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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昌宗早就發覺屏風後面藏着有人,又不好直說,先前左一句屏退左右,右一句屏退左右,便是提醒韋王妃,只是,顯然韋王妃沒當回事兒。
徐彥伯皺起眉頭,張昌宗本來就有些嚴肅的面孔,也冷峻了幾分:“敢問王爺、王妃,這位小娘子是……”
李顯笑得有些尷尬:“張將軍,此乃我與王妃的之女,行七,阿七,快來見過員外郎和張將軍。”
七娘擡頭,掃了徐彥伯一眼,看到張昌宗,眼睛便一亮,大膽的直視着他:“你長得真好看!”
張昌宗一愣,被人誇好看的次數多了,但這麼直愣愣地還是第一次。張昌宗看看滿臉尷尬的李顯和一臉無奈的韋王妃,拱手道:“王爺,王妃,臣有下情容稟。”
韋王妃連忙一把把七娘拉過去,把她摁在身邊,李顯有些無奈,道:“張將軍請說。”
張昌宗肅然道:“臣與徐公雖說是奉敕出京,然徐公所持敕令乃是巡視中南道,而臣則是化名爲徐公的護衛,低調且秘密的出京而來。一路上也以此身份掩護,不敢暴露形藏。”
徐彥伯在一旁肅然點頭,表示支持。李顯面上尷尬之色更濃,便是韋王妃也不禁瞪了七娘一眼,七娘不好意思的吐吐舌,趕緊低眉順眼的裝乖,不說話了。
張昌宗又道:“陛下掛記着王爺一家,是故命臣下來接王爺,只是,目前卻還不到回洛陽的時機……”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顯打斷:“那要等到何時?”
語氣有些急切。張昌宗忍着心下的異樣,平靜地道:“待陛下在東都佈置妥當之後,方是王爺啓程回京之時。而末將則奉敕把人手一分爲二,由徐公帶隊巡視中南道,末將留下,護佑王爺一家安全。”
李顯有些失望,韋王妃卻一聽就抓住要害:“張將軍,不知將軍是何職?”
張昌宗道:“回王妃,臣不才忝爲北衙羽林衛大將軍。”
那是陛下的私軍!韋王妃神情一喜,想也不想的答應道:“如此,我們一家的安危便託付給大將軍了。”
張昌宗順勢道:“既如此,煩請王妃在府內安排一間屋舍即可,末將帶來的人手,留下兩隊,其餘人跟着徐公走。”
韋王妃有些疑慮:“只兩隊人馬便夠嗎?”
張昌宗胸有成竹的道:“回王妃,駐守王府足夠了。若是兩隊人馬還不夠的情況發生,便是全留下也無濟於事。”
韋王妃點點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安排屋舍不難,不過,不怕將軍笑話,府中境況窘迫,這人馬的伙食……”
張昌宗連忙道:“不敢勞王妃費心,伙食末將等自理。”
說完公事,自然可以說私事了。韋王妃就不是死板的人,這種境況之下,便是堂堂王爺,對上徐彥伯和張昌宗這兩個實權大臣,也要矮上一截。
韋王妃問道:“方纔張將軍說,你與我家還是親戚?我看你眉眼倒有幾分熟悉之感,不知從何論起?”
張昌宗連忙起身,重新行禮道:“回王妃,先父乃是中山張氏之後,家母出自京兆韋氏,晚輩昌宗,字世茂,在家中行六,家兄張昌期、張昌儀,不知王妃是否聽過?”
“原來是這個張!那你母親便是阿臧姐了?”
韋王妃又驚又喜:“難怪看着你面善,原來是阿臧姐姐的孩子!這麼一說,若是細論起來,你該叫我一身表姨纔是。”
“臣不敢。”
“說什麼臣,你該自稱甥兒纔是。”
韋氏喜滋滋地假嗔着,看她表情是真的高興。張昌宗估摸着,倒不是與他多親近,而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久了,偶爾接觸到從家鄉來的人,便是沒有什麼好消息,心裡也是高興地,這叫人不親土親,何況,張昌宗是給他們兩口子帶來希望的人。
韋氏興致勃勃拉着李顯道:“王爺,這是我族姐的兒子,他的父親……應該是行成公的從侄,對否?”
最後這句卻是問張昌宗,張昌宗答道:“回王妃,正是。”
“都說了叫表姨,一家人親戚之間叫什麼王妃。”
“禮不可廢。”
韋氏白了他一眼。李顯想了想,道:“行成公……可是張尚書的從孫?”
從祖張行成在高宗朝時,做宰相的同時還兼任着刑部尚書,後來還升任了尚書右僕射,李顯叫一聲尚書也是念舊。
張昌宗連忙恭敬的道:“回王爺,正是從祖。”
一旁的七娘眼珠一轉,拉了拉她父親的衣袍,嬌聲問道:“父親,那張將軍豈不是成了女兒的表兄嗎?”
“不敢。”
張昌宗連連推拒。七娘已然脆聲道:“表兄,小妹有禮,表兄的名諱是昌宗嗎?小妹名叫裹兒。”
裹兒?!李裹兒?!臥槽!那不就是未來的安樂公主?!
張昌宗心裡的小人不停地扇自己耳朵,什麼破記性!看她年紀怎麼算也應該不是生在長安或是洛陽,早該猜到她的身份纔是。再看李顯和韋王妃對她的寵愛……早該想到纔是!
心裡已經此起彼伏,風高浪急了,張昌宗臉上還只能繼續恭敬的道:“尊卑有別,不敢當郡主如此稱呼。”
李裹兒小嘴一噘,不樂意道:“莫不是表兄看不起裹兒?”
“郡主天潢貴胄,昌宗無才無德,如何敢看不起郡主?不過是尊卑有別,禮不可廢。”
張昌宗繼續堅持。韋氏看女兒一臉的不樂意,連忙去哄他,李顯顯然心大,笑道:“既然從王妃那裡論起來,我們兩家也是親戚,昌宗便應裹兒一聲表兄也不爲過,儘可應着便是。”
李裹兒一聽她爹都這麼說了,立即得意的瞟了張昌宗一眼,嬌聲道:“聽到否?”
張昌宗還能說什麼,只能應下。
眼瞅着天色已晚,他與徐彥伯也不好多留,把從洛陽帶來的東西留下,便向李顯告辭:“王爺,府外末將留下人馬護衛,末將先與徐公回驛館,待把事務安排妥當,末將明日便過來。”
李顯眼見回京有望,心情極好,聞言自是沒有不答應的。李裹兒似乎對張昌宗的離開有些不樂意,張昌宗走的時候,還嬌聲叮囑他:“表兄,明日可一定要來啊。”
張昌宗拱手道:“郡主放心,職責所在,臣明日一定來。”
“表兄!”
李裹兒重重地叫了一聲,張昌宗老神在在,恭敬的應着:“臣在,郡主有何吩咐?”
“哼!”
見張昌宗居然不順着叫她表妹,李裹兒生氣的轉身回後院去了。
張昌宗心裡悄悄鬆了口氣,與徐彥伯一起,恭敬的向李顯兩口子道別,這才得以出廬陵王府。出了王府,張昌宗正要走,發現徐彥伯沒動,扭頭看徐彥伯,看他面沉如水,完全沒有了方纔的喜色:“徐公?”
徐彥伯幽幽嘆了口氣,眉頭緊蹙,心事重重,道:“無事,將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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