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臺下靜悄悄的, 大家夥兒可都是屏住呼吸,看着周愛菊在高臺上, 從先前的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在到舍下老臉替兒子賠罪,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章屠戶也有些動然, 他面色也稍微好看了幾分, “周老師, 我稱您一聲老師,就一直在記着您這麼多年的恩情。”,他話鋒一轉, “但公是公,私是私,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說完,他向前就是一腳,那一腳正踹在顧衛富的命根子上, 顧衛富本就啞了嗓音,這會一聲尖叫,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痛到麻木卻偏偏沒暈死過去, 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讓顧衛富渾身痙攣。

章屠戶的目的很清晰, 斷了顧衛富的子孫根, 看他往後還怎麼再去和別人老婆有一腿。

下面的人看到了這一幕, 都不禁夾緊了雙腿,彷彿自己的蛋蛋要碎了一樣。

安安也被雷着了,這一腿可真狠啊!怕是顧衛富這輩子都別想在偷情了。

解決了顧衛富,章屠戶走到鄭寡婦面前,他那一雙大手很有力氣,一下子把鄭寡婦給提了起來,他有力的指節牢牢的掐着鄭寡婦的脖頸,捏住了重要的命脈,鄭寡婦頓時如同失去了水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卻於事無補。

眼見着就要翻白眼的時候。

“住手!”,人羣中突然衝出來了兩個年輕女人,兩人都跑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鄭寡婦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大女兒和二女兒長相都隨鄭寡婦,但若是細看,二女兒五官更秀氣一些,和鄭寡婦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至於大女兒反而帶着一股子時下人們不喜歡的英氣。

安安看到鄭寡婦的大女兒時,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到過的。

鄭寡婦的大女兒和二女兒都是嫁在縣城,大女兒章玲嫁給了縣城高中食堂掌廚的伙伕,因爲伙食好,所以稍微有些豐腴,她的二女兒章巧則嫁給了在供銷社上班吃供應糧的人,也是因爲這樣,二女兒隔三差五能弄點好東西,給自家母親送回來。

至於小女兒那可真是比照着鄭寡婦所有的有點來長的,模樣出挑極了,正是靠着着一副模樣,她嫁給了省城政府辦的,那可是吃皇糧的。

可以說,鄭寡婦這三個閨女,嫁的一個比一個好,在顧家村來說,都是大大的體面了。

“爸,我是玲玲啊!”,開口的是大女兒章玲,看到自己多年未見的閨女,章屠戶下意識的鬆開了手,本是一個五大三粗的魁梧漢子,看到自家閨女的時候,眼眶通紅,不可置信的摸着章玲的手,“你是玲玲?”,他離家的時候,玲玲還只有十歲,最喜歡坐在他肩膀上騎大馬的。

“爸!”,多年未見親人,章玲激動的喊了一聲,拽着身旁的二妹章巧,“二妹,快喊爸!”

章巧對於自家父親的記憶已經不多了,她顯然有些生疏,乾巴巴的喊了一聲,“爸!”

章屠戶應了一聲,往後面看,“你們妹妹,章月呢?”

章玲先開口,“妹在省城離的遠,又懷了身子,這邊的消息還沒敢跟她說。”,這邊的消息也是今天早上才傳到縣城的,她們姐妹倆一商量,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顧家村。

一說到這裡,章屠戶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沒有了才見女兒的歡喜,他錯開身子,露出了狼狽不已的鄭寡婦。

鄭寡婦低着頭,有些沒臉見自己的閨女,她雖然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但是在三個女兒教養上,她是下了苦功夫的,尤其是三個女兒長相隨她,就屬小女兒長的最爲出挑,也是嫁的最好的,二女兒次之,大女兒最末。

她身爲寡婦一手帶到三個閨女,可真真是三個閨女心中最爲崇拜的人,如今卻出了這種事情,她着實是沒臉啊!

老二章巧合自家母親關係特別好跟姐妹一樣,她連忙扶着了要倒地的鄭寡婦,關切,“媽,你可有好點?”

鄭寡婦艱難的哼了一聲。

看到這章巧就來氣,面前的男人雖然是她爸爸,但多年沒見面哪裡有和鄭寡婦親,她下意識的開口埋怨,“爸,您也不看顧下媽!”

說完,氣氛就詭異的沉默。

連臺下看熱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怎麼看顧?章屠戶這麼多年不落家,好不容易落家了卻抓姦正着,要是他們的話,沒殺了那一對狗男女都是好的了。

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嗤笑出聲,“偷人都偷的這麼理直氣壯。”,還要看顧,怎麼作爲綠油油的章屠戶要去站在門口放風嗎?

被譏諷的章巧頓時面紅耳赤。

章玲拉着章屠戶的手,解釋,“爸,巧兒沒那個意思。”,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狼狽的母親,到底是心疼了,解釋,“爸,您就饒了媽這一回,好不好?”

章屠戶看着自己的兩個閨女,心都不在他這邊,久別重逢的喜意也消散的乾乾淨淨,他擺了擺手,“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我饒了她,但是我會和她離婚!我章家族譜上,不要這種沒臉沒皮的女人。”,出嫁的女人,死後是要上族譜的,若是夫家不要,孃家又回不去,可以說,鄭寡婦若是百年後,可真真是慘了啊!

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啊!

身爲男人任誰頭頂綠油油的都受不住,不過這一通氣他也算是出了。

讓着兩位狗男女身敗名裂,可惜他們都有個好親人。

顧衛富有着周愛菊,而鄭寡婦有着這一雙女兒。

想想就他章屠戶一個人孤家寡人。

趁熱打鐵,章屠戶趁着大家都在,當着族老的面,做了公證脫離夫妻關係,要知道這年頭,讓族老和整個村子的認可兩人離了婚,可比那一紙離婚證可重要多了。

章玲看着自家父親,落寞的樣子,她主動,“爸,您放心,往後我跟您養老!”

章屠戶擺了擺手,“不用,我哪裡來回哪裡去,就當沒這個地方!”,他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房子,“那房子時你媽建的,往後就留給你們吧!”

他正要離開的時候,從外面來了兩個穿着制服的公安,突然從公社大院外擠了進來,公安手上還拿着明晃晃的手銬。

他們從外面進來的時候,人羣中下意識的讓開了路,噤聲,不敢在開腔,這年頭人們對於公安還是有些敬畏的,尤其是前幾年的紅..衛兵,就差燒殺搶虐了,那歷歷場景在目。

就怕面前的公安,跟往年的紅..衛兵一樣,看誰不順眼,就私下死整一個人,整到那人家破人亡爲止。

所以,在大家的心裡,公安並不是個好的代名詞。

一位稍微年長的公安,標準的國字臉,深深的法令紋,他嘴皮子一張,“誰是顧衛富?”

人羣中安靜的掉根針都聽得見。

並沒人回答。

年長公安掃視了一眼高臺上,看到了身上還掛着牌子的顧衛富,領着身旁的小年輕走到高臺上,肯定,“你是顧衛富吧!”

也不等顧衛富否認,他轉頭看向鄭寡婦,“你是鄭寡婦?”

說完,不給兩人反駁的餘地,對着身邊的小年輕吩咐,“抓起來,帶回去!”

周愛菊晃了晃身子,穩住,“不知道我兒這是犯了什麼罪?”,其實周愛菊心裡多少明白點,他們這兩人是通姦的罪名,擱在前幾年,那是要浸豬籠的,也是章屠戶心善,沒有捅到公安那裡去。

可如今,到底是東窗事發了。

年長的公安冷哼了一聲,旁邊的年輕公安把明晃晃的手銬,往兩人手上一拷,吧嗒一聲,解釋,“我們接到舉報,顧衛富和村子裡面的鄭菊英兩人通..奸,這等嚴重的作風問題,破壞了村子裡面的風氣,我們作爲公安,更是要以身作則,打到這些壞風氣,爲了我們的革命事業發光發熱。”,這話已經放到了革命的制高點,周愛菊就算是在想辯駁,也不能再說了在多說,會連累了家裡人。

這兩年政策稍微好了一點,但是男女之間的作風問題,仍然還有,更甚者被壓抑了許久的人性,開始蠢蠢欲動。

而顧衛富和鄭寡婦,則成了當局決策人的一個筏子,殺雞儆猴的筏子。

新來接管太鬆縣的是一位外調過來的人,名叫徐衛兵沒啥文化,但是早些年卻靠着跟着紅..衛兵一塊打砸搶燒,拍馬屁提了上來,位置還挺高,但是沒兩年,早些年的決定,被上面人全盤否定,而他們這一批靠着拍馬屁,打砸搶燒起來的人,自然被下放了到了地下的小縣城,徐衛兵就是負責太鬆縣下面五個村子的,他正愁怎麼立威,這顧衛富身爲大隊長和村子裡面的寡婦通,,奸的事情,自然成了他手裡的一把刀。

一把讓當地官員服軟的刀,讓他們知道,他徐衛兵即使下放在這裡,手段能力都是非凡的,讓人不敢輕視了去。

公安領着顧衛富和鄭寡婦出門的時候,沒一個人敢攔着,他們所到之處,必然讓出一條路子來,沒有一個敢上前去,顧單猶豫了一瞬間,“公安同志,我們可以去看我爸嗎?”

這句話,可不就問到了在場幾個人的心裡面,尤其是周愛菊的心裡面,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待公安說完話準備問的,卻不成想,動了動嘴皮子,嗓子口那裡憋着血沫子。

至於顧書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顧單。

年輕的公安笑了笑,“這要看作風問題是否嚴重了,你們這幾天都可以派人來送些吃的用的。”

顧單得到了滿意的答覆,抿了抿脣,對着公安鞠了一躬,“謝謝!”,這是很有誠意的道謝了。

公安身旁的顧衛富被人攙扶着,雙手帶着鐐銬,看着顧單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的複雜,他怕死死都想不到,自己落難的時候,願意來牢裡面看望他的只有他從來不在意的二兒子。

顧衛富和鄭寡婦被帶走後,鄭寡婦的一雙兒女也跟着去了縣城,他們本就是縣城人。

去了縣城,也好方便照顧下鄭寡婦。

至於顧衛富則一時半會,沒人願意去送他,大家都不願意在和他扯上瓜葛,顧單則是要回去準備一番,他準備提前去縣城了,跟三叔商量下,他明年就成木匠鋪子的正式工。

剩下的人,都用着奇異的目光看着章屠戶,昨天抓姦的時候,章屠戶有親口答應周愛菊,說不報公安的,今天公安卻來了,除了他這個受害人會舉報,實在想不通還會有誰?

安安也在琢磨,到底是誰來舉報的,但是她卻有種直覺,不是章屠戶,這人她雖然只接觸了兩次,但瞧着從他說話的語氣,處理問題的方式,可以看得出,算是個光明磊落,信守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老太太,不會去報公安,便不會了,不過鄭寡婦的一雙女兒,尤其是老大章玲她的長相怎麼有些熟悉呢!

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安安把腦子裡面幾次三番冒出來的想法給按了下去。

周愛菊這會雖然說不了話,卻對着衆人搖了搖頭,口型,“不是!”,她還是相信自己學生的。

章屠戶笑的灑脫,“謝謝周老師信任我,不管大家信不信,我確實沒有去報公安。”

正主一走,剩下看熱鬧的人,則也慢慢散開了。

王曉虎都準備走了,顧書一個箭步,衝到了王曉虎面前,威脅,“你答應我的事情要做到。”,他的神色猙獰,絲毫看不出任何難過來,彷彿剛被公安抓走的是個陌生人,而不是他父親一樣。

王曉虎畢竟是二流子,混慣了,啥時候允許別人對他指指點點,他一巴掌拍掉了顧書指着的手,“你給我規矩點,不然看我怎麼去學校幫你宣傳宣傳!”

說到這裡,他打量着穿着白襯衣工裝褲子,牛皮鞋的顧書,摸着下巴琢磨,“最近手頭有點緊,你給我點花花!”

顧書氣急敗壞,從口袋裡面摸了摸,估摸着有七八塊錢,他要抽出一張兩塊的給王曉虎,卻被王曉虎全部都奪了過去,王曉虎呸了一口吐沫在拇指和食指上,數了數,“才七塊六,真是個窮光蛋。”

平時在學校,瞧着顧書穿的人模人樣的,出手也大方,動不動買點汽水啊!出去請客吃飯啊!眼睛眨都不眨的,卻沒想到,身上只有在和幾塊錢,真是……

他這倒是冤枉顧書了,若是顧家還沒分家,他回來一個寒假,問他爸爸要點,媽要點,老爺子和老太太一人給點,當然最大頭的是他四叔,出手都是好幾十。

基本,別人幾個月的工錢,他一個寒假就能撈到了。

哪成想,家裡分家了,四叔不管他上學了,老爺爺子手上那點錢,早都被他哄了過來裝在兜裡面,一共有二十多塊,是他三叔和四叔給老爺子的生活費,這幾天的光景被顧書給花的七七八八。

王大英和顧衛富那裡,自從分家了以後,顧書是真的沒撈到一分錢,顧衛富自從上次在分家的時候,聽到自家四弟的交底,在銀錢方面,多少就防備了點。

王大英,是真真的沒錢!

王曉虎可不管氣急敗壞的顧書,轉頭就走琢磨着,下午可以去縣城的飯店裡麪點些小菜解解饞,越發覺得,顧書是他的金錢樹,往後啊!吃穿不愁了。

安安恰巧瞧着這一幕差點樂笑了,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往後顧書啊!有的被勒索的時候。

王曉虎是誰?

十里八鄉哪個不知道他混蛋的事蹟。

繞是顧書舌燦蓮花,也遇到一個無奈,有理說不清。

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

二房一家子,她都厭惡的緊,看到他們倒黴了,她開心了。

安安砸吧了下嘴,看來啊!自己的開心還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顧衛強伸手揪了下安安的胳膊,瞪了她一眼,“安分點!”

安安吐了吐舌頭,跟着自家爸一塊往前走,至於周愛菊,可憐站了這麼多人,王大爺和顧書沒一個人想的起來扶她一下,還是顧單發現了自家奶奶不對,扶着她回到了顧家,到了顧家周愛菊算是徹底堅持不住了,進了院子就倒了下去,老實說周愛菊的身體是不錯的,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是真真的把她給打擊到了,怒火攻心。

周愛菊這一倒,家裡可不就一陣亂套,至於顧老爺子聽到自己的兒子被公安抓走時,好不容易醒過來,再次昏迷了。

整個顧家,亂成一團,至於趙君雁則從他們屋子來到了二房這邊,照顧顧老爺子,也算是真真的印證了當時周愛菊對顧老頭子說的話,他若是生病了,別指望王大英給他端一碗水。

王大英母子三人,回到了顧家,就把自家門給關了起來,顯然是要打算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了。

能挑起擔子來的,就只有了顧家四房這幾個了,但是四房和他們已經生分了,沒上去踩一腳算好的了。

最後還是顧衛國挑起了擔子,忙裡忙外。

安安回到自己家裡,想到老太太臨走前,那面色顯然是不對勁兒,她有些坐立難安,到底是疼了原身十幾年的,她從超市把那人蔘切了一截子,給了鼕鼕,“去拿給隔壁,讓他們熬水給奶喝。”,這一次算是全了,她和老太太之前十幾年的情誼,她到底不是狠心之人,做不出來那種見死不救,尤其是老太太以前是真心疼過她的。

“爸,您會怪我嗎?”,顧衛強搖了搖頭,“不!安安你能這樣做,我很高興!是打心底的高興。”,他能夠對顧衛富落井下石是因爲顧衛富一次次在挑戰他的底線,王大英同樣也是。

但是老太太不一樣,老太太以前對他們是真的好啊!只是這次的事情,確實傷了他們的心,這卻不能抹掉以前老太太對他們的好。

鼕鼕點了點頭,跑的飛快把人蔘拿到了隔壁屋子。

昏迷的周愛菊,並非是沉睡了,只是渾身太累,無力開口睜眼,但是外面發生的動靜,還是聽的一清二楚,尤其是聽到是安安讓鼕鼕拿過來的人蔘的時候,她眼睛一閉,眼角劃過淚水,是她錯了啊!把好好的一個孩子給傷着了,她徹底的弄丟了四房幾個孩子啊!

再說回到顧家沒多久的顧單,安置好了老太太,就火急火燎的收拾了東西打算去一趟縣城,直接找到了顧衛民。

在縣城來說,就他三叔最有門路了,他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邊。

顧衛民瞠目結舌,“你爸進去了?”

顧單點了點頭,“三叔,你幫幫我爸吧。”,顧單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意,他幫了顧衛富相當於幫了自己,因爲過兩年他自己也要娶媳婦了,若是他們家這樣,沒人願意嫁給他的,畢竟名聲太差了。

“我……無能爲力。”,畢竟被被公安帶走了,顧衛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把人給撈出來。

顧單小臉上有些失望,殷切的看着顧衛民,“三叔,我爸在裡面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您就幫幫忙,讓我進去看他一眼,萬一出事了,就說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大家都沒關係。”,而且他還小裡面也不會太爲難他。

顧爲民思慮再三,“我先去找找人,若是真能成,到時候在通知你,這幾天你先呆在城裡面,住到東屋去。”,這東屋是顧單以前在木匠鋪學習的時候住的地方,他雖然是住在自己親三叔家,但是三嬸卻不怎麼喜歡他,他很少去他們家吃飯。

在生活費這方面,都是家裡的奶奶和他爸給的,雖然爸和奶的錢,也是從四叔這裡來的,但是不得否認,他能平安長這麼大,還是自家老子護着他。

見自家三叔答應了,顧單跪下就要給顧衛民磕頭,卻被顧爲民攔住了,“你這孩子問我喊聲三叔,我就該幫忙,更何況進去的人是我二哥。”,於情於理,他都不能置之不顧,大事雖然幫不上,但是小忙還是可以幫的。

李月娥恨恨的瞪了一眼自家男人,這種事情也敢管?

她直接甩了臉子,出門哄孩子去了。

顧衛民苦笑,這就是上門女婿的不好,雖然李老頭子已經不在了,但是他吃在李家,住在李家,連養活老婆孩子的錢,都是靠着李家木匠鋪過活的。

所以夫妻兩人在相處的過程中,李月娥每次都是高傲的那一方。

不管在什麼時代,在物質方面,付出多的那一方,總是有底氣的那一方。

而上門女婿,本就不是好做的。

“三叔,對不起!因爲我們家事情,你和三嫂又要吵架了。”

顧爲民灑脫,他跟李月娥的感情也還好,他笑,“不會,你三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晚點她就要出門幫忙打點關係。”,不然兩人也不會過這麼久,還能處在一塊不紅臉,說到底還是兩個人你的缺點,剛好是我的優點,互補型的這日子纔好過下去。

倒是這個理兒,李月娥是城裡長大的姑娘,嬌氣點,脾氣大點,愛鬧點,鬧完就不記仇,立馬跟沒事人一樣,而顧衛民則是農村出來的,能吃苦,機靈,又能包容李月娥兩人日子倒是過的不錯。

不過,李月娥確實有點孩子氣不開心都在面上,卻又比背後耍陰招的好上太多。

再說另外一頭,被公安帶走的顧衛富和鄭寡婦一塊被送到了小黑屋。

這小黑屋,正是革命那十年,批..鬥壞分子,黑五類以及牛鬼蛇神的地方。可以說,落到徐衛兵手裡,不死也脫成皮,徐衛兵帶過來的手下,都是之前跟他在打砸中最爲兇狠的那幾個。

這兩年政策稍微好點了,各方面也沒以前管的嚴,對於徐衛兵這種人來說,可不就是壓抑了許久,他們這種人,骨子裡面帶着破壞基因,看着別人不好了,他們就舒坦了。

於是,顧衛富和鄭寡婦被帶他們走的兩位公安,交給了徐衛兵的手下張棟,要說張棟這人,可是徐衛兵手下的一個狠人,早些年瘋狂起來,比徐衛兵更可怕,更是因爲如此,得罪了不少人,也虧得徐衛兵前兩年職位不低,這才把張棟給保了下來。

成了他手上的一把鋒利的刀。

指哪打哪。

可以說,徐衛兵在太鬆縣的齷齪事情,多半都是出自張棟的手裡,這不,以徐衛兵的如今的地位,是不可能親自來見顧衛富和鄭寡婦兩人的,但是啊!

可以派手下來啊!

於是來人就成了張棟,這些年折在張棟手裡的人可不少,什麼歸國華僑啊!大學教授啊!地主啊!到了他手上,那可是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張棟出現在小黑屋的時候,顧衛富已經只剩下了半條命,至於鄭寡婦更慘,徹底的昏死了過去,不是裝暈,而是真正的昏死了過去。

顧衛富整個人是被綁在十字架上的,胳膊腕子處,滿是血痕,甚至還能聞到空氣中濃濃的辣椒水味,他聽到動靜,吃力的的睜開眼皮子,只能勉強的看到一個人影,他留着一口氣,艱難,“誰?”

張棟拿着一把鋒利的尖刀,有一搭沒一搭的拍在顧衛富的臉上,語氣森然,“要你命的人!”

被綁着的顧衛富,下意識的顫了下身體,滿臉驚恐,“我……我我哪裡……得罪兄弟……了”,接着,空氣中就是一陣尿騷味。

張棟似乎很欣賞顧衛富的表情,對於一下子就嚇的尿褲子的顧衛富又有些嫌棄,他稍稍後退了兩步,語氣蠱惑,“想不想出去?”

顧衛富的頭點的如同搗蒜,也不顧的渾身是不是疼了,他齜牙倒吸了一口氣,“什麼……什麼條件?”

“聰明!”,張棟打了一個響指,把手上的尖刀給收了起來,遞給了顧衛富,目光看向昏死的鄭寡婦,“殺了她!”

顧衛富先是一哆嗦,總算是沒忘記,做人的本能,嚥了下口水,下意識,“殺人是犯法的!”,總算是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瞧你這副出息,想活就殺了她!”

顧衛富眼睛裡面滿是猶豫,鄭寡婦到底是陪了他快二十年的,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要他去親手結果了鄭寡婦,他是真的下不去手。

“她不死,你死!”

這五個字,彷彿給顧衛富下了一劑猛藥,他猛的一閉眼,那尖刀就戳了過去,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可那刀子纔出去了一半,就被力度給攔下來了。

張棟眯着眼睛,聲音有些毛骨悚然,“喲,再怎麼說,還是跟了你的女人,你還真的下的去手啊!”

顧衛富進退兩難,不知道面前這男人到底是什麼態度。

接着卻讓他大開眼界,張棟誇讚,“可是啊!我就喜歡你這種,無毒不丈夫!”

他把刀給收了起來,喊着手下,把昏死過去的鄭寡婦給架了下去,注意到面前的顧衛富,連問都不敢問一聲,他主動,“知道她去哪了嗎?”

顧衛富搖了搖頭。

“城外的土地廟那裡,是乞丐聚集地,據我所知有不少老光棍,像鄭寡婦這種女人,那老光棍怕是歡喜的緊。”,有去無回說的就是鄭寡婦。

顧衛富越發覺得面前的男人跟惡魔一樣,一步步,一步步把他引誘到深淵裡面,再無翻身之地。

但他渾身的血液卻在沸騰,彷彿這纔是他該生活的世界,褪去了那張虛僞的皮,只剩下真實的自己。

他低着頭滿是恭敬,“我有什麼要做的?”,面前的男人並非善人,他不信專門留下他,只是多管閒事而已。

見到顧衛富如此識趣,他趴在顧衛富耳邊,竊竊私語。

顧衛富在擡頭的時候,一片駭然,卻還是照着答應了,不然他今天出不去這個屋子。

身爲自己人的顧衛富被請了出去,當然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請,不帶其他含義。

被人帶出了小黑屋後,他覺得整個人都彷彿新生了一樣,由於滿身是傷痕,他被暫時帶到西邊的屋子,被請來的醫生,簡單的包紮了一番。

按照張棟說的話,他今晚上是需要在這裡休息的。

這一晚上,顧衛富一閉上眼睛,就是鄭寡婦找他來索命的樣子,並不安生,索性睜開眼睛,尤其他已經知道了到底是誰報的公安告發的他。

想到這裡,顧衛富冷笑一聲,有些賬,他要回去慢慢清算。

遠在顧家的幾口人,完全不知道,就這一個晚上的光景,原本只是披着虛僞的皮的顧衛富,徹底撕開了這成皮,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隔天一早,顧單受到了顧衛民的幫助,找到了關押顧衛富的地方,卻被告知,顧衛富昨天晚上已經被放走了。

顧單不死心,索性抱着買的一些日常用品,蹲在小黑屋的附近守着。

守了半天以後,還別說,真讓他等到了。

顧衛富一瘸一拐的從西邊的院子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外面的顧單,他原本陰鷙的神色,也稍稍緩了一些,到底是患難見真情,若不是這一出,他還不知道,家裡那些人到底是什麼嘴臉。

他傷着了四肢,走的很慢,顧單總覺得有人在看他,頭一擡就瞧見,顧衛富在往他這邊走。

他滿臉驚喜,“爸!”,抱着懷裡的東西,就往顧衛富那裡衝,待扶穩了顧衛富後,他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爸,您傷到哪裡了?我帶您去醫院看看!”

說着,怕顧衛富不信他,他從兜裡面摸了十塊錢出來,“我們有錢看病,這是我之前攢的。”,還是他攢了快兩年的。

顧衛富看着鄒巴巴的十塊錢,他說,“沒事,都是小傷,不礙事。”

“就你一個人嗎?”

顧單點了點頭。

“那你三叔呢?”

“沒來,不過是三叔幫我找的關係,我這才找到你在哪裡,出門的時候,三嬸死活不讓三叔跟在一塊。”

顧衛富聽到這裡點了點頭,以他三弟妹的性子確實這樣。

卻沒在多言。

不知道爲什麼,顧單覺得父親變得好奇怪,他明明是扶着父親走路的,但是卻從父親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的壓迫感,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見父親有些不開心,顧單以爲是昨兒晚上父親被虐待了,他主動岔開話題,說起了家裡的事情,“爸,從你被帶走後,奶回到家就昏迷了,吐了好多血出來,爺爺也是,本來就昏迷過一次,聽到您的消息,又昏了過去,我昨兒晚從家裡出來的時候,爺和奶還在昏迷着沒醒呢!也不知道這會醒了沒有!”

聽到自家老父親和老母親昏迷了,顧衛富的臉色才稍稍有了變化,他一直都記得,他被押在高臺上批..斗的時候,唯獨老太太上去幫他說話,幫他辯駁,幫他求情。

至於老四不僅沒幫他,還反而舉報他。

到底是兄弟,不是親孃老子,遇到事情的時候,也只有親孃老子纔會撐在前面兒。

他聽了一耳朵,眼裡閃過陰狠,淡淡,“行了,不說了,我頭疼,安靜會。”

顧單頓時閉了嘴,偷偷的瞄着自家老父親,越發覺得爸爸奇怪了點,卻沒敢問出口。

他們兩人回到顧家村的時候,已經是快晌午了,這會村子裡面的村民都聚集在公社,準備選舉新的大隊長,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顧衛富發生了那種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在當顧家村大隊長了,平時有個大隊長還不覺得村子裡面的事情比較多。

猛一下沒了大隊長,隔壁村的家的地,將種苗撒到自家村子裡面了,再比如,村西頭那老奶奶家裡的屋子又漏水了,豬圈倒了一半。

這些,可不都是要大隊長來調節處理的嘛。

所以說,村子裡面不可以一日無大隊長,顧單攙扶着顧衛富進村子的時候,這會選舉正是關鍵的時刻。

參選的人有三個,第一是顧向前,也就是趙桂芳她男人,顧向前以前就是和顧衛富搭班子的,兩人關係着實不錯,打小一塊長大不說,顧衛富比顧向前兩歲,顧向前從小就是顧衛富的跟班,當時顧衛富選上做大隊長的時候,遇到農忙,可不經常忙不過來嗎?

顧衛富不信任自家的親兄弟,倒是意外的和顧向前打的火熱,經常會把顧向前帶在身邊幫忙,雖然說顧向前的婆娘趙桂芳和王大英不合,但是絲毫不影響兄弟之間的關係。

第二個是羣衆提名的顧衛強,顧衛強的好人緣大家都看在眼裡,但顧衛強卻堅決推遲,他常年在外面跑車是一個,在一個開了年,就準備搬走離開顧家村的,自然不合適當隊長。

第三個則是顧華子,顧華子身爲顧家村的赤腳醫生,和不少家家戶戶的人都經常打交道,畢竟哪家人能敢說,自己一年上頭都不得個頭疼腦熱啊!

顧華子的性子也不錯,就是孩子氣了點,別的都還好。

這三個人,其中裡面投票最多的就是顧衛強了,但是顧衛強有明確表明,自己開經常不在村子裡面,這個大隊長的名頭他是不會接的。

那麼就剩下兩個人,顧向前和顧華子,顧華子又跟顧衛強一樣,手一揚,“謝謝鄉親們對我的厚愛,但是我的老本行還是適合給人看病,不適合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怕自己忍不住,把隔壁村子的人開瓢了怎麼辦?到時候自己還要貼醫藥費,不划算不划算!”,這話說的,本來很嚴肅的選舉投票中,卻沒成想,被顧華子整個人給說的,大家鬨堂大笑。

不過轉念一想,還真有可能。

顧華子是一個性子急躁的人惹急了他,還真有可能給人家開瓢了,到時候就上升成整個村子的鬥毆,顧家村也要改名衛戰鬥村了。

最後,還是顧向前從臺下站了上去,今兒是選舉大隊長的日子,顧向前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對襟棉襖,瞧着有着□□成新,顯然是爲了選舉特地把壓箱底的衣服給拿了出來。

他站在臺上,拿着一個早些年知青下鄉時,上面發的一個喇叭,一出聲,那聲音就順着喇叭傳出了好遠,“我顧向前,打小在顧家村長大,之前衛富又帶着我很長一段時間,對於村子的所有事物不說全部會做,但是□□成應該是有的,如果今天大家選我當做顧家村大隊長,我願意爲我們村子的所有人謀福利,爲大家做事情,帶領着我們村子一舉超越其他村子,讓我們村子的每個人走出去,爲是顧家村的一員而感到驕傲自豪!”

到底是讀過幾年書的人,說起話來有理有據,慷慨激昂,起碼經過他這一番表態度,底下不少羣衆的心都開始有了偏向了,似乎這三人裡面,也就顧向前最合適當大隊長了,畢竟他以前和顧衛富兩人搭班子處理村子裡面的事情時,大傢伙都看在眼裡,瞧着那模樣,是個做實事的人。

顧衛富回來的時候,就遇到這一番熱鬧的場景,他擡頭看向臺上的顧向前,眼睛裡面黑黝黝的,像是濃的化不開的潭水,陰鷙,森冷,又像是隱藏在黑暗裡面的毒蛇,隨時打算致命一擊,這可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好兄弟,卻沒想到在背後給了他致命一擊。

顧單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了錯覺,他發現自己冷了不少,正要打個哆嗦。

旁邊的顧衛富詭異的笑了笑,“扶我去高臺上!”,他上次是怎麼從高臺上狼狽的下來的,如今就要怎麼風光的站上去。

“啊!”,顧單驚訝,這會村子裡面在選舉大隊長,他爸昨天才出了這種事情,上去臺子上幹嘛,讓大家看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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