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方白芨一身麻布衣裳。頭上裹着白布,腰間繫着麻繩,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餓的,滿臉的菜色,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個兩個茶杯,走進門扯着嘴角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家裡的人不夠使,怠慢了。”

程水若只覺得他走路像是在飄,見到大夫人倒下以後都有心裡陰影了,這時代家裡若是有人去世了,就只能喝白粥,不梳頭洗臉刷牙,還要熬夜守靈,飯吃不飽,覺睡不好,一場喪事辦下來,身體不好的就可以直接躺下了。

連忙起身道,“不用管我,我正想跟你們說一聲,我要走了呢。”頓了頓。問道,“大夫人沒事吧?”

“沒事,大伯母只是累的狠了,休息一會兒就好。”方白芨淡淡的道,“既然來了,就坐會兒再走。”

坐會兒?就她跟他兩個人?

程水若挑眉,他們兩個有什麼舊好敘麼?還是他覺得在這兒閒坐着很好玩?“大夫人沒事就好,天快黑了,再遲就回不去了。多謝五少爺的款待,大爺出殯那天我就不來了,我這身份,怕給你們招麻煩,勞煩你跟大夫人說一聲,我就這兩天就要回豫州了。”

“麻煩?”方白芨的聲音拔的高高的,“我們不介意。你就這麼想走?說起來,我跟你的交情比你和大伯母的好像要深厚一些吧?”

程水若默然,方白芨尖銳的語氣像是在指責,莫非是她不小心得罪他了?

認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做的事情,程水若非常肯定自己好像沒做過什麼,決定大度的原諒他,天大地大,死者最大,他家裡死人了,心情不好是難免的。興許他覺得他們也勉強算得上是朋友?

“嗯,你也注意身體,千萬別把自己給累垮了。”

說完,程水若又補充道。“還有其他人也是,替我轉達一下,節哀順變,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還要繼續過日,把自己折騰垮了的話,大爺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說完,看了看方白芨,方白芨的臉高深莫測,看不出什麼表情來,程水若自以爲說的很圓滿了,轉過身去往外走。

“站住!”方白芨叫道。

………………….

“還有什麼事麼?”程水若無奈。

“當初你贖身的銀是我出的,要想出這個家門,先還錢來!”方白芨怒意大盛,眼閃爍的火光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吃了。

“你!”程水若怒,當初她走的時候大夫人還送盤纏來着,這男人這會兒竟然來問他要這個錢。倒不是程水若不樂意還債,而是對方白芨的出爾反爾很是反感,而且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來,怎麼說吧,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可是,方家已是默認了那筆錢不用還了,程水若也從來沒想過這個前身的問題,實際上倒不是她想不到,而是沒機會去想,不論是時間上和方家的態度上。

她與方白芨遇上也不是第一次了,方白芨一直沒說過這個事兒,前兩次還是他幫她,如今她還了方家的恩情了,這時候方白芨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不管是從兩方的感情上來說還是從道義上來說,方白芨都不厚道。

方家人不該是這樣的,程水若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也許,是方家如今手頭緊?

抄家這種事兒誰也攔不住別人將家裡的好東西給吞了,皇帝發還的東西看屋裡就知道,傢俱破了不少,還盡數是舊的,該擺放東西的格上也是空空蕩蕩的,估計錢這種硬通貨更是被吃的乾乾淨淨了,方家如今辦喪事,也難爲他們了。

方白芨來做這種沒臉沒皮的事兒,恐怕也很爲難吧?想到自己在京城的錢莊裡還存了不少首飾,那些東西本來是用來應急的,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明天給你送過吧。”程水若道。

“不行!”出乎程水若意料之外的是,方白芨立馬拒絕,“你不還債休想走!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跑?”

否認什麼也不可以否認人品,程水若也怒了,這方白芨明顯是來跟她找茬的。“要賴賬我還這麼送上門來?要賴賬,把你們家家傳的那本東西拿去送人不行?非要巴巴的救你們出來,我跟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我體諒你現在失去了親人心情不好,你也別挑戰我的脾氣!再胡攪蠻纏誰理你?”

方白芨被程水若的話一咽,愣了愣,見程水若往外走,將手上的托盤往桌上一放,繞到程水若面前,張開手臂一攔,“我不要你還錢了!反正當初贖回來的是我媳婦兒,這會兒我只要人,不要錢!”

程水若愣住,擡起頭望着方白芨,十七八歲的少年還少不了青澀與稚嫩,因爲在孝,臉色有些難看,精神也有些不濟,卻是無法掃去一臉的英氣,一雙眼有些執拗,肩膀比起她來寬闊了許多,高高的身量讓她非得仰起頭來才能看的清晰。

有些黝黑的臉崩的緊緊的,眼睛卻是在對上她的時候有些怯懦的要移開,又不服氣的瞪視了回來。

見狀。程水若心頭的怒火又平復了下來,她想到了前幾天方家二爺來跟她說的話。

“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我真的要走。”

方白芨低頭看着那張絕美的臉蛋,未施脂粉的時候再找不到當初風華絕代的影,這會兒瞧着卻像是一朵初開的睡蓮,清新而雅緻,卻是躺在水央,誰也無法輕易的採摘,他故意激怒她她卻依舊笑的很淡然,彷彿方纔的怒火不過是一場夢。

“不!”

“我留下來做什麼?當你的妾?不!”程水若搖搖頭。“我絕不會把自己的人生放在別人手上,就算過的幸苦,我也要自己決定自己要走的路,絕不當依附別人的菟絲花。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要勉強我接受我無法接受的東西,那樣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方白芨挑了挑眉,他總算是找到兩個人之間爭執的緣故了,“你以爲出去了,自己一個人生活就能按照你自己想要的路走了?”

程水若笑,方白芨也笑,“你自己想想離開方家以後過的是什麼日?去赤水縣,是你的決定對吧?難道你能否認,去赤水縣也是因爲無奈之下的決定?然後,去豫州好像也不是你自己決定的吧?據我所知,你想去的是江南,可惜楚懷沙的船隻去豫州,這也不是你決定的吧?然後,購置田地在豫州留下來,因爲你覺得其實走到哪裡都一樣,還不如豫州的田地不要錢,這一切都好像是你的決定,其實不過是在隨波逐流。”

“你不會醫術,偏偏被人當做是神醫,這也不是你的願望吧?繼續這樣下去,你也不會順風順水的。”

………………….

程水若聞言笑了,“沒錯!這些東西我都沒辦法掌控,但是,我能掌控的東西還很多,你看不見而已。”

她要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別人的尊重,要的是**自強的生活,這是一種生活的態度,她覺得滿意就可以了,無需別人來評判是否幸苦。

朋友間平等的幫助她可以接受,卻是絕不能接受別人的施捨,這會讓她覺得很沒尊嚴,特別是在面對方家人的時候。

若說她沒有心理陰影那是不可能的,死都不會忘記自己救了方白蘇身受重傷。卻是被一羣人圍着,沒人管她死活,還在一邊冷言冷語的情景。若是那樣,她寧願被赤水縣的洪水淹死,寧願在小青山被燒死或者餓死,寧願被豫州城的千軍萬馬所斬殺,她不是之前那個出身歌姬的小紅,而是來自現代的程水若。

“你能掌控什麼?”方白芨很憤怒,“你回來,要做什麼我都不管你還不行麼?”

程水若無語,“這跟我離開有什麼區別?若是有事你肯幫我,我很感謝你,可是,我不會給人當妾,而方家娶個歌姬進門名聲也不好聽。就這樣吧,再折騰下去我就真回不去了。”

“怎麼沒區別?”方白芨狠狠的扒了下頭髮,“有主的女人和沒主的女人區別大了去!”

“我不是狗!不需要找主人!”程水若微怒,再不想跟這人兩個繼續糾纏下去,索性繞開他往外走。

方白芨不讓,程水若怒火蹭蹭的往上漲,還說不管她,就這德行,這年代的男人都這樣,凡事都要依着他們規劃好的路讓人走,說還說不聽,她這麼久不也這麼活下來了麼?

先前不管她,這會兒倒是覺得她沒他們就活不下去了,她程水若從來不需要施捨!

“讓開!再不讓我就不客氣了!”

“不讓!說不讓就不讓!”

……

程水若的脾氣本就不見得多好,見狀提起腳便狠狠的踩了下去,面前的男人啊的一聲抱着腳狂跳,趁機閃身出去,冷冷的回望一眼,“錢我會還給你,你們方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想再見了!”

程水若正式暴走了,因爲她感覺到自己沒被尊重,方白芨如此,充分的說明了方家人的家教,她自覺方家的情分算是還完了,方家還這麼對她,實在是可惡至極。

她希望人關心,卻也不是這種態度惡劣的關心,作爲朋友,方白芨可以勸她,卻絕對不能做的這麼過分。

今天不給他個教訓,這人怕是隻會得寸進尺。

方白芨看見暴怒的程水若,不由得愣住,旁邊樹叢裡一個小小的身影鑽出來,攔住程水若的去路道,“水若姐姐也不想見我了嗎?”

程水若低頭,是憔悴了許多的方白蘇,一雙眼本就不小,這會兒瘦了足足一大圈,更是將眼睛承託的格外的大,瞪的大大的,雙眼還含着些許水光,可憐兮兮的望着她,就像一隻憨厚的小狗。

程水若伸出手摸摸他的頭,還是硬下心腸道,“你怎麼來了?趕緊回去吧,我要走了。”

一雙手伸出來,抓着她的衣襬,“水若姐姐真不理我了麼?”扭過頭衝着站在一邊的人叫道,“五哥,你跟水若姐姐道歉啦!”

………………….

“不用了,”程水若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我。”回過頭,果然瞧見一雙迷茫的眼。

搖搖頭,推開方白蘇的手往外走,方白芨愣在原地,方白蘇卻是飛快的跟了上去,程水若大步大步的走着,卻是覺得心裡有些酸澀,沒有人懂得她麼?

真沒有人懂得她需要的是什麼麼?跨越了千年的鴻溝,思想之間的差距如此的大,難道真要被環境改變,去學會這個時代的一切,然後慢慢的變成這個時代裡不起眼的一員?

嫁人,生,操持家務,這不是她厭惡的,她厭惡的是成爲一件傢俱,成爲別人的附屬品。

不!在這一點兒上,她絕不妥協!

衣裳被什麼拉了一下,程水若回過頭,方白蘇仰頭望着她,這會兒已經走到了方家的大門,可以看見街上的行人很少,來來往往的都是行色匆匆,到了夜裡就要宵禁了。

蹲下身,程水若扯了扯嘴角,“快回去吧,別讓家裡人擔心。”

緊了緊手裡的衣裳,方白蘇倔強的道,“他得罪你,我可沒有,你不能一竿打翻一船人。”

程水若不知道怎麼去形容自己的感覺,她是有些衝動了,方白芨的態度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前段時間方家二爺來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一些問題,這些日沒少操心,今天方白芨的話刺激了她,態度更是讓她大爲火光,她需要關心,卻不需要越主代庖,搖搖頭,低聲道,“我不會不理你的,回去吧。”

“真的?”方白蘇不信。

程水若這話其實說的也是沒多大信心,回到豫州,在這個時代,來往幾天的路程可以讓許多人許多年不見,反正發生了這件事,她心裡有了疙瘩,即便有什麼爲難的地方也不會來找方家人尋求幫助了。

方白蘇的眼光閃了閃,咬咬牙道,“我不信!你走了就不會回來了!”

程水若笑,“我不會搬家,以後你可以來找我啊!”

方白蘇想了想,點了點頭,總算勸的這個少年不再倔強,程水若呼出一口氣,天色已經不早了,她要早些趕回家去才行,起身喚了在門房與人說話的白管事一聲,白管事便忙不迭的去喚小梅。

程水若正要跨出大門,卻又被方白蘇給拉住了,扭過頭又看見這個孩,方白蘇拼命拉着她讓她蹲下來,低聲在她耳邊道,“其實,我想五哥是喜歡你,你還是不要生他的氣好了!”頓了頓,又道,“不過,他對你不好,你還是不要嫁給他!”

說完便跑開了,程水若則是木化,呆在那兒一動不動,方白芨喜歡她?所以……

算了,紅顏易老,感情也就是荷爾蒙,天天相處的也至多不過維繫七八年,在外界干擾下,她的身份很是個問題,經不起歲月和人性的考驗啊。

登上馬車,急急的往小院兒行去,這些東西都是浮雲,她還是好好的想想未來該怎麼過日的好,生活就是油鹽醬醋茶啊!

………………….

“小環姑娘的傷已是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劇烈運動就沒事。”鄭大夫笑眯眯的道,他如今依舊在別的醫館裡坐診,方家倒下,對方家最爲忠心的這一干人等被人盯的最緊,他不得不跟別的醫館簽下好幾年的契約,而新東家對他也不錯,因此不好辭去。

程水若笑着謝過,這算是近日來好消息最讓她開心的一件事了,要回去的東西都打包整理好了,方家借來的人她也全部還了回去,方家正是用人之際,也沒人來問個所以然,事情也就算這麼過去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小環只要能上路,便要坐上行往豫州的船。

將鄭大夫送走,便讓白管事去找南下的船隻,程水若則換上了一身青衫,帶着霽風打算去街上瞧瞧有沒有賣書的地方,淘幾本醫書來看看,前段時間京城暗潮洶涌,而小環臥病在牀,她沒心思出門,也沒辦法出門,今日總算是可以出去透透氣。

京城的繁華不消多說,高低錯落的房屋,集市上遠遠的便能聽見各種各樣的叫賣聲,還有歌女彈唱,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程水若總算有了一次來古代一遊的感覺。

好像,她還沒正正經經的逛過一次街呢。

一邊記路,一邊漫步溜達着看着周圍的攤鋪,感受這時代的氣息,路上她這般打扮的年輕公不少,算算時間,恰逢三年一次的大考,各地的書生在這個時候差不多都趕到了京城,只待秋後應試了。

天空的太陽稍顯得有些毒辣,程水若抹了一把汗,瞧見前方有個茶攤,便拉着霽風走了過去,“老闆,兩碗茶水!”

這茶水是涼茶,一口飲下去沁人心腑,程水若喝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卻是感覺到有人拉她的衣角,低下頭,霽風指着街角道,“那邊有人一直在看我們!”

程水若望過去,卻是看見空空蕩蕩的街角,心頭浮起一抹不舒服的感覺,“什麼樣的人?”

“兩個胖乎乎的大叔,長的很高,很胖,很嚇人!”

京城對她可不是什麼好風水的地方,不過,這是誰把她給盯上了?不想再生什麼事端,程水若連忙一口將茶水喝光,拉着霽風的手便急急的往家的方向走,只挑人多的地方,免得被人趁機怎麼樣了,姥姥滴,該死的小紅,您老人家就不能少惹點兒麻煩麼?鬧騰的她現在上街就跟老鼠上街一樣。

人算終究不如天算,程水若即便再怎麼挑寬闊人多的路走,也抵不住別人根本不怕事,當兩個壯碩的像座山的漢擋在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的時候,程水若也唯有給霽風使了個眼色。

“小紅姑娘?”漢的聲音像打雷似的,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

程水若摸摸鼻,她可以說她不是麼?

“你跟我家大爺說好了他拿錢來贖你,怎的我們來了卻是聽說你嫁進方家了?”漢臉上有條很深的刀疤,左邊臉頰央一直延伸到下巴,湊到程水若面前說話的時候,那疤痕像條蜈蚣,不斷的蠕動,讓人看着噁心又嚇人。

感情債?

感情什麼的最討厭了!據說有人失戀會拿炸彈綁架拋棄者——不分手啥都好說,分手那不如同歸於盡吧!

程水若欲哭無淚,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卻是不得不應付他們,“我這不也是身不由己麼?兩位大爺合該知道,我這樣的女就像那浮萍,萬事都由不得自己,只能水去哪兒就去哪兒,能苟活於這個世上就很不錯了!”

一邊說,一邊將霽風推到身後,一邊慢慢的往後挪着腳步,用餘光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那好!”漢看起來好像屬於蠻力大,卻沒什麼腦的那一類,“如今你自由了,今兒個又遇上了咱們兄弟,不如就跟咱們回去吧,大爺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說着跨前一大步,將程水若勉強拉出來的距離化爲烏有。

“那啥……”程水若諾諾道,腳下又開始不老實的後退,“我還有點兒事!嗯,就是我要回家去拿點兒東西,你們能不能稍微等一下?”看見漢面色不善,手上握刀的動作,連忙補充道,“不用很久,就一下下,就一下下,耽誤不了多久的!”

“有什麼事等回去見了大爺再說!到時候派人去拿就行了。何況我家大爺家財萬貫,什麼東西是不能給你買的,不用去拿了!就這麼跟我走吧!”漢咆哮。

程水若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那啥,是這樣的,那樣東西不能丟了啊!非常重要的!對了,那是我孃的遺物!”

“丟不了!不是放你家裡麼!見了大爺再說!”漢有些不耐煩了。

程水若背後的手緊了緊,放開來,輕輕的推了霽風一把,示意他趕緊跑路回去報信,即便不能報信也要逃掉了偷偷的跟蹤過來救命啊!

………………….

誰知道霽風跟根木頭似的,偏生在這個時候跟她倔上了,不光不跑,還跑到了她的前面來,衝着兩個漢叫道,“你們要做什麼?”

路人聽見這一聲,圍觀,指指點點。

程水若本還抱着幾分希望,卻不知道爲什麼,那些人相互說了幾句話以後竟然面露畏色,竟然都散了去。

心沉了下來,其一個漢毫不客氣的拎起霽風,霽風哪兒容得他這般?拳打腳踢,牙齒上陣,那漢被狠狠的咬了一口,便將霽風往街邊一扔,重重的摔在地上,還想要上去踢上兩腳。

程水若見狀連忙跳過去,攔住他道,“你做什麼?我的人你也敢動?”

那漢一愣,他後方那個刀疤臉卻是冷笑了起來,“大爺雖然看重你,卻是更看重我們,不過是個小廝罷了,打殺了就打殺了,只要將你帶回去就好!”說着就要上去踹霽風。

程水若如何肯依?一下撲到霽風身上,擡起頭,也不顧自己的灰頭土臉,將霽風抱在懷裡,冷笑,“你踹啊!我告訴你,這是我弟弟!你再動動他試試!”

兩個漢對視一眼,那沒刀疤的漢道,“起來吧!乖乖的跟我們回去,什麼都好說,見了大爺,你就算要打回來我也沒話說!”

程水若聞言約莫揣測到自己的份量,心一動,將霽風放在地上,瞧了瞧他身上的傷,霽風傷的不重,小孩麼,跌跌撞撞才能長大,這會兒已經能起身了,依舊活蹦亂跳的,就是身上多了幾塊淤青。

趁着檢查霽風身上的時候,程水若低聲在他耳邊道,“你趕緊回去叫人來救我,不用跟着了,這些人別人都怕他們,想必是京城裡的熟臉,在街上打聽打聽總是能知道是誰的。千萬別犯倔啊,要是咱們都被抓去了,誰來救我們啊?”

只聽見霽風嗯了一聲,程水若這才笑着放開手,拍拍他身上的灰塵,站起身笑道,“好了,我跟你們走,你家大爺沒說要見我弟弟吧?讓他回去擦點兒藥油。”

那兩個漢似對程水若身邊的人絲毫不感興趣,程水若推了霽風一把,兩人便就這麼瞧着霽風消失在人羣之。

拍拍手,彈彈身上的灰塵,程水若嫣然一笑道,“走吧,上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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