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來嘆了口氣，常言道：當面教訓子，背地無人在勸妻，這句話他還是明白的。
“爹沒有要罵哥哥的意思。”顧知來擡手摸了摸小娃的頭，將她摟在懷裡，又看向自己大娃，“你娘是爲了你好，送你去上學不一定是爲了讓你賺錢，你現在還小，賺錢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大娃低着頭，瘦弱的身體卻在微微顫抖，委屈巴巴。
縱使徐瑩在怎麼融入不到這個世界，就算是看着路邊有個孩子這麼委屈，她也會忍不住上去關心一下，更可況，這是她的孩子啊。
“算了，是我操之過急了，讓他自己好好想想吧，實在不想上學，在家裡自學也行。”徐瑩鬆了口。
心裡想着還是不要逼迫大娃了，這孩子本來就早熟，要是真的把他強行送進了學校，這一個星期才能回家一次，誰知道會不會被別的孩子帶壞了。
“媳婦。”顧知來捏了捏徐瑩的手，“你放心，我會好好跟孩子說的。”
幾個人吃完了飯，楊二狗去一旁的店裡買了幾條煙，分給了顧知來幾條，畢竟這些在村子裡是買不到的，幾個人又踏上回村的路程。
夜幕降臨，風一吹，有點凍人，小娃累了，窩在徐瑩的懷裡早就跟周公去約會了，徐瑩則是靠着顧知來的肩膀聽着路邊田野裡的蟲鳴聲，微微有些出神。
顧知來看着徐瑩一直默默沒說話，還以爲她在爲今天大娃頂撞的事情苦惱，實際上徐瑩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她沒穿過來的時候也是個剛剛成年十八歲的孩子，正當叛逆期，太瞭解大娃的心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在鎮里路邊看到的那些旗袍，努力回想着生怕忘記了。
一路上，大娃也不挨着自己爹了，反倒跟着楊二狗靠的很近，好像楊二狗才是他親爹一般。
回去的路上因爲天黑了，時間比來的時候多了半個小時的路程，也好在是八點一刻的時候進了村子。
此時的村子路邊還有人在玩紙牌，路燈下有人湊在一起閒聊的，各式各樣的都有，看着馬車進村了，大家紛紛都看了過來。
這一看不打緊，心裡都樂呵了，徐瑩的事情大家心裡都像是快明鏡，可偏偏人家顧知來就是不放在心上，有人說他是傻人有傻福，也有人說他是因爲怕被人知道自己被綠了，纔不好意思說。
反正孩子也有兩個了，大不了就當做沒發生過，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幾個村子裡年紀稍微大一點婦女開始竊竊私語。
“你說着王蘭梅的大兒子是不是傻，年輕又能力，非要扒着這個不要臉婆娘在一起過什麼呢？”
身邊織毛衣的女人不屑的笑了笑，說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方言：“你管人家幹啥，真是閒的木事幹，俺就看人家王蘭梅他大兒還不是個癡情種，這不是說徐瑩享福了。”
“你們這羣女人懂啥勒，你曉不曉得，這是人家家事了，背後講人家壞話，小心爛舌頭喏。”靠在牆邊的女人穿着一身墨藍色的旗袍，長卷發散在胸前，脣紅齒白，嬌嫩的皮膚一看就不像是村裡人。
“切。”幾個人聽到她的話集體發出一聲不屑，“你一個上海城市裡來得女人懂啥，沒事趕緊回去睡覺吧，小心你家男人知道你出來生氣了。”
話音剛落下，身後遠出的黑暗衚衕裡，突然，傳出來木門的咯吱一聲，緊接着就是一個男人怒吼聲。
“江源，你這女人又死哪裡去了，滾回來伺候老子睡覺。”
“江源，你快回去吧，一會小心你男人拿着棍棒出來，我們幾個婦道人家可攔不住的。”織毛衣的女人催着人離開。
靠着牆的人面色掛不住了，冷哼了一聲，踩着腳下的高跟鞋一頭扎進了黑暗裡，不一會，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那遠處傳來不小的辱罵聲中夾雜着女人的哭泣，但卻唯獨少了求饒。
幾個人露出了同情的眼光，但很快就消失了，畢竟這不是她們要管的事情。
——
楊二狗把人送到了村委的地方，他牽着兩匹馬去楊三金家裡還馬了。
顧知來跟徐瑩朝着家走，沒想到，回到了家裡的時候，院子裡燈亮着，王蘭梅就坐在石凳子上，直勾勾的盯着門外，兩個媳婦坐在旁邊。
顧有才石榴樹下抽菸，顧成棟則是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跟自己媳婦說啥。
徐瑩先走進來的，被眼前的幾個人給嚇了跳，步伐一頓，後面的顧知來搬着巨大的縫紉機，沒注意到徐瑩停下腳步，一頭撞在了她身上。
硬是把徐瑩給撞的像前面踉蹌了幾步，最後差點趴下，顧知來嚇來了一跳，丟了手裡的東西，急忙拉住徐瑩，讓她站穩。
徐瑩嚇得驚魂未定 ，臉色都白了，面前剛好就是幾塊石頭，要是剛剛沒有顧知來拉住她，恐怕現在她已經開瓢了。
顧知來拉着徐瑩的手，小心翼翼的安撫她，“沒事了，沒事了，沒嚇着吧？”
徐瑩剛搖搖頭，想要說沒事，王蘭梅搶先一步，“多大人了，這麼容易被嚇到？裝什麼。”
看着顧只來對徐瑩這麼溫柔，王蘭梅就覺得生氣，這個兒媳婦真不是善茬主，今天下午她聽到村裡人說顧知來帶着孩子跟楊光坤一起去了鎮裡，看樣子好像是要去吃飯。
王蘭梅這一輩去過鎮裡的次數也不過是屈指可數，她辛辛苦苦養起來的孩子都沒孝敬自己，到是讓這個媳婦捷足先登了。
真是造孽。
“娘，你少兩句吧。”顧知來無奈勸阻，看着徐瑩好像真沒啥事才放心了。
兩個孩子到是很有眼力勁的抱着門口大大小小買來的東西回到了屋子裡，唯獨那個大箱子，兩個人搬不動，只能讓它留在院子裡了。
王蘭梅眼尖，看見了箱子上蝴蝶兩個字，沒好氣道：“徐瑩，我兒子的錢也不是天上大風颳來的，你這麼花，早晚要掏空家底，你心裡還有沒點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