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目光在凌渺擺出來的靈植之中逡巡着，震驚毫不掩飾，這些個東西，平日裡哪怕是一個，都難碰難遇，這怎麼還讓她小小年紀就攢夠了七個呢？
最後，當他的視線落在那青蛇果之上，驚訝更甚。
他當時也是想着中毒之人還沒來，他得空了便先去看看能不能將青蛇果弄到手，也算是能幫一點是一點了。
結果就碰到那羣慫貨，他都跟他們講了方法，他們倒好，沒一個人敢去當誘餌，在附近轉悠了半天，把小孩給綁了，還害得他連帶着被這個小孩一起給拍飛了。
那青蛇藤生長了千餘年，雖爲植物，卻已然隱隱生出了靈智，自他來到這蓬萊仙島，那青蛇藤便已經在這裡了，想取到它的果實，若用不對方法，可謂是難上加難。
本以爲自己與這青蛇果無緣了，沒想到，這個小孩居然自己把青蛇果給摘回來了。
他驚訝了好半晌，才堪堪開口問道：“小孩，這些……你都是，從哪裡得知的？”
凌渺撓了撓頭，她真的，最不擅長解釋了。
她思考了一會兒，換了一副信誓旦旦的小表情。
“我聽我師尊講的。”
三人：“？”
蒼梧和青雲同時一怔。
他們講的？他們兩個對丹道沒什麼研究，這種毒和解藥配方，他們都是方纔才得知的，他們怎麼可能告訴她？
青雲正準備開口質問，但凌渺已經先一步開了口。
小孩：“就在某個，夜黑風高，殺人夜。我外出活動，爬過我師尊的屋頂，突然聽見裡面有滴滴嘟嘟的聲音，我趴下貼在屋頂仔細聽，聽到那居然是我躺在牀上的老師尊，喃喃地說着夢話！”
青雲臉都黑了，“你哪個老師尊，在說什麼夢話。”
凌渺神色認真，“哪個老師尊沒有聽出來，不過我依稀聽見，他說的是……七味被天道認可的靈植，加上上界之人的心頭血，便可解渺渺公主的毒。”
青雲走過去，將小孩提起來。
“……這樣吧，我還是先再帶下去打一頓。”
對於青雲的反應，凌渺表示很無奈，孩歪頭看向青雲。
“二師尊您這麼油鹽不進的嘛？我都編得這麼認真，你們一個字都不信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但是沒辦法啊，金焰說了不能隨便暴露它的嘛。
青雲語塞，並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到底是誰油鹽不進啊！
“好了好了，既然這小丫頭不想說，那我們不問便是。”
出聲的是張天師，他本身就是和氣運打交道的人，深知不能隨意強迫他人暴露秘密的道理。
既然這個小孩顧左右而言他，那一定有她不說的理由，
雖然她現編出來的這個說辭，實在有些過於荒唐了。
但孩子嘛，你能指望她編成什麼樣呢？
張天師出聲阻止，青雲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他本意也就是怕張天師因爲小孩太過欠揍而不願意幫忙，既然張天師不介意，那他也就沒必要過於逼迫了。
青雲將凌渺放下來。
凌渺再度看向張天師。
“大師，我現在七味天道認可的靈植已經找齊，如今就差一味上界之人的心頭血，勞煩大師幫忙卜一卦，我該去哪裡才能尋到。” 凌渺問完，張天師卻不急着回答，他安靜了下來，似乎在沉吟，片刻之後，突然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
“哎呀，我前些天剛卜了一卦，原本還有些遺憾，能解，卻領悟不到其中的意思。今日這一下，倒是豁然開朗了。”
“星移斗轉，命途九變，如今卻成爲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好好好！”
凌渺眨了眨眼，“沒聽懂啊大師。”
張天師揹着手，將腰彎低了一些俯身，笑吟吟地看着凌渺。
“你所要找的這最後一件東西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罷，張天師便緩緩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他看向凌渺的目光中不無得意，卻也帶着茅塞頓開的欣喜。
“喏！小孩，此乃……我的心頭血，前兩日取的，新鮮得很。”
凌渺一愣，“您是上界的人？”
張天師直起身來，挑眉道：“是啊，如假包換。”
凌渺用看騙子的目光看了張天師半晌，選擇問金焰：‘金焰啊，他說他是上界的！’
金焰：‘他說的沒錯，他的身上，跟白澤，還有你師尊一樣，都有守界者封印的味道。而且我方纔探過他的情況，這個不是分身，就是本體！’
凌渺：‘什麼是守界者封印？’
金焰：‘就是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因爲某種理由不去上界，而這些人，在這個位面屬於犯規的存在，守界者會壓制他們的力量，防止他們隨心所欲，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凌渺：‘哇塞我運氣這麼好！隨便一碰就碰到了？’
金焰嘆了口氣：‘彎彎繞繞了那麼久才遇到，還運氣好？你呀，真不是一般的樂觀啊！’
它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你這個，其實不能算是運氣好，當時吳道子對人家參悟卦象的能力那般描述，其實只要細想就能猜到的。畢竟這張天師的能力，明顯是超過了這個位面的人該有的水平啊。’
‘再說了，單單從人家吳道子叫他師祖這一點，就不難猜到他是上界下來的人啊！’
吳道子身爲月華宗的長老，他的參卦，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靈玉大陸最強，但張天師的參卦能力遠遠高於吳道子，實力如此不對等，自然不應該是會出現在下界的水平。
所以方纔張天師用的那句水到渠成，是對的。
凌渺覺得金焰說的很有道理，但還是覺得奇怪，她擡頭看向張天師問道：“但是，張天師您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幹嘛不在上界好好呆着。
更加豐厚的修煉資源不要，反而跑來下界，將自己困於一方島嶼之上。
而且一旦來了下界，修爲便被壓制止步化神，再無晉階的可能。
張天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上界那種地方，人吃人，我呆不慣。就趁着千年前的大戰……溜下來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