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賣掉賑災糧
賀嚴修聞言，吩咐人天亮之後將侍衛送去附近的縣城。
剩下受傷的侍衛傷勢不重，只簡單進行了傷口處置，仍然繼續跟着一衆人前行。
待這些都處置完畢，蘇玉錦這才坐在馬車上喘氣。
大熱的天兒，後背涌起一陣陣的涼意，連雙手都還在微微發顫。
雖然她從前也見過這樣嚴重的傷, 也見過這般血淋淋的場景，但今日是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刺殺，到底有些劫後餘生之感。
且方纔她在給那侍衛診治時，因爲時間緊急，且光線不足，僅能靠燈籠火把的光照亮，她不得不屏氣凝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腦中一根弦兒崩的太緊, 這會子鬆弛下來時, 便會因爲剛剛的過於緊張而感覺到頭疼。
蘇玉錦此時也是，只拿了手指去揉太陽穴，又拿了些薄荷腦油來緩解。
“累了便到馬車上睡上一會兒吧，我在外守着。”賀嚴修有心讓蘇玉錦靠在自己身上歇息片刻，好讓她覺得更加安心一些，但擡起的手遲疑了片刻後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這會子倒也不困。”蘇玉錦道，“不妨事，我只坐上一會兒，待會兒喝上一些茶水，也就無事了, 二爺先忙自己的。”
賀嚴修回答，“若是加緊趕路，還有三日路程。”
而後吩咐侍衛打起精神守在蘇玉錦身邊，又跟三殿下到了一旁去說話。
“諸多緣故，也造就了此時的慘烈，這也就是爲何對於水患之事，朝廷十分重視，年年撥付大量餉銀用於修建河堤，預防水患。”
“今日之事, 你可有眉目？”三殿下問。
聽賀嚴修說完，三殿下眉頭擰的越發高，“父皇命我們前來查看水災狀況，更是交代了戶部和周圍省份撥出錢糧來賑災，這些賑災所用的糧食，何時才能到？”
三殿下是第一次走出京城，幫着料理這樣的事務，亦是第一次見到民生百態，此時看到這般的情景，忍不住擰眉，小聲詢問賀嚴修，“水災竟是這般嚴重？”
雖仍舊是風和日麗，道路兩邊柳暗花明，尋常的夏日景象，但道路上的行人，在穿戴整齊，出門行走的尋常百姓中，混雜了許多像是逃荒的人。
“咱們離洪鄭府，還有多少路程？”
相比較遇刺和查明背後主使之事，他更關心洪鄭府那邊的災情。
一路前行，待又趕了半日的路之後，看到的景象漸漸有所變化。
有些拖家帶口，有些孤身一人，有的甚至已是走不動，跪在地上懇求別人施捨，有的則是乾脆將身邊的兒女頭上插上草標……
“糧食調配需要有戶部批文和皇上聖諭，且賑災糧食通常不從一處調配，爲的是防止造成一處的糧食儲備出現空虛狀態，無法及時應對災禍，這般調配、整合、運輸的話，到這裡的時間，大約比咱們到這裡還要再晚上十日。”
賀嚴修見蘇玉錦這般說，只好點了點頭，“那你先待上一會兒，若是累了便去歇上一些。”
原本他以爲水災之下，不過是洪水沖垮了房屋田舍，只待洪水退去，便可重建家園，恢復往日的祥和。
“是。”賀嚴修應下，“我這就吩咐下去，天亮後立刻趕路。”
他有想過百姓大約會辛苦一段時日，沒想到竟是苦成這個模樣。
再略做歇息後，待晨光微熹之時，一行人再次開始啓程。
也時常能看到許多人在沿路生火做飯來吃，不過這所謂的飯，不過是路邊採摘的野菜，樹葉，草根一類的東西，單單是看着，便覺得口中發苦。
皆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之人。
這話賀嚴修沒有點明，三殿下卻是明白，微微點頭，“是這個道理，只看對方是否有這個膽量了。”
若是能再來一次，且再次失敗而回，對方這心思大約也就能歇上一歇了。
“那便晝夜兼程, 早日抵達。”三殿下道。
“沒有。”賀嚴修搖頭，“不過大約也就是那幾個，大差不差，只是今晚之事，往後興許還會再有，需得謹慎小心。”
而越往前走，這樣的人越多。
一場水災，造成的影響終究是太大了。
賀嚴修笑了笑，“我倒是盼着他們能再來一次。”
“但往外走時，身上無糧食銀錢，沿途只能吃野菜草根兒，身子一日垮過一日，在逃荒路上病倒餓死的比比皆是，即便能勉強撐到不被水災波及的府城縣城，想要尋找一個能夠餬口的活計也不算易事。”
“這次來人不多，暗衛們也不曾暴露，對方大約還並不怎麼知曉咱們最終的底細，下次再來時，大約也不會太過重視。”
方纔遇到那樣的事情, 賀嚴修勢必是要安置一二，也需要和三殿下這邊再商議一番應對之策。
“洪水決堤，沖垮房屋，淹沒農田，洪水即便退去後，房屋盡數倒塌，家中的糧食大多會被淹沒沖走，田地泡水後大都會顆粒無收，百姓無食物果腹，無房屋避寒，只能是到處找尋辦法。”
“一來是身體虛弱，僱主未必願意用，二來會有大量逃荒之人涌入，人多活少，活計自然也就變得越發不容易得，再加上逃荒之人此時身無長物，又是餓到極限之人，極其容易爲了吃飽飯做出偷盜搶劫等極端之事，許多縣城府城也並不歡迎大量逃荒之人涌入。”
且再次來的話，也就不會讓他們這般輕易逃脫。
“且洪水大都摻雜大量淤泥，田地被淤泥覆蓋後，許久都不能再耕種，倘若呆在原處不過是等死罷了，自然也就願意往外走，以求能夠謀地一條生路。”
“這般慢？”三殿下滿臉焦急，“這一路看到的所有災民，各個幾乎都是搖搖欲墜，隨時餓死，能早上一天，便能多救活許多人。”
“三殿下放心，我已吩咐下去，着人前去催促，讓他們務必晝夜兼程，趕往這裡。”賀嚴修頓了頓，道，“只是還有一件事，我想要跟三殿下商量一番。”
“講。”
“我想將調配過來的賑災糧食盡數賣給糧商。”賀嚴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