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吳彥最終也唯有跺腳上了另一艘船。白家人聽了那管事的回報,皆是笑眯眯的站在船頭看他們。

白家人先前避開不過是因爲缺少醫藥和必要的措施,加上實在不待見那些人,不得已而爲之。如今有了官府管理,倒是不擔心,只是程水若固執的要與那些人在一起,白大夫人只覺得這姑娘是個實在心腸的人,如今那些人都是程水若的家人,白家反倒是不好插手,何況還有名義上的表親方家人在照應,白家人更不好過問,因此只是遠遠的瞧着。

這邊,吳彥分了大半的族人上了程水若這邊的船,衆人之間都有幾分相互看不對眼的味道,雖然他們因爲身體的緣故沒有參與到先前直接的對抗,可吳家人瞧着這幫病人便不由得害怕,他們可不像白家人對程水若那般的信任,因爲一開始便分隔開來,對這病症更是不太瞭解,因此上了船便畏畏縮縮的在一角。

而這一干病人也是恨吳彥引的外人來犯,差點兒就害的衆人葬身火海。又是多日的風餐露宿,這些德行不佳的人還一臉的歧視,先前這方的人少,又是困境,所以纔沒有鬥起來,如今處在這一方小小的船上,避無可避,瞧見那些人竟然害怕他們,便有人故意去招惹。

先前悍不畏死的要搶糧的一幫人,竟然在幾個婦人走過去的時候畏畏縮縮的往後退,那些人本就是站在船沿,退後幾步,只不小心就擠的後門的人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這邊站在程水若身邊的一干人哈哈大笑起來,那幾個婦人更是捂着嘴道,“呀!這位爺怎麼這麼不小心?要不要奴家拉你一把呀?”

吳家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將人從水裡撈了起來,那人明顯是個旱鴨,嗆了不少的水,幾個吳家人見狀挽起袖便要上來揍人,擡腿不過半步,卻是突然想起什麼,憤憤的在空揮舞了一下拳頭。

幾個婦人依舊站在那兒不動,吳家人這會兒是進退不得,只在船沿站着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邊一干病人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病並非那麼可怕,竟然嚇得這幫人屁滾尿流的,笑的越發的大聲了。

程水若也是勾勾嘴角,一直覺得那幫人害死了那麼多人。竟然輕飄飄的就過去了,看白家都沒有跟官府告狀,程水若知道其必然有什麼緣故,心頭到底是不爽的緊,如今無意間讓他們吃了個小虧,倒也是好事。

這邊,船上的官差見狀便開始催促衆人進船艙,程水若低聲對張揚道,“張叔,讓她們回來吧。這些官差怕也是見不得這種病的,若是將吳家逼急了生出什麼事端就不好了。”

張揚去喚那幾個婦人回來,這邊程水若便拉着小環霽風兩人進了船艙。

說來這赤水縣雖然離京城不過數日路程,卻是不歸京城管轄的,反倒是屬於豫州府,這豫州府離赤水縣不過區區百里,順着河道下來,一路疾行,順風順水,不出半日便到了。

由着官府安排下了船,因爲水患,此刻的豫州府幾乎人滿爲患。大多災民皆是被安置在城外,隨便幾根竹竿搭上兩片破布,便是一頂臨時的帳篷,一眼望過去,竟然望不到頭,其有穿着官府服飾的官員出沒,那模樣也與災民差不多,皆是滿臉的灰塵。

下了船,白家便被官府派來的官員接進了城,白大夫人自然也忘不了來請程水若,程水若心知他們這是容不下她身邊這一干病人,她雖也不太樂意吃苦,這會兒卻是收買人心的最佳時機,只是婉拒了,白大夫人也不多勸,只是道若是有事,便可派人進城尋他們。

這會兒正是缺少大夫的時候,方家人也是被趕來的官差急急的請了去,方白蘇雖有不捨,卻是望了程水若一眼,眼神裡也不知道飽含了多少意思,程水若是瞧不出來這孩到底有多重的心思,巴巴的跟着方管事去了。

吳家人也是走了個乾乾淨淨,此刻便只留下程水若和一干病人五十來人站在河岸上。

很是奇怪,本說脫困之後,便有無數的事情需要去做,如今千頭萬緒的,程水若站在這黃澄澄的河水面前卻是思緒有些飄散,心頭是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行到如今。雖然看似無依無靠,到底她出來了!

之前幾個月的事歷歷在目,卻猶如做了一場夢一般,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潺潺的流水起魚鱗般的波瀾向東流去,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照的水面波光粼粼,卻是瞧不見水下的模樣,猶如她的心境,狂風暴雨之後,經歷的事已模糊,只留下微微的波瀾。

程水若在發愣,衆人眼巴巴的都瞧着她,小環見狀低聲道,“小姐,已是過了午時,今日咱們還要安頓下來。”

程水若被小環從呆滯驚醒過來,見到衆人期盼的目光,再想到自家懷裡揣着的契紙,這一幫人,哪兒是送了她什麼房契地契,分明就是一干包袱,看他們的模樣就知道。這一場大水早就將一切沖刷的乾乾淨淨,如今人人都巴巴的望着她,希望她給他們口飯吃,還要給他們治病。

程水若苦笑,反正她是逃不過老天的玩笑就是了,這羣包袱雖大,如今瞧着也並不是沒有好處,身上有病就好控制,加上還要賴着她吃飯,若是不忠心,她就一腳踹出門去!

對身邊站着的張揚吩咐道。“先安頓下來吧,船上那些官兵不是說要去官府登記麼?”

張揚點了點頭道,“咱們先進城去尋個客棧吧,官府安排的地方雖好,可小姐呆在那兒怕是不太合適。”

客棧?程水若本打算跟大家同甘共苦的一起呆在外面的,一則財不露白,她有錢卻不想讓靠着自己活命的這些傢伙知道,二則爲了節約,日後要花錢的地方多的是,天知道還要過多久家務恆產的日,三則麼,還是收買人心,瞧,別人都不理你們,怕你們,你家主我可是一直跟你們同吃同住。

這會兒想來,她一個女也不太方便,突然又想起如今自家的臉蛋已不像前世那麼平凡無奇了,若真在這種地方混的話,還不知道會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張揚隨即便安排了兩個人去尋官府將衆人的身份登記,他自己則是去僱了一輛馬車過來,讓程水若三人上車,親自趕了車進城,餘下的一干人等便在自己不行進城。

城內和城外如今是兩個模樣,城內雖然擁擠,卻是沒有什麼穿着破破爛爛的災民,街上雖然人多,買**平日裡也蕭條了許多,到底還是一副安居樂業的情形。

很容易,便尋到一間客棧,只是價格讓張揚眉頭皺了很久,那店小二口吹噓着城裡如今處處皆是這般,讓張揚大手一揮,尋了那店家來談了一會兒,便領着一干人盡數進了店鋪。

進了客房,小環便拉着程水若的手低聲道。“這張大叔倒是個不錯的人兒,小姐這次倒是因禍得福了,做生意合該是個能手,對小姐也是忠心耿耿的。日後留在身邊,小姐也多了個助力,只是……”

程水若聞言笑了,以爲她要說張揚什麼不是,戳戳小環的腦門兒道,“都是他在使銀,安排的又妥帖,自然是個好人,只是這般多的人,怕是他養活不起。”

小環聞言揉了揉額頭道,“我便是這個意思,竟然還給那羣人要了房間,小姐怎的不攔着他?再多的銀也經不得這般花用。”

程水若挑挑眉,她心頭是沒什麼階級觀念的,那些人住的地方是店家挪出來的柴房,這條件比山上差多了,卻是比她的次了幾等,她住的是二等房,讓自家的下人住柴房已是有些苛刻了,不知道小環怎麼還是這般的不平。

小環撅着嘴道,“誰家的奴才也沒有吃白飯的道理,何況還要小姐替他們治病,小姐若是待他們太仁慈,反倒是讓人蹬鼻上臉了。往日裡是靠官府接濟便罷了,日後他們若想安心跟着小姐,就該有用處才行,沒用的奴才留在身邊要當老爺供着麼?”

程水若聞言恍然,她一心想着自己的責任,倒是不清楚這時代奴才的責任,經小環一提醒,纔想起自家沒必要也不可能養活一大幫米蟲,只是那些人該如何處置她心頭還沒什麼譜,先前的規劃皆是自家要做什麼,對於這些人,卻是沒個詳細的安排,想了想,凝眉道,“咱們先收拾一下,呆會兒讓人去街上買身換洗的衣裳,咱們再把那些人喚來,看看他們都能做什麼。”

說話間,卻是聽見外面有人在敲門,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小姐,張管事方纔讓我去街上買了兩身衣裳,我這會兒替小姐送過來了。”

小環撅撅嘴,程水若點點頭,小環這纔將門打開,病人的幾個婦人盡數站在門口,那樣像是匆匆收拾了一下便趕了過來,前面的一個腆着笑臉捧着衣裳,後面幾個則是拎着大水壺,還有個木桶。

那婦人笑道,“奴婢瞧見小姐沒帶包袱,想着小姐要梳洗,便問張管事要了些銀去買了兩身衣裳,又讓她們去廚房要了些熱水來。”

程水若瞥了小環一眼,她是沒受過人伺候的,當日小梅伺候她的時候鼻不是鼻眼睛不是眼睛的,這會兒有人到跟前來討好賣乖,她還真有些不知所措,小環見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還算滿意的表情,才吩咐道,“拿進來吧,衣裳放到牀頭,這桶洗過了麼?”

擡着大木桶的兩個婦人笑道,“裡裡外外的刷了三遍,小環姑娘瞧瞧可乾淨?”

小環走過去伸頭瞧了一眼,點了點頭。幾個婦人連忙按照吩咐將東西放好,程水若在一邊瞧着,小環也比自家來的有氣派,不禁想捂臉,她還真不能適應這突然之間的轉變。

待到衆人退下,程水若舒了一口氣道,“這幾個倒是好眼色。”

小環走到牀邊道,“那可未必,指不定是瞧着跟着小姐有好日過,張大叔出手可真闊氣,這兩套衣裳,至少也要十兩銀,加上今天咱們吃住的花銷,怕是尋常人家一年的用度。若非跟着小姐,他們怕是還在城外等着官府的接濟呢。”

程水若聞言嚇了一跳,他們今天住店才花了多少銀?一間上房兩天,二兩,包三餐,還有幾間說不清是什麼破爛房,兩天,也是管三餐,又是二兩,而這兩套衣裳最少要十兩銀!

程水若走到牀邊一瞧,那衣裳的質地若比起現代的衣裳恐怕差了許多,可是比起程水若之前的穿戴卻是還要好上幾分。

而就是這十多輛銀,竟然是尋常人家一年的用度!她之前一直有人管吃管住,不知道這世界的物價,如今看來,這十多兩銀就要相當於現代的兩萬塊了吧。

這兩套衣裳就值一萬多……她還沒穿過這麼貴的衣裳,她莫非真的撿到寶了?或者這時代的衣裳都這麼貴?粗布衣衫她是肯定穿不慣的,現代的衣裳質地除了這時代的絲綢等物能比,其他的都像是穿了層砂紙在身上。

要是這時代的衣裳都這麼貴的話……

程水若額頭跳着,有些心驚膽戰的問道,“小環,我還有多少銀?”

小環道,“銀票我貼身收着,還有兩千兩,一應首飾寄存在京城的錢莊裡,也能值得三千多兩吧。小姐要用麼?”

程水若又問道,“要買能容得下百來人的宅,要多少銀?”

小環道,“一千兩是跑不掉的,小姐……我以爲,還是看看那些人到底能做什麼再置房的好。”

程水若聞言呼出了一口氣,只夠買兩百件衣服!一季兩套,春秋的衣裳可以混穿,最低標準是一年套見人的衣服,按照她能活到七十歲來算,還有十年……這還不算通貨膨脹,不算吃飯,看來她真要努力賺錢了,坐吃山空啊!

小環這小丫頭竟然騙她說她的錢夠用一輩了!

程水若姑娘明顯漏算了點兒什麼,不過沉浸在悲傷狀態的她明顯沒有意識到,只是下定了決心,要立即的開始開源節流,順便揮舞皮鞭讓自家新收的一干下人努力的幹活掙錢!

直接導致的是,張揚一從外面辦事回來,便被程水若拉過去商議開源節流這個大問題。

如今州府雖然忙碌着四處救災,來的難民卻也是一一的安頓好了的,但凡有人來登記田地,便要儘快的核實,原地發還,朝廷也不指望這一批災民能夠上稅,只是希望趁着時間還不算太晚,若能多耕種一季,興許還能自己養活自己,不至於將朝廷拖累的太過,以及發生餓死人的事情。

不過,上令下行必是要有一段時間,何況這時代的戶籍制度並不那麼完善,還有赤水縣以及好幾個縣城都是整個被淹,那些用毛筆沾着墨汁寫出來的檔案早就被大水給泡沒了。

因此,程水若雖然着急,卻是依舊只有在客棧裡等待,眼睜睜的瞧着銀跟流水般的花了出去,而官府那邊卻是沒有半點兒消息——除了拿着地契去的人誰也領不到田地。

可惜,誰會將地契整日的揣在身上?

眼瞧着這事兒是遙遙無期了,而一日日的,州府外面的災民越來越多,府衙裡的人更是忙翻了天,到底是沒把田地的書給發放下來。

這時候,卻又傳來了一個驚天的消息,城外因爲防疫不利,生生的倒下了一百多個人,那是程水若一行人過來的時候發生的事,不想,又一次的爆發了,而這一次,竟然倒下了數百人之衆,城內城外還能瞧見有人不斷的倒下,這會兒,整個城都人心惶惶起來。

而程水若身邊的一干人,如今也是派出了幾個代表過來,要勸程水若離開。

聽見張揚和幾個婦人的話,程水若也是額頭開始狂跳,瘟疫,發病快,死的快,這病在現代救治不及時也是要死人的!

早知道古人的防疫手段不夠,卻是沒想到讓她給趕上了一回,只是這會兒出城也不知道哪兒安全,還不如城裡有房住,有柴火燒,有鍋碗瓢盆和乾淨的井水,染病的機會大大的降低,與衆人的想法恰恰相反,程水若倒是想留下來。

古代人的衛生觀念不怎麼樣,這病一旦爆發,能活下來的人便是少之又少,唯一害怕的就是,上位者出於上位者的考慮,爲了不讓瘟疫傳播開來,玩一把火燒城池的遊戲,歷史上並非沒有這樣的事情,若是那樣,她還不如現在就逃命來的好。

正當程水若猶豫不決的時候,卻是突然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小姐,白老太太派人過來請小姐過去做客。”

………

嗯,二號,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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