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那邊鬧出的動靜不小,村裡好信兒的人家自然都去看熱鬧了。
村長和族長收到消息,也緊忙趕了過去。
不管咋說,這裡可是善水村。
馬富貴跟常勝賭坊有什麼恩怨他們管不着,但賭坊的人要明目張膽的欺負本村人,村長和族長可不答應。
古人的宗族思想觀念是很團結的,該抱團的時候,該一致對外的時候,絕對不含糊。
不過馬富貴是因爲賭博借貸被追上了門打砸威脅的,村長和族長面上也着實無光。
跟賭坊的人再三交涉之後,雙方達成了協議。
老宅這邊想辦法湊五兩銀子還給賭坊,至於那一兩銀子利錢,就當作是打砸破壞了傢俱的賠償。
馬通和趙氏夫妻倆哭着求爹孃掏銀子。
魯氏原是咬死了家裡沒錢了,可賭坊的人說要去採石場剁了馬富貴三根手指,她肉疼了半晌,纔將壓箱底的銀子拿出來替不孝的孫子還了賭債。
賭坊的人拿了銀子也沒多留,很快就離開了善水村。
看熱鬧的村民在瓜田吃完瓜,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村長和族長留在老宅輪番說教,拿他們兩房的子孫去跟分家趕出去的大房相比,把老太婆魯氏說的好懸沒再次暈厥過去。
等村長和族長離開後,魯氏氣得連晚飯都吃不下去,叉着腰在院子裡罵了楊梅那一家子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黑心肝。
趙氏和米氏嫁進門也小二十年了,對於公婆對待大房一支的態度,多少有過懷疑。
但有時候窗戶紙沒有捅破,她們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
特別是現在,楊梅一家日子越過越好,還做出了一種叫豆腐的吃食。
趙氏和米氏妯娌倆還想攛掇着婆婆一起打親情牌,從大房那邊撈些好處呢!
現在就是考驗一家子演技的時候了,婆婆有那罵街的力氣,不如拿出點水磨工夫來花在大房那一家子身上。
公婆在身份上可是佔着天然的優勢的。
斷親了又如何?
又沒有真的立下文書,口頭斷親知道的人又不多。
再說古語有云,天下無不是之父母!
父母就算做錯了事情說錯了話,那也是能夠被原諒的,當子女小輩的,還真能跟長輩計較不成?
真要較真,那就是不孝!
趙氏和米事將婆婆哄進屋裡,一家子在堂屋裡商量完對策,原本愁雲慘霧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空,彷彿天也藍了,空氣也變清新了。
對於老宅這邊的算計,楊梅一無所知。
剛剛她才和宋小刀洽談商量好豆腐的供應合作問題。
如宋小刀所料,鎮上的豆腐市場,楊梅很大方直接就拱手讓給了他們去做。
洽談的過程很順利,宋小刀的兄弟竹竿所擔心的問題,在楊梅這裡完全不是事兒。
他們跟善水村的村民享有一樣的待遇,每斤豆腐出貨價格爲四文錢一斤。
至於市場的浮動價格,楊梅明言要儘量控制在六文至八文之間。
畢竟有的地方,像縣城或者其他鎮子,運輸成本要增加,售賣的價格也需要相應的調整,但也不宜太高。
豆腐這種吃食走得是平民路線,擡價過高,有違楊梅的初衷。
宋小刀一一答應了。
他內心其實已經有了初步的推廣計劃,只是這個法子是否湊效,還得看看後面的實踐。
還沒有做出來的事情,暫時就不必說出來了。
宋小刀直接定下了一百斤豆腐,約定好明日一早就來提貨。
其他村民是先預定,提貨後再付錢款,宋小刀爲表誠意,直接預付了四百文。
楊梅也很爽快的收下了,親自送宋小刀他們一行人出門。
“馬大娘,你認識鎮上得力米業的少東家麼?”宋小刀想到今日之事,腳步一頓,停下來問了一句。
楊梅直覺宋小刀知道了點什麼,頷首道:“認識,小刀兄弟你說的是黃家的小少爺吧?”
“嗯,不知道大娘可是與他有過什麼過節?
你們今日在鎮上被搶劫,並不是意外。”宋小刀直言。
猴子見老大從頭到尾都沒有提他們今日被辭之事,忍得實在辛苦,快言快語道:
“馬大娘,那龜孫兒知道了我們今天救了你們,壞了他的好事,把我們兄弟幾個辭了,還不給咱結算工錢。
要不是我小刀哥......”
“猴子!”宋小刀扭頭看他一眼。
猴子訕訕閉了嘴。
楊梅沒想到今日之事居然是黃灝駿故意爲之,真的有被這個死渣男給噁心到了。
不僅人長得不咋地,耍的手段也不入流。
楊梅壓下心頭的氣憤,忙向宋小刀幾人表達了感謝和歉意。
“馬大娘不必放在心上,這件事陰差陽錯的反倒成全了我們。
能跟大娘一起做豆腐生意,這可比扛大包當苦力強多了。
倒是大娘你們要多注意,小心黃少爺這個人。”宋小刀提醒。
楊梅點點頭。
她心裡明白,從當面挑破黃灝駿設的套到昨天不給對方面子退還所有的禮物,他們兩家,算是結下樑子了。
眼下楊梅自己是沒有什麼實力和底氣跟黃家掰手腕,正面交鋒不行,總得學會曲線救國啊!
這兩天在鎮上賣豆腐,楊梅多少也瞭解了陳家和黃家兩家之間的關係。
說是水火不容也不爲過。
黃家的得利商行和陳家的德運商號名下重疊的產業很多。
像糕點餅鋪、酒樓、米業糧油、胭脂鋪子、特產雜貨都存在着競爭衝突。
原先黃家有個嫁給知府當貴妾的女兒在生意上處處壓制陳家一頭。
但從去年開始,朝陽縣新下放的縣令跟陳家有直接的姻親關係,黃家這才收斂了許多。
楊梅決定要將香皂儘快做出來,拿着香皂方子去陳家投誠換取庇護。
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但大樹給不給你遮蔭,也得看你有沒有價值啊!
不管是現代社會還是古代王朝,都沒有所謂的公平可言。
無權無勢、沒錢還沒技術,都活該挨欺負。
楊梅暗暗在心中嘆氣:這就是作爲底層小市民的悲哀啊!
“小刀兄弟,大娘有個不情之請。”楊梅沉吟着開了口。
宋小刀目光炯炯望着楊梅:“大娘只管開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