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在寂靜的山道上。
車簾被風捲起，一輪新月靜靜的依偎在朵朵薄雲中，輕柔的月光偶爾會灑落在漫山遍野上，呈現一派寂靜溫馨的樣子。
雖然裹着厚厚的棉被，但是如玉還是覺得顛簸的厲害，體內的兩條氣息亂竄，折磨的她苦不堪言。
嗚哇，她又嘔了一口血，可能是黑夜的原因，血竟是烏黑的。
此情此景，她突然想起一首詩，稍稍改動引用下。
死可以這樣從從容容，就像愛可以簡簡單單。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如玉背倚着車壁，整個人都蜷縮在棉被裡，長睫低垂，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她想回家，可惜回不去。
她想自由，可惜卻連連遭禍，害死無數人。
她究竟犯了什麼錯，老天要這麼折磨她？
“難受嗎？想哭就哭吧，別忍着。”莫小兮心疼的摟住瞭如玉，這本是他那乖乖待嫁的妻，爲何如變成這樣？
聞聲，如玉擡眼瞧了瞧，發現他墨發風舞，眸如寒澈，一襲白衣映襯蒼涼的月色擾人涼心撥絃。
“你是？”他雖看似清冷，但眸底的暖霧卻被她盡收眼底。
“我是你的未婚夫。”莫小兮愣了愣，想起他們並未正式見過面。
“未婚夫？我的？”她大驚，掙扎的扶着車壁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着莫小兮。
“是，我是你的未婚夫莫小兮，而你是我的未婚妻顏楚楚。”莫小兮看着費力掙扎的楚楚，心中一陣絞痛。這還是那日在淺塘裡撒歡，在夜月下撩綰青絲，在書房內吵鬧的顏楚楚嗎？
“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奴家雖是姓顏，但並非叫楚楚，公子若是不嫌棄可喚一聲如玉。”她面色大變，十指死死抓住羅衫，拼命使自己保持鎮靜。
若不是這個人的出現，自己恐怕還在過着平靜單純快樂的日子；若不是他上門求親，自己又怎麼會帶着百事可樂連夜逃跑；若不是跑的匆忙，自己又怎會想着法的去賺錢；若不是自己想法賺錢，又怎麼惹上那變態的男人害得百事可樂丟了性命？
“楚楚，我，我知道一時半會沒辦法與你說清，但是你身中劇毒，不能多耽誤。”莫小兮看着她眼波翻袂，神情複雜，眸底萌生一股恨意。一時便失了神色，感到莫名的心虛。
“你，你走，要不是你，百事可樂就不會死，他們跟了我十幾年，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賠，你賠。”她終究按耐不住，一把抓住莫小兮的肩膀死命的搖晃，淚如泉涌，話語嗚咽。
“好好好，我賠，我賠，你別這樣。你被浮雲掌所傷，催使你體內累積的毒素亂竄，眼下你又如此激動，小心傷了心脈。”莫小兮心痛的摟過激動不已的楚楚，連連給她輸內力，平緩她紊亂的氣息。
“耶？浮雲掌？那是什麼？”她耳朵抖了抖，揪着‘浮雲掌’不放。
“楚楚，你就先好好休息，翻過這個山頭就到了。”莫小兮暗叫不妙，萬一供出慕雲羽，她定要自己前去報仇，可是那慕雲羽是自己光屁股時便混在一起的發小。
唉，爲什麼世界上最能胡鬧的兩個人會攪在一起？他嘴角歪了歪，看着躲在層層濃霧後的圓月，滿臉黑線。
“不準叫我楚楚，我叫如玉如玉！”她瞧出莫小兮眼神裡的幾絲躲閃，加上粗略一想便恍然大悟。
自己的未婚夫與那挨千刀的妖男是認識的，而且關係似乎不錯。
“好好，如玉如玉，只要你高興就行。”莫小兮替如玉揶了揶裹在身上的棉被，回身連忙繼續趕車。
自己何時被女人如此折騰，又何時替女人趕車？他無奈的笑了笑，嘴角泛起一絲甜意。
“你要帶我去哪裡！”如玉瞥了瞥那抹白色的身影，大聲嚷嚷。
“去解毒啊，你一個姑娘家學什麼不好，偏偏學着搗騰這些個□□。”莫小兮看着灑滿月光的山野，心中一陣暢快，可是想到車內的惹禍精眉頭馬上又皺起來了。
“你說得輕巧，我一個姑娘家手無縛雞之力，學不來武功不學點巫術搗騰點毒物又怎麼防身？”如玉惡狠狠的瞪了莫小兮一眼。
“防身？你滿腦子都是些什麼啊，好好的大小姐防什麼身，莫非有人要謀害你不成？再說，等你過門了乖乖呆在我身邊還能叫人欺負了去？”
“照你這麼說，我就是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嘍？”
“耶？沒錯，是這麼個理，原來你不笨啊！”
“什麼理，簡直是歪理。我有自己的人生，幹嘛非得依賴你們。所幸我爹就我一個女兒，所以獨獨寵愛我。那你呢，嫁與你歡愛過後，你喜新厭舊，納個幾房妻妾把我拋之腦後，我的日子還怎麼過？要是有子嗣我還能守着自己的兒子過，萬一沒子嗣豈不是要孤苦一人慘淡的活下去？”
“真是越說越沒譜了，即便是夫君納有妾室，也不會拋棄結髮之妻，夫妻情分又怎是那麼容易割斷。”
“油嘴滑舌！”
“唉，你就不能安分點，我還真有點弄不明白了，世人皆傳顏大小姐是天下第一醜人，要不是我爹使計我纔不會去天下第一莊呢。不過，這一去到發現了稀世珍寶，原來我的未婚妻這麼漂亮。”
“無恥！下流！”
“其實謠言也不單單總是壞的，如果別人知道你這麼美，那麼還輪得到我娶你麼？幸好我們是有婚約的，不然慕雲羽肯定會糾纏到底。”
“慕雲羽是誰？他爲何要糾纏？又爲何要糾纏到底？這和我們的婚約又有和關係？還有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嫁給你了？”
“我發現了，你不但人漂亮嘴也特別快，一口氣問這麼多，我怎麼回答？”
“笨，一個個回答唄！”
“慕雲羽是我打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噢，原來是一起廝混的狐朋狗友。”
“他平生最喜歡美女，身邊的美妾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哼，貪戀美色的混蛋。”
“他見到你這般標誌肯定是追着你不放，然後收你做妾。可是你是我的未婚妻，所謂朋友妻不可侵，想必他是不會死纏爛打追着你不放。”
“收我做妾？我呸，他有膽子就試試看，看我不毒死他！”
“你啊，只怕你還沒毒死他就被他的浮雲掌給震的血脈寸斷毒氣亂竄。”
“耶耶耶？這麼說，把我害得這麼慘，害死百事可樂的就是慕雲羽那個妖男？”
如玉坐不住了，撲騰的爬起來巴到莫小兮的背上，死死的勒他的脖子，對着他的耳朵大吼。
莫小兮身子明顯一陣，耳邊除了如玉嗔怒略帶嬌媚的話音外，還有熱滾滾的香氣襲來。
哐當，他勒住了馬，如玉一個栽倒順勢撲向了他的懷抱，他兩手一攔正好將她抱了個穩穩當當。四目相對，滾滾熱浪在相距甚近的兩張臉間遊蕩，一抹暈紅染上了兩人的臉。
“真是個惡婆娘，過門後看我這麼好好管教你！”
“哼，莫家的門誰愛過誰過去，我可沒那個閒工夫。”
“嘖嘖，你還真是被顏伯伯給寵壞了，看來我還得費點心思好好研究怎麼治你！”
“你就做夢去吧，快放開我！”
“噢，原來玉兒你怕這個啊。”語落，莫小兮滿眼戲謔的壓低的身子，湊上了那一張一合的櫻脣。
“你你你……”如玉一聽見他喚自己玉兒又壓低了身子，驚的撲騰起來。
只是這一折騰到正好送上了自己的初吻。
他的脣薄涼，她的脣嬌嫩，這一碰便是在兩人的心中碰出了千朵萬朵的火花。遲鈍片刻莫小兮眼中笑意更明，一手攬住她的腰身，一手穿過清香的烏絲託穩她的腦袋，開始輕吻着她，舌尖一遍一遍描繪着她飽滿的脣形，吮着她的脣瓣，舌尖輕叩她的貝齒，見她不肯開啓，便輕咬她的下脣。
“嗚哇，你……”終於回魂的顏如玉大驚，小粉拳對着莫小兮的胸脯亂捶一氣張嘴直欲大罵。
只是如玉這嘴一張開，小兮便悶悶壞笑了一聲，舌尖滑進她的嘴裡肆意掠奪那寸寸香甜。她愈是躲閃，他便愈是攻城掠地，直到如玉開始放棄抵抗發出嗚嗚的聲音，捶打他的小粉拳垂了下來。只是這麼一來，莫小兮更是興奮並未放過顏如玉，輕輕咬了咬她的下脣，惹得如玉氣急敗壞的發出嗡嗡的聲音拼命的掐自己。
“你們，你們在做什麼！！！”就在如玉覺得自己快死掉的時候，一聲怒吼傳來。
“你怎麼來了。”莫小兮聞言臉色微變，雖然不再咬住如玉的櫻脣但是依舊抱着她。
“我，我們在，在做什麼你不是看見了麼！”如玉大口大口呼氣，她差點就快悶死，原本身子就虛再加上被莫小兮一陣欺負早就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你你！你真不要臉，無恥卑鄙下流！”鳳歌氣的在車頂上直跺腳，指着腳下的顏如玉大罵。
“對啊，對啊，我也是這麼認爲的，罵得好罵的秒！”如玉有點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心想總算有人爲自己打不平了。
“你你你，你還真叫我開眼！”鳳歌見顏如玉一副感激的模樣，連連向自己道謝，氣的跳起來大罵，可是一時竟語塞。
噗咚——
車頂被她給跺穿了，她一個沒留神直愣愣的從自己跺的大窟窿裡掉了下來。
“鬧夠沒有，你把這馬車給拆了我們怎麼趕路！”一直未發話的莫小兮見鳳歌居然把車頂給跺穿了，頓時火冒三丈。
“你，沒馬車，就用腳走唄！”她從破木板裡撲騰的爬了起來直欲將如玉將莫小兮懷裡扯出來。
“住手，她經不起你這般折騰！”莫小兮啪啪打掉鳳歌的魔爪抱着如玉跳上了馬匹。
“賤人，我要殺了你！”語落，只見無數金針唰唰飛向了顏如玉。
“耶耶耶，你爲什麼要殺我，先是一個慕雲羽，後來又是一個莫小兮，現在來你這個女魔頭，我怎麼就這麼命苦，我哪裡妨礙到你們了！”被莫小兮抱着連連躲開了那不長眼的金針，如玉覺得腦袋暈的厲害哇哇欲吐。
“什麼，你連羽哥哥也勾搭了，拿命來！”鳳歌一聽，氣的從馬車裡蹦了出來。
“鳳歌，不要再鬧了，如玉身中劇毒時日無多了！”莫小兮衝着她怒吼道。
“什麼？我時日無多了，我我……”顏如玉聞言，精神大振一把揪起莫小兮的前襟，喃喃幾句便腦袋一歪，白眼翻翻。
“嗚嗚嗚，反正她都要死了，早死早超生唄，我不嫌麻煩送她一程。”話雖這麼說，但是鳳歌還是老實的住手了，看着莫小兮陰沉的臉她有些懊惱，有些委屈，還有些氣憤。
“哼，那倒是謝謝你了！”語畢，莫小兮斬斷了栓馬的繩索，帶着如玉策馬而去。
“喂，你，你就這麼走了，那我怎麼辦？”鳳歌見莫小兮策馬而去，氣的直跺腳大喊大叫。
“你不是說了麼，有腳走唄！”莫小兮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裡，只剩下飄遠的話音在山野間遊蕩。
耶耶耶？鳳歌傻眼了，自己已經追了莫小兮三千里，難道還要繼續追下去？
眼珠轉了轉，她定了定決心。莫說三千里，只要莫小兮娶自己，八千里也要追！於是，她擦拳磨掌擡腳便踏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