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這是要留她下來。!好像還有結親的意思?
程水若聽了小環的分析不由得目瞪口呆,“你沒答應他們吧?”
小環搖搖頭,“沒問過小姐的意思,我怎麼會隨便答應,含糊了幾句就罷了。”
程水若鬆了一口氣,白家合該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既然這般說,那便是不介意,可其中怕也有報恩的成分在,怕她孤身女子在外吃了大虧,她卻是不樂意的。
有人依靠的時候雖然好,卻是將自己困在了一座走不出的圍城之中,她不願意將自己的未來交到不知根底的人手中,白家雖然可靠,她未來的丈夫卻是該真正愛她懂她能相知相守相伴一生的人,若爲了一時的艱難而妥協,未來的路未必會像想象中的那麼好走。
小環方纔勸她的話很對,她如今比在京城的時候已經好了許多,日後必然還會更好的。
“下次她再提起這事兒,你就婉拒了吧。”程水若笑道,“這兒咱們暫時還離不了。到底離京城太近了,不好久呆。”
小環應了一聲,程水若扭過頭衝着霽風招招手,霽風不解的走過來,程水若伸手一把擰住他的鼻子,霽風被捏的鼻頭通紅,卻不敢反抗,只有瞪着一雙眼睛泫然欲滴的望着程水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也不敢張開嘴巴呼吸,憋的一張小臉通紅。
這會兒瞧着才發現這孩子除了黑了點兒以外,模樣長得還真不錯,大眼睛,高鼻樑,小小的嘴巴,輪廓看起來很深,不由得鬆了手,又在他臉上擰了一把,程水若笑,“呀,沒發現你還挺厲害呢,又是咬又是抓的,竟然沒受半點兒傷?”
“我……我……”霽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兒錯了,被程水若狠狠的捏了幾把,雖然不疼,卻是心理犯急,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什麼話來。
小環見程水若臉上掛着笑。只道她不是真惱,笑道,“小姐快別欺負他了,他就是個沒嘴的葫蘆,再欺負他怕是要變成結巴了。”
霽風已經快要急哭了,程水若懶懶的鬆開手,正色道,“以後我再有事,你們不必這般的,一個還沒長成的孩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好好的躲着就是了,休要充什麼英雄好漢,今日沒受傷是運氣,真要有什麼事,你叫我心裡怎麼過得去?”
霽風聞言突然叫道,“小姐對我好,誰欺負小姐我就揍他!”
小孩子最能分的清誰對他好,當日見面的時候雖然兇了些,事後卻是將好東西盡數留給他吃,郊外遇上人。程水若都將他護着,又教了他不少的東西,就跟他的姐姐一般,他雖在落難,事實上比在家中過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
人雖小,卻也看過人情冷暖,只覺得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姐跟以往在城裡看見的那些小姐不一樣,到底哪兒不一樣,卻是說不明白,反正很不一樣就對了。
程水若聞言笑着拍拍他的頭,“等你長大了再說吧!日後再這樣,小心我不管你了。”
小環在一邊撅起嘴,想是要說什麼,屋子外卻有人問道,“程小姐在麼?在下方定谷,有事求見小姐。”
方管事?他來做什麼?
程水若與小環對視一眼,程水若點了點頭,小環轉身出去道,“方管事,我家小姐請您進去說話。”
進門來將門窗盡數打開,讓霽風在一邊站着,自己則是去備茶水,程水若站起身來笑道,“方管事怎麼得空過來?”
方管事走進房間,只看見狹小的房間裡一個女子悄然而立,面上雖帶着笑,眼眶卻是隱隱有些紅腫,身上的粗布衣衫掩不去肌膚似雪,嬌俏的面容。略顯得昏暗的光線下,眼神卻是格外的清明。
方管事眉頭微微皺了皺,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似乎與之前他所認識的那位越發的不一樣了。
咳嗽了一聲才道,“在下聽說姑娘在那邊受了些驚嚇,特地過來瞧瞧,姑娘沒大礙吧?”
程水若聞言一挑眉,她與方家的關係近來是緩和了些,大多時候卻是那位鄭大夫與她交流的多些,加上都有意的迴避,雙方接觸的機會並不多,何況親自到她房間來。
搖搖頭道,“我沒事。鄭大夫和王大夫護着,白家人也來的挺快。有勞方管事掛心了。”
請方管事坐下,寒暄了幾句,卻是盡數沒營養的話,話不投機,程水若心中揣摩了許久,有些感覺到對方是爲何而來的了。
小環沏了茶水進來,瞧見的便是兩個無話可說的木頭人坐在那裡,便是年紀尚輕的霽風也有些覺得氣氛不太對勁,站在一邊拼命給她打眼色。
小環笑了笑,將茶水擺在桌上,程水若伸手拈起茶盞。古人有端茶送客一說,本以爲方管事也吃這一套,不想,方管事卻是像定在那裡一般,任由程水若端了又放,放了又端的好幾次,也沒起身告辭的意思。
小環見他如此沒臉沒皮的樣子,也有些惱了,出聲道,“小姐,您今日淋了雨。該早些休息纔是,瞧這會兒天色已經不早了……”
方管事這會兒是有話在喉嚨口,徘徊了好幾次都說不出口,他是爲了那些病人來的,可是,那些人今日做的事已是將程水若得罪的狠了,他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
醫者父母心,何況那病是奇症,那一幫大夫個個都眼巴巴的希望程水若的法子有用,偏生這藥方是程水若的,她只治那行商和那個幫她的男子的話,別人都沒話說的,她本就不是什麼大夫,那藥方是她的私產,要敝帚自珍還是無常給予都是她自己拿主意,以她往日的行徑這樣得罪她的人怕是早就給趕上了絕路。
程水若心中也知道方管事是爲何而來,方家人都有一顆菩薩心腸,可惜就是對她欠奉,倒不是她刻意爲難,今日的事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若非對方真切的來求你,你無常的給予的話,別人未必會肯領你的情,日後倒打一耙也說不一定。
升米恩,鬥米仇,人世間就是這麼奇怪。
若是方家人肯拋棄那些原則,去用了她的方子也無妨,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如今方管事上門來,她是決計不肯主動開口的。
說難聽點兒,那些人的死活與她有什麼關係?良心她有,可也沒有以天下爲己任,割肉飼鷹的事兒是佛主幹的,不是她一個受盡苦難的小女子乾的。
在這個無依無靠的世道要生存下去,做事一定要多經經自己的大腦,至少之前那些傻事兒她不會再幹了。
小環的話聲一落,方管事的面孔就扭曲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下去。只有厚着臉皮道,“程小姐,在下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程水若挑眉,“哦?方管事客氣了,方家的名聲遠播,醫術高超,要說有事求人,怕也是別人求方家,怎麼會求到我名下來?”
方管事苦笑,被程水若爲難他是心理有數的,既然開口了就沒有回頭的道理,只有硬着頭皮說下去,“還請程小姐救救那些人!”
“方管事開玩笑了吧?”出乎程水若意料的,她還沒有開口,小環就冷笑着說話了。
“那些人是什麼德行,方管事這是沒瞧見,只差沒把我家小姐給拆了,還想讓我家小姐也染上那病。治他們?治好了來陷害我家小姐麼?我家小姐可不像你們方家,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事兒不可能!要有本事你們就自己去治,我們家小姐可不欠他們什麼。”
方管事聞言嘆息一聲道,“程小姐,這又是何苦呢?治好了他們,他們必然會感激你的。那時候是人到末路,所以失了本性,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不是沒遇上過這種事,方家遇上的多了去,可爲何方家能屹立不倒這麼多年?憑的就是一個無愧良心,經歷此事,他們必然幡然醒悟的。”
“方管事好生奇怪,我家小姐是我家小姐,方家是方家!方家做事無愧良心?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來?”小環厲聲問道,“到底是誰在京城散播那些謠言的?到底是誰害的我家小姐如今落難赤水縣的?方管事,別說你不知道!”
這口氣憋在小環心裡已經許久了,程水若本在京城裡名聲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間就謠言滿天下,什麼壞話都出來了,連春風樓的幾個歌姬的死都跟她家小姐扯上了關係。
她起初還不知道,被馮媽媽關在春風樓許久,出來之後才發現物是人非,後來去與方大夫人對質的時候,她還不肯承認,說什麼方家不可能把自家的孩子給逼走,鬼才相信呢!
他們方家自己一團亂,搞的雞飛狗跳的,偏生要把程水若給牽連進去。
程水若聽見小環的話,只覺得頭暈,扯來扯去,又牽扯上她的身世了。
方管事氣的臉色通紅,“小環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我方家陷害你家姑娘麼?我方家做事從來都堂堂正正,人皆道是空穴不來風,你們既然不願意救人便罷了!就當今日我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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