打擾,多有冒犯,還請先生,記住今日之事!”
……
而此時,某座山上,層層疊疊的藤蔓、綠葉之後,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山洞中,師父他老人家正坐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面朝洞內,微微的笑着。
“你確定會成功嗎?只通過一個小小的命格?”
洞內,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但是因爲洞內深邃,外面又被樹葉與藤蔓遮蓋,根本沒有絲毫陽光,完全看不清洞內之人是誰。
“也許吧,”師父說道。“但不說別人,金翅雕一定會吃這一套的,他倆當年自己算了那麼久的時候,我們又有什麼權利干涉呢?”
“那其他人呢?”
“看他自己的吧,金翅雕的影響力已然足夠了,再有什麼……皆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師父說着,突然深吸一口氣,在呼出來,卻是一口如祥雲般的氣息,傳散在洞穴之中,冥冥中某些隱秘之物好似有所改變。
“他的路,不是我們能夠干涉的,我來找你,是想要完成喚魂咒的最後一步,你……絕對有辦法吧。”
“哼!我就知道,遇見你就沒好事,你真把我當老大拿了。”
“反正我現在能相信的、能找的,也沒別人了,若是你我沒有辦法,那三界……怕是要完蛋了!”
“也是……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說是,盡力而爲吧。”
“那樣就好。”
兩人說着,陷入了沉默,恍惚間,一呼一吸吞吐天地之氣,似乎有着某種法則之力,在緩緩地運行……
……
“先生天命所歸,此乃上天降福於世間衆人,凡俗之輩,不敢多做打擾,先生既出言,定沒有反悔之道理,貧僧在此先謝過了。”
金翅雕說着,行禮拜道,一副虔誠的模樣。
我趕緊回禮,有些侷促的說道:“實在是過獎了,我……”
金翅雕可能是看出來我有點不適應了,便是一笑,十分識趣的說道:“那就不打擾了,先生告辭。”
“請!”
我趕緊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好傢伙,沒見過這場面,有點吼不住,我得先冷靜一會兒!
金翅雕心領神會,點了點頭,立刻轉身開門離去。
我就在他身後看着,顯示鬆了口氣,但馬上便反應過來些什麼,仔細看去,果然,門一開我就發現了不遠處一道墨綠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顯然是一直呆在這兒,看到門開了才離開的。
而這種顏色,我剛從林鼎坤帶着的那兩個士兵身上看到過……
果然啊!
金翅雕當衆跟我說要單獨聊一聊,整的還挺神秘,難怪會有人好奇,更別說是林鼎坤這樣的傢伙了。不過這傢伙倒是自重身份,沒自己來,只派了個隨從。
也許就在這附近,還有我沒發現的別人的眼線存在,但藏得應該是比那傢伙好。
我這麼想着,跟在金翅雕身後走了出來。金翅雕沒有等我,直接離開了,我則是就留在了門口,伸了個懶腰,心想我師父說讓我來這兒交交朋友、擴充一些人際關係,沒想到這麼順利,一來就先拿下了天涯榜第七的高手!
這命格的事兒,師父沒跟我說過,而他又十分肯定我能在這裡招攬到人手,難道是就是算準了這一點?
再說吧!
雖然感覺怪怪的,但好像現在這個情況對我而言還是很有利的,且行且看唄。
我這麼想着,伸手掏出煙來,點上一根,來一口壓壓驚。
這傢伙!突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人給尊敬了,搞得跟無腦爽文裡那突然被告知是某某家族的少爺的落魄子弟似的,挺怪的。
怪爽的……
我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白氣,突然視線一瞥,發現就在我的左邊,離着沒有五米的地方,就躲着一個人,正探頭探腦的向這邊望來。
我再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李洪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