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把她拉下去!”
伴隨着近在咫尺的聲音,簡沫感受到身後近距離的風的涌動,她偏頭躲過身後男人的額手。
“唔……”
“臭小子滾開。”裁判陰狠的盯着抱着她腿的男孩。
惡狠狠的伸出拳頭,想要拎起他。
“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簡沫躲開裁判的拳頭,站起來才發現本該在面前呆着的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死死抱住了裁判的小腿。
黝黑沉重的拳頭帶起一陣厲風吹起男孩額頭前的劉海,他閉上眼絕望的抱緊男人的腿,死死的抱住,不敢鬆懈。
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疼痛來襲,他恐慌的擡起頭。
周圍的人,所有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消失了,只剩下站在他身前這個高高的女孩的身影。
她捏着裁判的手腕,輕而易舉的就掰扯他的手臂彎曲的嚇人,他甚至聽見了骨骼斷裂的咔咔聲。
清晰的環繞在耳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灰暗燈光下散着溫暖柔光的她,心撲通撲通強烈的跳動。
又劫後餘生的後怕,也有對她的感激,更多的是有一種名爲信仰的光在心底落下種子。
“噁心人的東西。”簡沫輕擡眼瞼,凌厲的看着痛苦扭曲的裁判,
“過來。”她低頭對着男孩說道,看着小男孩飛快的挪到自己身後才放開男人,
一鬆開,男人的手臂就痛苦的垂在身前,動彈不得,豆大的汗水滴滴落在地板上,簡沫退後兩步,手背在後面按住男孩的手腕。
低聲囑咐他躲在角落,遇到人躲在她身後,不要害怕。
臺下的人吸氣聲一片,裁判扭曲的臉上露出極大的憤怒,嚎叫着“死女人,你他媽今天別想出這個門,老子不管你是誰,今天都要把你扔在後面山頭喂野狗。”
“打打打!打一場,我出十萬!”
“文山,你把這女人打倒,我出二十萬!”
裁判文山豎起耳朵很快就鎖定了叫碼的幾個人,渾濁的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加十萬!黑熊一起上。”臺下的人瘋魔似的像是等到了極大的樂趣,亂作一團的叫碼,彷彿她已經成了這場比賽中的動物。
裁判陰狠的盯着站在角落的女人,忽然仰頭大笑起來,粗曠難聽的笑聲環繞着全場,一圈一圈重複。
“小姑娘,你不會就這點本事吧。“他站起來鬆了鬆肩膀,左手攥着自己的骨折的右手腕幾下就接好自己的骨頭。
很快站起來步步逼近簡沫。
人羣的沸騰聲掀破屋頂,那些人的臉上絲毫沒有一開始對簡沫的迷戀,此刻一雙雙眼睛裡充斥着嗜人的鮮血。
簡沫冰冷的掃視着這羣黑暗下的渣滓,她悄悄捏住身後那雙小小的緊張害怕的手,薄脣裡吐出無盡的溫柔,“小東西別怕,姐姐帶你離開。“
她揚起的嘴角冰冷的嚇人,她視線輕輕的從逼近的男人上掠過,她擡頭不慌不慢的看向二層的黑袍男人。
聲音清冷的穿越衆人,“我們賭一場。”
“她在跟誰說話?”臺下穿着得體西裝的男人問,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地下城的遊戲,只僅僅一個晚上,就喚醒了他全身暴虐的情緒。
他看着迸射而出的鮮血,那些鮮血濺到自己白色整潔的西裝上,他咧着嘴笑的開懷,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病態。
“二樓的先生,就是地下城的創辦者,黑白通吃的大家。”身旁的人沉斂的解釋。
來這裡的人都是玩的,可不想惹什麼麻煩,二樓的先生他們也只瞭解他身份顯赫,其他的便真的一概不知,
“反正記住二樓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可是那個女孩好像是從二樓下來的,我剛纔分神看到她走樓梯下來的。”西裝男皺着眉頭說。
“那就不清楚了,這女人說不好也不是善茬,能出現在地下城的人有幾個是乾淨的。”
男人臉上的眼睛遮住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情緒。
“你的條件。”
短短的四個字,讓全場倏的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們低着頭不敢往上看,簡沫無所畏懼,輕笑一聲,和男人渾厚的聲音形成鮮明的對比。
彷彿是兩條永遠都不會有交集的河流。
“我要帶這兩個人走。”
臺下的眼鏡男皺起眉,鏡片反射出冷冷的光,從未有地下城的動物活着離開這裡。
“帶着兩條狗出去?”二樓的黑袍男人隻身站在欄杆邊,睥睨着臺上的動物和看戲的動物,紅脣涼薄的諷刺。
“沒有活着的狗可以離開地下城。”
“你若是喜歡這兩狗,打死送你得了,我還從未見過隻身闖進地下城的女人。”
他們竟然把這些打手稱爲狗?簡沫哼笑了兩聲,發自內心的覺得好笑,“他們是狗?你算個什麼東西?”
“裹着黑袍連光見不得的蛆?果真是噁心的玩意,我站在這都能聞到你身上那濃濃的噁心人的味道。”
“姐姐……”男孩剋制不住的顫抖拉着女人的衣袖,“不……姐姐……”心裡愈發恐慌害怕可是卻說不出來。
臺下的人這回頭低的更深了,生怕自己不小心被樓上那位看到,心情不好就被牽連了,真是不敢想臺上那位小姑娘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
“哈哈哈哈哈!有趣。”
“別笑了真難聽。”簡沫冷眼說道。
“那你想怎麼個賭法?”男人竟然聽了簡沫的話,也不笑了,語氣依舊渾厚肆虐,
“我這地下有三十條狗,這白狗是比不了了,黑熊勉強能算箇中等偏上看,不如你去從這十條狗裡選一條比比……”
他話音未落,臺子後面的幕布緩緩升高,露出一個個密密麻麻的鐵籠子,十個赤果的男人扒着籠子沒有神智的吼叫着。
四肢着地,奮力的伸着頭,通紅的眼睛像是捕捉獵物般盯着臺上的人。
這一幕,簡沫一輩子都不會忘。
她淺色的瞳孔猛然縮成一團,久久不能回神的盯着這些被周教出來的‘動物’,淺色溫暖的瞳孔痛苦的瀰漫開憤怒,
她攥緊男孩的手,高聲咒罵,“真是……”胸腔涌動着無名之火,她按住自己的胸口,直直的盯着所有的人,強烈的視線把每個人都記在心底。
她惡毒的詛咒他們,“你們一定會得到報應的,你們大可等着被這羣你們親手毀滅的人拆股飲血。”
她惡毒的詛咒參與這裡的每個人都不得善終。
這一刻,簡沫的心臟鈍痛難忍,,她紅着眼眶遮住男孩的眼睛,一遍遍的重複對不起。
她說:對不起,我會帶你出去。
她說:對不起,沒有理解你就那樣傷害你。
她說:對不起,如果老天不解決這羣渣滓的話,那她就幫小孟寧解決好了。
她低頭,終於承認了這個病弱瘦小的男孩就是孟寧的小時候。
掌心溼漉漉的,溫度上升,指縫裡溼潤的鑽出眼淚,簡沫心漏了一拍,蹲下來捧着他哭花的小臉。
“好了,不哭了,你守着他,姐姐一會就帶你們出去。”
“不哭了好不好~”她溫柔耐心的哄着哭的不成樣子卻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小孟寧。
她張開手臂,把他摟進懷裡,在他耳邊無聲的說——對不起。
“姐姐,我不出去,你不要……會死……”
“真的會死……會流很多血,我,我不想你……不要去……”
“我呆在這裡不會死的,我……我很聰明,我一定會救好哥哥的……你跑出去……”
孟寧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雙手狠狠攥住簡沫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