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可是對逝者的大不敬。
然而卻沒想到,居然這下面還有不少贊成這說書先生說法的人。
可這話在林妍耳裡,卻怎麼琢磨都不對勁。
將士們在浴血奮戰之時,百姓們則都稱他們爲英雄。
可是現在生活變得安逸了之後,這些所謂的百姓們便都拿這些將士們的往昔出來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
顧將軍即使當時是沒能守住城池,那也是立下過赫赫戰功的人,豈能容這些宵小們在身後議論?
不過,林妍卻並沒有站出來替這顧青說話。畢竟她是一介婦人,這個時候跟人嗆聲確實不太合適。
卻不想那些周圍的人竟然越說越過分。
他們開始誇讚起朱遼將軍,同時還出言踩顧青沒本事,甚至有的還懷疑這顧青絕對是收了蠻夷的錢財,纔會將那些間諜放入到軍中。
聽了這種沒腦子的話,林妍頓時覺得一股怒氣充斥了心底,她站起身便扭頭回懟那人:“說這話的人你怕是真的不清醒,顧將軍收了點破錢,然後就故意跟間諜商量好了拿他的人頭來祭奠是嗎?他就爲了那點破錢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命都送給敵軍是嗎?”
林妍的這句話說的衆人啞口無言,一時之間都安靜了下來。
林妍則並不作罷,她手指向了其中一個說話最惡毒的刻薄男人說:“你說話那麼絕情刻薄,請問你家中有孩子嗎?若是你自己的孩子參軍上陣殺敵,結果戰死沙場。不但沒受到人的尊敬,甚至被人詬病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料,那你的心中是何想法呢?”
那男人被林妍說的啞口無言,訕訕的回答說:“我沒有孩子,唯有我這老命一條。如果真的朝廷需要的話,我也是願意上陣殺敵的。”
聽男人這麼說,林妍便又繼續質問:“就你身子這麼羸弱,細胳膊細腿的,你覺得你拿得起長槍嗎?更何況即使你上了戰場,戰死在了戰場之中,卻被人拎出來罵是賣國賊死有餘辜,你樂意嗎?”
那刻薄的男人被林妍對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惱羞成怒的說:“你只不過是個婦道人家,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的?”
林妍則是壓根不理這男人的話茬,而是反問男人說:“你說我是個婦人不能爲國家做什麼,那你作爲趙國的子民又做出什麼貢獻了呢?且不說朱遼將軍還是顧青將軍的身份。單說他們可都是上陣殺敵的將士,都是在拼着命的保護咱們照顧百姓的安全。你們動動嘴皮子就想將污水往他們的身上潑,你們又是何居心?”
林妍說到這,目光則不再緊盯着這個男人,而是轉向了周圍其他的一些圍觀的人:“我請你們仔細的想想,無論是這些軍官還是那些浴血奮戰的士兵,在他們的鎧甲之下可都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是有七情六慾的人。
因此,無論他們是怎麼死的,那都是我們趙國的好男兒,全是爲了保護趙國百姓犧牲的英雄。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沒必要抓着人的錯處不放,而且你們衆位想想,就連當今聖上都記着顧青將軍的英勇,各位在這兒撥弄是非,是不是在質疑聖上的決斷嗎?”
聽到林妍居然把當今聖上都給翻了出來,頓時那些挑事的人全都是一愣,嚇得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林妍再次看了周圍的人一圈,隨後這才坐了下來。
就在此時,沒想到二樓的包間裡卻響起了一陣笑聲、鼓掌的聲音。
隨後便聽那裡面的人誇讚林妍道:“這位夫人真是有趣,說的好!沒想汴京還有這般見解的女子,請問夫人是哪家大人的內眷。”
那人說完便從這二樓的包廂裡向下走來。
只見這下來的約有六七個人,走在最前頭,是一位黑衣男子,身上的服飾看似簡單。
但衣服上的邊角處都繡着金色的絲線,男人的腰間還佩戴着一塊價值不菲的寶玉。
此人氣度不凡,行走之間透着一股尊貴氣,想必身份也不簡單。
林妍走上前,對着那人深施了一禮。
“我只是一介鄉下農婦,是個直性子,聽不得那些個詆譭人的話,實話實說,這位老爺謬讚了。”
說完,林妍就想離開這個是非地,忽然間,在人羣的末尾看到了凝香坊的掌櫃。
林掌櫃也是注意到了她,對她眨了兩下眼,弓着腰小跑到男子跟前。
“宋大人,這位就是製作肥皂的女子。凝香坊的肥皂就出自她之手。”
就見宋裕上下打量了林妍一遍,這就是現在汴京一皁難求肥皂的製作者,果然不一般。
林掌櫃觀摩了一下宋裕的臉色,大人現在心情不錯,就像林妍介紹。
“妹子,這位是宋大人。”
男人翩翩一笑,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度,他對着林妍說:“你居然就是那製作肥皂的婦人,我原以爲你應當是個老手,卻沒想到你竟是這麼個年輕的女子。
夫人今日一言甚得我心,顧將軍確實是我朝的功臣,容不得別人妄加揣度。”
說完,宋裕雙眼掃向了四周,目光中不怒自威,看着周圍的那些百姓們一個個都瑟縮着身子,誰也沒有敢搭話。
見到這一幕格外滿意,他沒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便準備離開。
林妍自然知道禮數,於是便微微欠身,“一個洗東西的物件罷了,現在家裡隨便捯飭的,沒想到這麼多人喜歡,也是我老婆子走運。”
宋裕對林妍點了點頭,對林妍道了個別便轉身離開了。
林掌櫃看到這一幕後,內心十分激動,但面上卻假裝淡定。
他等那位送大人走遠了,對着林妍悄聲:“妹子,我今兒來就是和送大人談肥皂生意的。
宋大人是當朝宰相,他肯親自談生意,本就是光耀門楣的一件事,沒想到還在這兒碰到了你,剛剛的那一番話啊,說的可真好!據我對宋大人的瞭解,這個單子我們是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