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臺的上方,是盤虯多年的粗壯樹根,幾乎根根都有一成年女性的腰身粗細。
大概是這些樹根已經臨近樹幹,粗粗老老,已經很久沒有大的活動,所以表面沒有沾上鹼性黏液。
在這些樹根的中間‘坐’着十幾個膚色白皙,面貌清晰的屍體。但就是這樣一羣活人一樣的屍體,卻讓人每多看一眼,後背的涼意就加重一層。
石臺距離樹根還有一段高度,沈青木估算了一下,如果要再往上,可能需要沿着鎖鏈走到那羣屍體中間,再踩着他們往上爬。
……這不坑爹嘛!
以第五單岐神奇的體質,就算不做什麼,這些屍體都隨時可能會起屍,更不要說把他們的腦袋當作梯子連踩好幾下。
換成沈青木被踩一臉腳印,他也會氣得活過來!
沈青木目光幽幽,視線剛移到導致了現在這一幕的罪魁禍首身上,第五承影就一冷冷硬硬的刀眼甩了過來。
你自己幹了蠢事,還不準別人說嗎!
但當沈青木的手電打開後,第五單岐卻陷入了深思,像進入了什麼玄之又玄的境界,又像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的一隻手還環在沈青木腰上,另一隻手卻在沈青木偏頭看他的時候向前一伸,關掉了那隻唯一的手電。
啪噠一聲,被無數樹根籠罩着的空間直接陷入了一片濃稠的黑暗。
但黑暗並沒有持續太久,星星點點的熒光突然卻不突兀地跳出黑暗,組成了一片柔和的夜幕星河,也用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空間一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青木發現第五單岐的眼底也跳出兩點細微光點。
第五單岐聲音飄飄渺渺,像已經置身夢境,“這裡……我好像來過。”
第五單岐站在石臺上,雙眼環視過四周。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他的手指驟然收縮,無意識捏緊了沈青木的側腰。
沈青木倒吸一口氣,不是因爲疼痛,而是因爲他突然意識到一點。
——這個地方他也見過!
他腳下的這個石臺,還有上方的一片熒光,這些都曾經在第五單岐的夢境裡出現過。這個地方不就是他生母奄奄一息躺着生下他的地方嗎?
沈青木覺得不好,第五單岐他又要瘋!
但這次第五單岐穩住了,沒有眼底發紅,也沒有青筋亂跳。他只是一鬆沈青木,一個人在這個沒有多大的石臺上走了幾圈,不想放過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明明滅滅的熒藍色的光線打在他的側臉,讓他看起來既詭譎又冷肅。
到最後,第五單岐也沒有從這方寸大小,一眼就能看盡的地方找到什麼他生母留下的信息。
他閉了閉眼。
沈青木心底嘆氣,也不忍心催促他趕緊離開。
但沒想到的是,這次打破沉默的居然是第五承影,“那裡有東西。”
他擡着下巴,一指對面。
那裡是一具屍體,他的腰上還橫亙着一條粗大白蠟樹根。仔細一看,沈青木還看見了一條被樹根掩埋了大半,只露出零星半點的鐵索。那根嬰兒小臂粗的鐵索也牢牢纏在屍體身上,似乎在預防對方屍化。
最讓沈青木在意的是,在這具屍體的背後,似乎還模糊畫着一副壁畫。但由於這裡溫度過高,又因爲潮溼,這幅壁畫無論是圖案還是顏色,都模糊得厲害。
昏暗的光線下,乍一眼看去還以爲是一團巨大的污漬。如果不是第五承影指出來,他可能會直接把這幅壁畫遺漏。
爲了看清這些可能紀錄了重要信息的壁畫,沈青木再次打開了手電。
把四方壁畫全部掃視了一遍,沈青木才發現了幾小個勉強能看清的片段。
第一個片段描述的是一副兩方人馬爭奪玉璧狀物體的畫面。
第二個片段上卻畫着一個個躺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沒了氣息的人。他們正一字排開躺在一湖泊前,但在接下來,他們卻已經一個個站起,只是雙眼緊閉,嘴角帶着僵硬奇詭的微笑。
“那幅壁畫上畫的,大概是第五家和蔣家的對峙。”第五單岐似乎知道這一方石臺上沒有他想要的東西,終於把注意力放在了壁畫上。
“蔣家?”
第五單岐“嗯”了一聲,“就是蔣家,但喊他們姜家也沒關係。小舅舅還記得那些被誘騙來的人嗎?他們就是蔣家人。”
第五單岐目光深深,一邊向他解釋,一邊在這些壁畫上搜索着更多的信息,“蔣家人原本姓姜,以他們特殊的文字,姓氏,還有喜歡圈養毒物的特點來看,他們似乎是古時三苗的後裔。”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第五家大概也是三苗後裔,只是在某個時期和蔣家人發生了爭執,從他們中脫離了出來。”
不管是蔣家人還是第五族人,都一直在爭搶那兩塊環蛇玉璧,大概是上面有什麼極具價值的信息。
第五單岐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也只是查到了這些不怎麼肯定的信息,他正要繼續,卻眼尖地發現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