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是週五晚上被帶到廠房的。
“你們這是綁架, 我要去告你們！”方清聽說是彭志傑找自己，自然不是情願的被帶走的。
週五下班，她和工友們一起出來。有老家口音的人說家裡給她帶了口信, 還把她舅舅的名字都說了出來。
她就和工友分開, 停了下來聽口信。
被帶到僻靜處覺得不對想走, 被人捂着嘴弄上了一輛小轎車。
她之前以爲彭志傑怕是混黑道了, 所以一直比較老實。
現在到了地方一看只是個辦公室, 不是什麼堂口，立即就硬氣起來。
彭志傑坐在大班椅上道：“你再張牙舞爪，可能就真成了綁架案也說不定。會有人爲你一再耽擱自己的時間, 去報案、追問案件進展麼？”
那當然是沒有。
大家都是出來打工的，跟廠方說一聲了不得了。廠方報個案, 將來家裡人找來能給個交代就好。
誰還會真的管到底啊？
看彭志傑現在的樣子也是有錢有勢的主, 要讓她就此消失也未必不辦不到。
畢竟當初本來就是她陷害了他。
“彭志傑, 當年的事我也是被逼的。是你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我得罪不起人家啊！說來, 我這也是無妄之災。”
彭志傑笑，“合着還是我連累你成了個陷害戰友的壞人？顧千山拿一萬五千塊錢，讓你在糾察隊路過的時候一把抱住我，一口咬定說我倆在偷偷談戀愛。你事後和糾結隊的人說你發現我攀上了樑心音樑軍醫這個高枝，生怕她知道我倆的事, 要跟你分手。所以你纔要故意的坑我一把。這都是顧千山安排好的吧？”
“是啊。不然我們無冤無仇的, 我幹嘛害你？”
“那錢你拿回去蓋房子, 住着都不虧心麼？”
方清低頭不肯看彭志傑, “顧連長可是顧將軍的兒子。他要找人陷害你, 我不幹肯定也有別人會幹的。我可不敢得罪他！你看你現在過得也挺好，不比留在部隊差多少......”
“所以你就連良心上的一點愧疚都不必有了, 對吧？”彭志傑從抽屜裡拿出錄音筆，放給方清聽。
方清臉色大變，“你居然剛一照面就錄音？”
完了，這回不說不行了。就是她不去軍事法庭作證，也是揭露了顧千山，把人給得罪了。
方清心一橫，反正說都說出來了。
“你給我......”她打量房間的佈置，還有之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心頭揣測彭志傑如今多有錢。
“你給我一大筆錢，我就答應上法庭把顧千山是怎麼威逼利誘收賣我給他作證的事原原本本的講出來。”
她拿回去的兩個存摺都被父母找到給了哥哥，給他修房子結婚用。
她如今在生產線上打工，每天都要幹十個小時以上。一個月才一千多快錢。
這樣的日子她不想再過了。
彭志傑嗤笑一聲，“你上法庭講出自己是如何被收買的，這連將功補過都算不上。你現在還想敲詐我，罪加一等。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要說出真相換取我的諒解避免懲處，還是承擔起誣告的責任？到時候你可連如今這麼忙碌的日子都過不了了。不過，有免費的飯吃，說不定你樂意呢。”
他說着又拿出一隻錄音筆，這後面一段話他也給錄下來了。
“爲了避免你說我綁架你，這門我敞着。你要走隨時可以走！要是不走，我也可以給你安排一個住處。”
這會兒都接近午夜了，一個年輕、單身還有幾分姿色（沒姿色，顧千山也不會選中她來陷害彭志傑。總要說得過去不是？）的女人離開，會遇上什麼事幾乎是肯定的。
“我留下，給我安排一個住處。”
彭志傑點頭，叫了食堂的大姐帶她下去安頓。
黎夏從裡屋出來，“這樣子取得的錄音不能作爲呈堂證供吧？”都不是合法程序取得的。
“所以我給她時間去想一想。她很快就會選擇對她最好的路了。而且，就算她不和我合作也沒事。我不一定是非得靠軍事法庭找回公道。只要能讓顧千山身敗名裂，受到應有的懲罰就可以了。這個事鬧開，他還怎麼在軍區有好的發展？他當年陷害我，不就是想着借勢上青雲？讓他一輩子上不去，我這口氣也算是出了。走，上樓睡覺。”
黎夏打個哈欠，“你和樑心音溝通了麼？”
拿到老班長的書面證詞，還有了方清的錄音，這件事該提上日程了纔是。
“不着急，等她堂哥把該做的工作做了，我再打電話就事半功倍了。”
樑心音的堂哥就是去年樑將軍轉而扶持的侄子。
如今樑家的軍中資源算是他和顧千山在分，能擠掉一個對手自然是好。
至於說堂妹離婚後，又會有一個新的堂妹夫。只要不是當兵的就還好，對他沒有妨礙。呃，軍醫都行，不是一個路子。
黎夏點頭，“哦。”
再過幾天，就是11月8號開盤的日子了。
黎夏預備跟着彭志傑去售樓部看熱鬧。
這會兒她也知道了彭志傑修廠房的住宿樓，完全不影響手下員工買房的熱情的。
因爲，員工有8折的內部價啊。這可是一轉手就賺兩成，好幾萬的優惠啊！
每個人都有一次機會！
所以，員工一旦攢夠首付，都會買房。小毛表姐甚至把她之前月供買的那套抵押給銀行，借錢來買第二套了。
這對郭淮和彭志傑也是有好處的，既收買了人心，也讓開盤時的數據好看。
國人買房，買漲不買跌。有人搶的纔是香東西！
一看那麼多套房已經被貼了售出的標記，買房的人會爭搶得更厲害的。
甚至因爲彭志傑和郭淮鬧翻了，很多員工首付沒湊夠也借錢來買。怕以後買不到內部價了嘛。
這天黎夏和彭志傑、老周從外頭吃了夜宵步行回來，還聽到幾個員工在嘀嘀咕咕的說道此事。
彭志傑扯扯嘴角輕道：“我再繼續跟着郭淮乾的話，不但他們對我信心不足。我自己自立門戶的信心也會越來越不足的。老周，你呢，你對咱們以後自己幹有沒有信心？”
老周也就是周全道：“心頭多少是有點怯的，畢竟這行水深。咱們之前大樹底下好乘涼，脫離了郭少就全得靠自己了。不過老闆你也說了，自立門戶幹滿五年分我5個點的乾股。就衝這，哪怕郭少出高價挖我，我也跟你幹。他又不可能給我股份。”
反正老闆就算做不成大地產商，就做個包工頭，每年賺的也不少。幾百萬總是有的。分他5%，還是很吸引人的。
他又拿不出錢來入股，而且郭少如今也不會輕易再同意人入股。他也沒許諾將來分股份給自己。
反正他給郭少幹，也不多拿多少錢。那還不如一直跟着老闆搏一把啊！
要是老闆做大了，那他不就跟着發大財了麼。
周全是從一開始就跟着彭志傑的人，也比較有能力。
去年彭志傑和黎夏訂婚，他也是到場祝賀了的。顯見得兩人的關係不錯。
基於這些考慮，前幾天郭淮通過助理招攬，周全就婉言謝絕了。鐵了心跟着彭志傑走！
彭志傑哼了一聲，“你總有一天會慶幸如今的選擇的。”
周全道；“我去把他們趕開！”
彭志傑道：“不用，再聽聽他們說什麼。”
那幾個員工在嘀咕聽說的老闆娘免息借錢給員工付首付的事。
X山來了那麼多人，這種事還是有人聽說過的。在員工中漸漸就傳開了。
“老闆娘可真大方啊！她手下聽說兩萬人了，只要幹滿一定的年限都可以。你們說，如果我們找彭總借錢，他會不會借給我們？不說免息，利息低點也行啊。這找上門來讓咱們借錢的，利息實在是太高了！都20%了。”
“你想得也太美了。我聽說老闆最近窮得很，能按時給我們發工資就不錯了。聽說他自己還跟人借了高利息的貸款呢。”
“你說他也真是的，有個那麼有錢的未婚妻，還問外人去借錢。我要長成他那樣，被富婆看上，我纔不會自己奮鬥了呢。”
聽到這裡，彭志傑的臉有點黑。他走出去，“要跟我借錢免息付首付，可以啊。只要放棄八成的內部員工價就行了。”
顯然是八成的員工價更划算啊！
回到樓上房間，黎夏倒了兩杯水，把其中一杯遞給彭志傑。
“員工肯定自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啊，跟他們計較就沒意思了。”
彭志傑喝了一口水，“我纔沒那麼閒心跟他們去計較。我是在想一旦攬不到工程，或者說攬到的工程不足以支付一個月100萬的開銷，我這隊伍怕是也要慢慢散了。這確實還是有壓力的。”
黎夏道：“誰還不是了？你以爲我要是不賺錢了，那些員工不跑啊？什麼都是虛的，錢纔是真的。”
8號開盤，因爲宣傳工作做得到位，而且之前那個盤的建築質量相當過硬，火爆得很！
拿出來預售的兩棟樓三分之一的樓盤，當天就賣完了。
現在房市看漲，而且賬上資金充裕，郭淮便有些惜售。不然，兩棟樓一起賣光也不是不可能。
當天銷售額就是六千萬！
今後還會陸陸續續根據市場再放一部分盤出來。
彭志傑能分到六百萬。郭淮等了幾天銀行放貸，錢陸續到賬就分給了他。
彭志傑對黎夏道：“我懷疑蕭家的幾個億隻是在賬上過了一下就划走了大半。郭淮之前的目的就是想稀釋我的股份。”
本來就沒有開盤前不久借貸那麼多的道理。完全可以緩着來，節省龐大的利息開支。幾個億放在賬上實在沒有必要。
就算郭淮真的私人借了幾億，此刻肯定也劃去做其他投資了。
不過，蕭家爲了穩妥起見，應該是會要求他把錢先還回去。
畢竟修這個樓盤基本是穩賺，做其他投資可就不知道了。
之前彭志傑出資兩千萬，郭淮出兩億。這要修完整個工程是不夠的。但房地產商都是這樣操作的，回頭可以預售，可以貸款。郭淮就鑽了空子說錢不夠，開盤前臨時注資，整了彭志傑一把。
黎夏挑眉，“你要查賬？”
“我要查，人家立馬能劃回來。只要他保證修房的資金充裕就好了。”彭志傑頓了頓道：“你深圳那塊地，我給你修吧。”
黎夏挑眉，“肯定沒問題啊，用你的施工隊我省多少心啊。不過，我98年3月前就要動工，沒問題麼？”
能不刻意避嫌，小彭同志有長進啊！這是錢包鼓了帶來的底氣吧。
畢竟這個樓盤售罄，他賺四五千萬妥妥的了。
“這個樓盤差不多也就是那個時候收尾。再說滿兩年的時候只要開始動工了不就可以麼。我可以勻出一小部分人手，先給你修着。等這邊工程全部結束，再把人手全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