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到家, 剛好是十二點左右, 趕上了晌午飯。
倒是沒想到,今兒的丁書記特意給顧衛強提前了兩個小時下班,安安他們到的時候, 顧衛強在廚房裡面忙活的熱火朝天的,桌上已經擺上了好幾個菜, 聽到院子內一陣車子的轟鳴聲,他偏頭從窗戶那裡看了一眼,舉這個大勺子, 揚聲,“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 我這飯菜都要涼了。”
顧衛強的聲音很大, 中氣十足,他這一嗓門,讓整個大院兒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的。
這會都是飯點, 家家戶戶都在家吃飯, 有些人爲了熱鬧, 端着個碗恨不得從最頭跑到了最尾, 邊吃飯邊聊天, 顧衛強這一嗓門, 把不少串門子的人都給引了過去, 紛紛的偏頭往樓下看。
這一看不打緊兒, 好傢伙兒, 果然好女婿都是別人家的,你瞅瞅,人家顧安安和陸衍還沒有結婚呢!
隔三差五的陸衍這個女婿就開車過來,送的東西一車又一車的,如今不僅送東西,連帶着女方這邊屋裡頭的人生病了,也當做自家的親人看待的,忙裡忙外,車來車去。
旁邊的何大麗看的眼睛都發紅了,她剛好端着個碗,正串門子和錢嬸子說話呢!
這一看,簡直腸子都悔青了,她嘴皮子一張,淬了一口,“瞅瞅,這就是人家的女婿,不像我們家那個窩囊廢,我們家閨女嫁給他,現在還要我閨女養,那個窩囊廢啊!天天在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氣死個人了。”
錢嬸子自然知道何大麗口中的窩囊廢是誰,她端着碗扒拉一大口的糙米飯,有些爲何大麗口中的窩囊廢打抱不平,口齒不清的反駁,“大麗啊!你這話可不公道,人家是入贅的,往後的你們家豔琴生了孩子也是姓何,人家不幹活也是正常的,再說了,往後啊!孩子還是要問那男人喊爸爸,你張口閉口的窩囊廢,讓孩子們怎麼想?”
何大麗生氣的說道,“我管他怎麼想 ,哪家上門女婿不幹活的???窩囊廢還不讓人說了?這算是哪門子道理!”
錢嬸子沒忍住,哈哈大笑,調侃,“你們家上門女婿可不就不幹活!”,她看何大麗臉色一變,連忙補充,“大的不行,還有你家珍珍呢!珍珍這姑娘長的俊俏,學歷又高,前兒的不還有媒人上門說親事,聽說那男方條件不錯?家裡就一個獨苗苗,你們家珍珍嫁過去,往後那家產都是小兩口的。”
提到這裡,何大麗就更生氣了,他們家黃珍珍的名聲已經在這一塊臭了,原本是想自家閨女嫁到家附近,往後他們好歹能多照看一番,但是周圍的熟悉人都知道珍珍的脾氣,所以熟悉的人沒一個上門提親的。
前兒上門提親那個媒婆說項那一家子男方,還是隔壁縣城的,聽說父母都是肉聯廠上班的,家裡都是雙職工,按理說這種家裡條件的不至於說當地找不到媳婦,要找到隔壁縣城來,但是這男方說是有點缺陷,含糊不清的,只說是麻子臉,在何大麗看來,麻子臉就麻子臉的,人家能養得起家,自家閨女嫁過去不會吃苦的。
但是黃珍珍一聽說說項的男方是麻子臉,當場就不同意了,立馬就鬧了起來,何大麗拿了兩塊錢給媒婆,算是封口費了,回去讓媒婆好生美言一番。
至於珍珍的反應,那肯定是要瞞着的。
等媒婆一走,那真真是何大麗上去就給了黃珍珍一巴掌,罵道,“你在這般下去,隔壁縣都沒人會看得上去,就等着做一輩子的姑子算了。”
這一巴掌可算是讓這母女兩人成了仇人,“要嫁你嫁,我死都不會嫁的!”,這話一說,這幾天黃珍珍就在家絕食起來。
要不何大麗吃晌午飯的時候,爲什麼不在家,那是看着自家被寵的無法無天的小閨女氣的吃不下飯。
這會聽到錢嬸子恭維自己小閨女說項的男方家裡條件好,何大麗是有苦難言啊!總不能說自家閨女又沒看上,這話一出去,他們老何家簡直成了這一片的笑話,她乾巴巴的笑了幾聲,並不解釋。
安安和陸衍兩個扶着阿奶上樓,孫老師和鼕鼕,姜姜三個人每個都提着大包小包的往回走,尤其是陸衍一隻手扶着阿奶的時候,另外一隻手上掛着兩隻昏死過去的野雞,這野雞是昨兒去山裡面出任務的時候,陸衍用木倉打到的,不過一直沒時間就丟在了車子的後備箱裡面,原本奄奄一息的野雞,就吊着一口氣,艱難的活了了下來!
陸衍左手提着野雞的時候,那野雞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的咯咯,連扇動翅膀的力氣都沒有了,顯然這雞有些暈車。
其實按理說陸衍一個人都能把阿奶背上來的,但是阿奶不願意,想要自己走,安安就在旁邊幫襯着一塊扶着,經過何大麗和錢嬸子的時候,安安就對着錢嬸子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對於何大麗直接視而不見了。
對於安安來說,錢嬸子比起何大麗會稍稍的好一點,那也只是好一丟丟而已,錢嬸子把碗一收,筷子蓋在了碗上,拿在手上,她笑眯眯的,“喲,安安啊!這老太太身體恢復好了啊!”,當初丁曉曉把老太太和顧安安一塊領出去的事情,一個大院兒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是不知道領出去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丁曉曉不見了,而老太太直接住院了,安安這幾天更是家裡面也都落腳過,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人名羣衆的想象總是豐富的,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估計發生了大事,纔會有這一出。
伸手不打笑臉人,錢嬸子這般態度,安安也不好不開口,她點了點頭,“對!謝謝錢嬸子的關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點安安還是知道的。
尤其是這一院子裡面住着的嬸子,能不交惡就不要交惡,畢竟這羣嬸子的一張大嘴可碎的很,若是有了矛盾後,指不定的在背後怎麼編排他們呢!
“欸!我就說嘛!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就一個大院兒裡面就屬安安最出息了,嘴巴也是嘴甜的!”,出息當然是指的安安樣貌和成績,再加上早早的處了一個好的對象,安安的樣貌在這一塊都是出挑的,當真是找不出來一個比安安盤子還亮的姑娘,至於成績,自從安安來到了太鬆縣高中以後,但凡家裡有個學生的都知道,安安在學校的成績從來沒有掉出過第一名以外。
對象那就是陸衍了,陸衍現在已經成爲了教職工大院兒人人垂涎的好女婿了,但凡家裡有個姑娘的,父母張口就提,有本事你去找個像陸衍那種的回來,我們保證不催你。
安安聽到錢嬸子的誇讚只是低頭,抿嘴兒一笑,見安安不答話,錢嬸子話鋒一轉,“這小夥子長的可真俊啊!”,見陸衍和安安都不答話,她自顧的說道,“是叫陸衍吧!不知道你那邊還有沒有同齡的兄弟,可以介紹給咱們大院兒的姑娘,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錢嬸子這話一說,何大麗也不端着個碗忙着吃飯了,立馬把頭擡起來,眼睛都亮了,既然陸衍已經是顧家的女婿了,若是能有陸衍玩的好的,或者兄弟一類的,介紹給他們珍珍也是不錯的。
安安有些尷尬,陸衍卻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安安,他語氣平平,“沒有!”,兩個字,把錢嬸子和何大麗的心思徹底的給粉碎了。
何大麗小聲咕噥,“是不是看不上我們這些窮人啊!”
陸衍的聽力是何等敏感,直截了當,“是!”
何大麗頓是被噎的臉色青白一片!
安安要被陸衍這直白的話給笑死了,都走出好遠了,她終於不用忍了,肩膀一抖一抖的,哈哈的笑了起來。
“衍哥!你這是要氣死人不償命啊!”,沒看到那何大麗的臉跟打翻了的調色盤一樣,紅了綠,綠了紫的。
“他們在打我主意!”,陸衍有些委屈,安安這小丫頭還笑的花枝亂顫,當真是沒良心的小東西。
安安強忍着笑意,她擺了擺手,嚴肅,“陸衍同志,你不嫌棄顧安安窮嗎?”,她知道陸衍的家庭不簡單,更知道陸衍有他自己的渠道賺錢,說實話,若是從家世來比,顧家要差陸家一大截子呢!安安心裡一直都明白,但是安安覺得那又如何,她自給兒也不差呢!
陸衍伸手從阿奶的背後掠過去,揪了揪安安的麪皮子,他看了一眼阿奶,壓低了嗓音,“安安,無論你平窮還是富有,我都喜歡你!”,他喜歡安安,和安安有沒有錢沒關係,更何況,真以爲他不知道啊!這丫頭賺錢的速度比誰都快呢!
就連他都有些壓力,生怕一不小心被這小丫頭給趕了過去,那他豈不是隻能當小白臉了???
倏地,安安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那紅暈從臉頰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去,甚至連那透明粉白的耳朵都染上了一層厚厚的緋色,她驕傲的拍了拍胸脯,“衍哥!我也不會嫌棄你的。”,說完後,覺得這句話太引人歧義了,她立馬補充,“不管你有錢沒錢!我都不嫌棄你。”
陸衍偏頭看到安安這一副害羞的小模樣,明明害羞的不行,卻故作驕傲的拍着胸脯,當真是可愛的緊,他脣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嗯!我們都不嫌棄彼此。”,所以剛好的湊成一對,多好啊!
他們兩人以爲聲音小,但是離的那麼近,阿奶又站在兩人的中間,哪裡逃得過阿奶的耳朵,聽到這倆孩子的話,阿奶無聲的笑了。
年輕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