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亡國第三十五天(捉蟲)

水匪頭子雖死了, 但盤龍溝還有好幾個頭目,吳嘯一早就統一了回去的那批水匪的口風,把水匪頭子的死全推給祁雲寨。

對水匪頭子忠心的自是把一腔怒火都對準了祁雲寨, 心懷鬼胎的得知水匪頭子死了也偷着樂。

吳嘯雖沒能坐上盤龍溝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但此次回去後, 也算是混了個頭目當着, 擔心祁雲寨的人狗急跳牆, 他們提前在盤龍溝附近的江域佈下了天羅地網。

去官府報信的小嘍囉水匪回盤龍溝時,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

他在官船甲板上把斷指的手藏在身後,慘白着張臉衝前方水域攔路的水匪吆喝:“官府拿五百兩黃金來贖人了!”

天色暗沉, 沒人注意到他臉色不對勁兒,埋伏在暗處的水匪一聽說官府是拿贖金來贖人的, 按捺住沒動手。

片刻後, 一排獨木舟出現在對面江域, 一個水匪窩的小頭目在船上喊話:“官船不得再靠近,已派人去給幾位當家的報信了, 在這裡等着就是。”

斷指的水匪下了官府的大船,單獨劃了一條獨木舟靠近盤龍溝水域,對那小頭目道:“我親自去給吳哥報信。”

小頭目當他是想邀功,對自己人也沒設防,做了個放行的手勢, 橫在後面的船隻就讓出一條道來。

斷指的水匪划着船前行, 但竹篙東點一下西點一下瞧着有些怪異。

暮色更沉了些, 水匪和官府的船隻上都燃起了火把, 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江水裡暈開的血色也沒人瞧見。

斷指水匪指出埋伏在水下的水匪方位後,官府擅水的好手就潛過去了結了那些人, 怕屍體浮起來露出破綻,直接用繩索將屍體綁在了水匪的木舟底下。

其中一艘水匪的木舟突然開始劇烈搖晃時,負手站在官船甲板上的沈彥之冷冷下達了命令:“殺!”

這艘官船是改良後的戰船,船艙壁上的木板被取下,露出一個個巴掌大的箭槽,無數箭鏃朝着木舟上的水匪射去。

木舟狹小,水匪無處可躲,瞬間就中箭倒下了一大片。

水匪們想還擊,官船甲板上卻豎起一道道盾牆,他們的箭根本射不過去。

回過神來的小頭目大喝一聲:“跳江裡去!”

換在從前,水下對他們來說是生路,可今日水底下早埋伏了無數擅水的官兵。

水底下亦有無數箭鏃射向他們,水匪們身中數箭,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溢出,終究是全軍覆沒。

一個火把落在木舟上,引燃了整個木舟,江水倒映着火光,掩蓋了淡紅的血色,只有迎面吹來的江風裡帶着濃郁血腥味。

斷指水匪沒敢回頭,不知道身後哪裡又有箭鏃在暗處瞄準了他,只慘白着臉淚流滿面繼續划船往盤龍溝老巢去。

官兵扒下水匪的衣物換上,僞裝成水匪前往水匪老巢。

陳青見沈彥之也換上了水匪的衣物,勸道:“主子,此行危險,屬下一定把太子妃平安帶回來,您在船上等消息就是。”

沈彥之充耳未聞,溼漉漉的粗布衣裳穿在身上冷到浸骨,他卻全無知覺一般,甚至在這樣的冷意裡,他才能感覺到自己胸腔裡那團跳動是東西是暖的,才知道自己還活着。

“落到這樣一羣人手裡,阿箏得多怕啊,我親自去接她。”

嗓音輕得像是一句呢喃。

冷月如霜,月光落在他清俊的側臉上,恍惚間,那張偏執陰鶩的面孔也帶了幾分脆弱。

*

斷指水匪抵達盤龍溝老巢時,吳嘯正和幾個水匪頭目在開慶功宴,小嘍囉們也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吳嘯得知官府願意拿五百兩黃金前來贖人,現在就等在盤龍溝水域外,一時間心花怒放,當即就問:“官府把黃金都帶來了?”

斷指水匪不敢看吳嘯,只點頭:“官府說他們要先看到人,再給贖金。”

吳嘯當即點了幾個人:“你們幾個去地牢把那個女人帶出來。”

吳嘯這一票就讓官府拿出五百兩黃金來,幾個頭目也想分一杯羹,同他說話不免都熱絡了些,紛紛要敬他酒。

斷指水匪趁機道:“吳哥,我親自去地牢一趟吧?”

他這次辦了個漂亮差事,想要在吳嘯跟前獻殷勤以後更得臉些也無可厚非。

但也正是這一句,讓吳嘯多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一隻手老是縮在袖子裡。

水匪爲了行動方便,衣袖向來都只有短一截的,兩個膀子露在外邊都是常事,他把一隻手縮在袖子裡,還老是躲躲藏藏的,就顯得怪異起來。

吳嘯問他:“手怎麼了?”

斷指水匪額前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下意識把那隻手背到了身後:“沒……沒什麼。”

要是讓吳嘯看到他手受過刑,以他的多疑,肯定會懷疑自己已經跟官府勾結上了。

果然,吳嘯一看他這反常的舉動,提了刀就朝他走來:“沒什麼你藏個屁?你揹着老子跟官府幹了些什麼勾當?”

其他幾個頭目見狀,都是看好戲的姿態。

斷指水匪怕極,拔腿就往外跑,吳嘯一刀擲過去正中他胸膛,斷指水匪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吳嘯忽覺官府那邊絕不是隻拿贖金過來贖人那麼簡單,朝地上唾了一口罵道:“讓守在盤龍溝水域附近的弟兄們都警醒些……”

他話音還沒落,忽而一聲巨大的爆破聲響起,整個地面都在顫動,黃土壘成的牆壁都簌簌掉下一片塵土來。

“地動了?”屋內的水匪們面面相覷。

一個小嘍囉連滾帶爬跑進來:“不好了!祁雲寨從元江上游攻過來了!”

“祁雲寨?”

吳嘯和盤龍溝的幾個水匪頭目都驚愕不已。

吳嘯喝問:“那聲巨響是怎麼回事?”

小嘍囉哭喪着臉道:“今日您和大當家攻打祁雲寨,祁雲寨的人也趁機搶了咱們劫的那匹兵器,那巨響,就是祁雲寨的人用投石車投過來的火藥彈。”

兩堰山四面都是幾十丈高的峭壁,這些攻城的戰車炮石壓根派不上用場,今早突襲祁雲寨時,他們才只拿了弓.弩。

但盤龍溝可沒兩堰山那樣的天險,祁雲寨的人拿官府攻城的武器來攻打盤龍溝,這場勝負可以說是碾壓性的。

幾個頭目齊齊變了臉色,罵道:“這叫什麼?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祁雲寨沒攻下來,反倒叫他們搶了咱們的兵器來攻打自家老巢?說出去都怕人笑話!”

“快快快!把抓的那兩個女人還給祁雲寨!對方這麼個打法,非得把盤龍溝這塊地移平不可!”

幾個頭目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說怎麼讓祁雲寨消氣退兵,唯有吳嘯面色陰沉道:“還回去?你們以爲祁雲寨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爲今之計,只能禍水東引。”

在幾個頭目看過來時,他道:“官府的船是從元江下游來的,派人去跟官府說,他們通緝的人被祁雲寨帶走了,那批武器也在祁雲寨手裡,我就不信官府忍得了這口惡氣。祁雲寨那邊送兩個矇住頭的女人過去,到時候就讓他們和官府扳扯吧!鷸蚌相爭,盤龍溝作壁上觀就是!”

***

有炮石火藥開路,盤龍溝在附近水域設下的埋伏全無用武之地。

王彪在大船上看着沿江水匪落荒而逃,洪鐘似的嗓門響徹在江面上:“你們若是識相,就快些把我祁雲寨的軍師夫人和大小姐交出來!”

一個漢子拎着個水匪上船,對楚承稷道:“軍師,抓了個活口。”

那名水匪嚇得扣頭如搗蒜:“好漢饒命!各位好漢饒命!我是上個月才加入盤龍溝的,我家中還有八十老母要贍養,我是活不下去了才幹這勾當的……”

泛着寒光的劍鋒抵上了他咽喉。

夜風托起楚承稷墨色的衣袍,船上燃着火把,他帶着面具的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嗓音比這江上的夜風還涼薄幾許:“今日你們抓回去的兩名女子關押在哪裡?”

“在地牢!好漢行行好,留我一命吧……”水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楚承稷吐出兩字:“帶路。”

恰在此時,前方一箭地外又出現幾艘水匪的小船,其中一艘船船頭還有兩個被綁住雙手,頭上罩着黑布的女子。

船上燃着火把,可以清楚地看見她們穿的衣裙就是今日秦箏和林昭被劫走時穿的那身。

船上的水匪隔着老遠喊話:“各位好漢,今日這場誤會都是我們前大當家的造成的,前大當家已死,盤龍溝其餘幾位當家的也不願與兩堰山交惡,把這兩位姑娘交還與你們了,盤龍溝與兩堰山姑且也算是兩清了。”

言罷他抱了抱拳,示意船上的水匪划船把那兩名女子送過去。

楚承稷看着小船上被矇住頭穿一身黛青色長裙的女子,忽而冷笑了聲:“爾等是覺得,我連自己夫人都不認得?”

他笑起來時是極好看的,像雪後初晴松針上凝結起的細小冰晶花,冷淡清透,湊近了,感受到的卻又只有無限寒涼。

對面的水匪臉色一變,嘴上卻半點不鬆口:“好漢此話怎講?大當家的人帶回來的,就是這兩位姑娘。”

楚承稷眼底的慍色已壓不住了,他不再出一言,直接挽起長弓,弦上搭兩支箭。

“咻!”

“咻!”

利箭破空而去,射中兩名女子罩在頭上的黑巾後力道不減向着後方掠去。

沒了罩住頭的黑巾,兩名女子的容貌也紛紛落入衆人眼中。

不是秦箏也不是林昭,是兩個相貌平平的女子,眼裡滿是驚恐,嘴裡還塞着布巾,顯然是水匪怕她們出聲塞的。

王彪怒不可遏,指着穿林昭衣裙的女子質問水匪:“他奶奶個熊滴,這是我祁雲寨的大小姐?你一雙招子被狗啃瞎了?”

水匪被罵得一肚子火氣,卻又沒法罵回去,畢竟來之前也沒想過會這麼快就被識破。

但見遠處一艘官船駛來,水匪索性也不裝了,獰笑道:“如今官府的兵器可全在你們手裡,你們跟官府打贏了再來要人吧!”

王彪恨得牙癢癢,一時間卻也無計可施,只得問楚承稷:“軍師,現在咋辦?”

楚承稷看着黑峻峻的江面和不遠處的盤龍溝老巢,清冷的眸色微微沉了一沉,道:“把船開遠些,先同官府周旋,別硬碰,等我回來。”

官府的戰船上,武器只會比他們船上更完備,他們佔不了半點優勢。

王彪聽出他是要獨闖盤龍溝,當即就道:“軍師,大小姐也在他們手上,我跟你一起去!”

“不可,你留下指揮,若是兩刻鐘後我還沒回來,你們就甩開官府的船回祁雲寨。”

夜風清涼,楚承稷留下這句話,提着那名水匪在甲板上一踏,躍下大船便落到了下方一艘木舟上。

水匪嚇得跌坐在木舟上,楚承稷在船頭仗劍而立,只道:“划船。”

那名水匪咬了咬牙,想着真到了水匪窩,死的還不知是誰,索性抱着船槳划起船來。

前方的水匪見楚承稷孤身一人前來,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他是不知所謂還是勇氣可嘉,愣了片刻才下令:“放箭!快放箭!”

漫天箭鏃飛向楚承稷,他手中長劍織出一道密不透風的劍網,箭鏃連他一片衣角都沒捱到。

靠了岸,水匪們如蝗蟲一樣朝他撲了過去,楚承稷一劍掃過便帶起一片血光,劍鋒所過之處,水匪們像地裡的野草被一茬茬割倒。

隨着他腳下堆積的屍體越來越多,後面那些水匪已經不敢再輕易上前,被楚承稷冰冷的視線掃到,手抖得幾乎刀都握不住。

“他……他不是人……”其中一個水匪滿臉驚恐道。

哪有這般取人性命跟割草無異的?

楚承稷立在一地死屍中,長劍往下滴落粘稠的鮮血,玉雕似的一張臉上竟帶着幾分清逸出塵之感,微微偏過頭看向那名帶路的水匪:“地牢在何處?”

若說那名水匪之前還抱着設計楚承稷的心思,這會兒看着遍地的屍體,楚承稷一句威脅的話沒說,他就已經嚇得兩股戰戰,顫顫巍巍地指了一個方向:“那……那邊……”

楚承稷沒再停留,擡腳往水匪指的方向走去。

拿着刀堵在那邊的水匪不敢跟他動手,也不敢就這麼放他離去,楚承稷前進一步,他們就倉惶後退兩步。

楚承稷清冷的眉宇間強壓着一份兇戾,使出一道凌厲的劍招砍倒圍着自己的十餘名水匪後,沉喝:“滾!”

其中一個被割喉時,腦袋直接被削到了後背去掛着,鮮血從切口平齊的斷頸處噴涌而出。

平日裡作惡多端的水匪們瞧見這場景,都有幾個人抑制不住地乾嘔起來。

僅剩的十幾個小嘍囉,哪還敢再靠近他分毫。

但也有上趕着前來送死的。

吳嘯聽說楚承稷單槍匹馬殺過來了,覺得這是拿下他的好機會,立即說動幾個頭目帶着盤龍溝的好手前來將他團團圍住。

他站在一衆高手跟前獰笑:“姓程的,你還真是嫌自己命太長啊!”

小嘍囉手裡高舉着火把,楚承稷半張臉映着火光,半張臉籠罩着冷月的清輝,有幾滴細小的血珠子濺在他眼角處,妖冶得叫人心驚。

他看吳嘯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個死物:“我早該殺了你。”

不然她也不會有這些麻煩。

“死到臨頭撂狠話的,我可聽得多了。”吳嘯只覺勝券在握,他朝身後的水匪做了個手勢:“上!”

十幾個武藝高強的水匪一擁而上,楚承稷一劍逼退切他中路的兩名水匪,反手揮劍又割斷了另兩名水匪的咽喉,一腳踏在一名水匪胸膛上,對方當即吐血倒地,他挽了個劍花瞬間又帶起一片血光。

一場惡戰結束,他身上只被拉出幾道血口子,但躺在地上那十幾個名水匪,卻是死得透透的。

吳嘯沒料到他這麼能打,心底一陣陣發慌,再無之前的鎮定模樣,把自己身後的小嘍囉盡數往前推,色厲內荏道:“上!給老子上!殺了他,老子重重有賞!”

他自己卻不斷地往人羣裡後退,妄圖讓這羣小嘍囉拖住楚承稷,爲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但這些小嘍囉纔看過楚承稷切瓜似的砍了那十幾個高手,此刻刀都拿不穩,兩腿直打擺子,嘴裡叫嚷着“殺”,哪裡又真敢跟楚承稷動手。

楚承稷往前走一步,都能嚇得幾個小嘍囉面如土色跌個屁墩兒。

吳嘯現在滿心只想着拿了秦箏過來威脅楚承稷,哪裡還顧得上後邊是何情況,撥開人羣拼了命地往外擠。

楚承稷冷眼看着吳嘯逃跑的方向,腳尖挑起落在地上的一把弓.弩,瞄準他時,眸子裡那點浮於表面的溫和在這一刻也褪得乾乾淨淨。

吳嘯一回頭就瞧見月色下他手中泛着冷光的箭鏃,後背汗毛直立,幾乎是本能地拉了一個小嘍囉擋在了自己跟前。

小嘍囉中箭渾身抽.搐而死,嘴裡的鮮血吐了吳嘯一身。

吳嘯看着小嘍囉中箭死去的慘狀,神色愈發驚恐了些,沒命地往人羣外擠:“讓開!都讓開!給老子滾啊!”

彷彿那根冷箭已經對準了他後腦勺。

吳嘯從來沒有哪一刻害怕成這樣過。

他終於扒開了人羣,發瘋似的往外跑時,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瞳孔裡飛速逼近的是一枚閃着寒光的冷箭。

“啊——”

吳嘯捂着眼慘叫出聲,鮮血從指縫間溢出,那一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左眼,他脖子上的青筋因劇痛而一條條凸起,彷彿下一刻就要爆開。

僅剩的右眼因爲劇痛看東西都有些模糊了,只隱約瞥見楚承稷大步朝這邊走來,背離院子裡的火光,他整張臉都隱匿在了黑暗中,長髮和衣袂在夜風中揚起,有如鬼魅。

吳嘯渾身抖如篩糠,顧不得捂自己血流不止的左眼,爬起來給他磕頭磕得咚咚響,直把腦門磕破了鮮血直冒都不見停下來:“程英雄饒命!我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往後我給您做牛做馬,我就是您養的一條狗……”

楚承稷置若罔聞,長劍出鞘,吳嘯大半個脖子直接被砍斷,鮮血濺了路邊草木一灘,他還想爬起來,但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抽.搐着涌出更多的血,很快他躺的那一片地都成了血泊,他目光直直地看着一個方向,瞳孔也渙散了。

楚承稷手腕一抖,甩乾淨劍上的血珠子,擡腳繼續朝地牢走去。

前方路上出現幾具水匪的屍體。

傷口參差不齊,顯然是很多人殺的,並非一人所爲。

他眉心輕攏,腳下步子不由快了幾分,抵達地牢入口時,直接推門而入……

***

秦箏和林昭被關在了地牢半日了,水匪給林昭手腳都戴上了沉重的鐵鐐,秦箏不會武功,水匪倒是沒綁她。

有兩個水匪一直在這邊看守着她們,期間給她們送過飯菜來,但秦箏怕他們下.藥什麼的,連水都沒敢喝一口,那些飯菜自然也沒動過。

林昭比秦箏還謹慎些,本身又是個極其能忍耐的性子,哪怕身體極度不舒服,怕秦箏擔心,也一聲不吭。

水匪見他們不碰送來的任何吃食,也沒再管她們。

地牢裡沒有鋪稻草,有些陰冷,秦箏怕林昭冷,一直跟她擠在一起幫她取暖。

林昭失血過多虛弱得厲害,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靠在秦箏肩頭問:“阿箏姐姐,你說我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得救?”

秦箏安慰她:“很快的,我們被劫走時寨子裡的人已經回來了,他們現在說不定已經快到盤龍溝了。”

林昭輕輕嗯了一聲,又道:“回去後,我想吃阿箏姐姐包的菩芥餃子。”

秦箏心口發澀,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好,回去了我們就包餃子吃。”

外邊傳來一聲巨響時,沒什麼精神的林昭都被震得清醒了幾分,二人對視一眼,都不知外邊是什麼情況。

沒過多久,一個老婆子就帶着兩套衣裙過來讓秦箏和林昭換上。

林昭手腳都戴着鐵鐐,沒法更衣,看守她們的水匪暫時解開了林昭身上的鐵鐐,牢門卻沒開,衣物都是從木頭縫隙裡遞進去的。

這兩名水匪沒見過林昭殺人,看她一個女子,整個人又病懨懨的,脣上都沒幾分血色,沒覺得她有多大威脅,不免鬆懈了幾分。

等秦箏和林昭換好衣物,老婆子拿了她們原本的衣物離開後,看守她們的水匪就只進來了一個。

他隔着牢門給林昭戴鐵鐐時,林昭自不會放過這逃出去的機會,直接用鐵鏈勒住了那名水匪的脖子,秦箏則趁機取下水匪腰間的鑰匙打開了牢門。

林昭受了傷,右臂使不上勁兒,又因爲失血過多有些脫力,只將那名水匪給勒暈了過去。

秦箏正要扶着她出牢房,外邊突然傳來腳步聲,是另一名水匪回來了。

秦箏和林昭都是一驚,林昭現在有傷在身,身體又虛弱,還真不能保證可以第一時間制住那名水匪,若是讓他叫嚷引來更多的水匪可就前功盡棄了。

秦箏穩住心神,給林昭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鬆開她後快步撿起牢房外的一根板凳躲到了門後。

那名水匪只是出去方便了片刻,怎料再一進門就見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只餘穿紅衣的女子站在牢房門口,另一名女子不見了蹤影。

他大驚失色,正要轉頭掃視屋內,秦箏已經舉着板凳砸他腦門上了。

這根板凳實沉,水匪當場被砸暈了過去。

秦箏鬆了一口氣,還好她有經驗,總算是沒失手。

把水匪拖進牢裡後,秦箏把他們的外袍扒下來給自己和林昭換上,又將她們的外袍披在兩個水匪身上,纔將牢門鎖了起來。

林昭功夫過硬,還沒這麼狼狽逃命過,見秦箏熟門熟路的做這些,誇道:“阿箏姐姐真聰明。”

秦箏給自己手臉都抹了兩把灰,林昭膚色本就偏暗,倒是不需要掩飾。

聽到林昭的話,她望天長嘆道:“不聰明,唯手熟爾。”

從東宮一路逃亡到現在,她可經歷過太多次了。

秦箏扶着林昭往地牢出口走去,打開地牢大門的瞬間,看到站在外邊死了不少人,但還站了十幾個水匪,她下意識擋在了林昭跟前。

其中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水匪神色複雜地望着她,對方瞧着約莫二十出頭,身形清瘦到有些單薄,五官精緻卻並不顯女氣,似花與木有各自的脛骨來區分,面色蒼白如雪,一雙鳳眸狹長深邃,只不過此時那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紅,看得人莫名錐心。

秦箏下意識避開了他那道帶了太多強烈情緒的目光,正疑心他是不是認識自己時,對方已扯開嘴角綻出一抹蒼白的笑來,艱澀喚了她一聲:“阿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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