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章 底線
“什麼？！”陳言聽聞那句話之後，身體不由自主抖了下，原本陳言還以爲是這個女孩遇到了什麼歹徒，萬萬想不到從她口中竟然冒出了“殺人”兩個字！
女孩一看對方的臉色，頓時更加慌了，眼淚婆娑。
“我不想的，是那幾個男人想對我……想對我用強，我不肯，我就掙扎反抗，隨手拿起水果刀想嚇唬他，可是……嗚嗚……”女孩的聲音無比的驚恐，夾雜着嘶啞的哭腔，已然亂了一切方寸。
陳言當即大駭，聽到女孩的話，隱約有了幾分猜測，同時看到女孩如此慌亂，實在不好再給她施加心理壓力，趕忙壓住內心的波濤，追問道：“你先別哭，現在先跟我講清楚事情的始末。”
女孩於是一邊啜泣，一邊斷斷續續把今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女孩名叫張淑君，是個農村來的孩子，爲了減輕家庭的負擔，平時也在學校裡勤工儉學。今天一個學姐找上她，說是晚上有幾個有錢人邀她去陪唱歌，說是有不菲的小費，問自己要不要跟去。張淑君原本還有些顧忌，但是最近買水彩顏料的錢都沒了，弄得連作業都沒法完成，一聽能賺到錢，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同意了。
在學姐信誓旦旦的保證下，張淑君把自己稍微打扮了下，然後就跟去了市中心的明城會所，進去後她才得知邀她們過來的是三個中年男人，據說兩個是搞房產生意，還有個政府的官員，起初他們都還挺規矩的，可是唱了幾首歌、喝了幾瓶酒後，那個官員就開始對她上下揩油，張淑君忍着極度的厭惡也只能暫時忍了下來，心想自己畢竟還是要靠對方的經濟支援，如果只是這樣程度的也就忍忍吧。
可或許就是自己的反抗不強烈，那人眼看機會在望，接下來就愈發變本加厲，最後甚至把她推倒在沙發上準備用強，張淑君當然不肯，開始死命掙扎，那人眼看受到阻力不得其門，火氣一上來就給了她兩個耳光，凶神惡煞地威脅她，說如果她再反抗立刻把她抓進局裡去。
張淑君也是被逼急了，哪怕自己再需要錢也不能出賣自己的身體和人格，隨後就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試圖嚇嚇對方。但是三個男人看他一個小女生，自然沒把這個“威脅”看在眼裡，依舊步步緊逼。女孩眼看沒法脫身，腦袋空白慌亂之下，一急起來就胡亂揮起了刀子，竟把那個官員捅了好幾刀，鮮血滾滾流出。
其他兩人見事態嚴重了，立刻就衝上去想要阻止，卻也被已經進入瘋狂狀態的張淑君劃傷了幾下，眼看自己傷了人，張淑君慌張之下最後奪門而逃。
“我……我是跑回到學校的，可是心想回去還是會被他們找到，所以我沒了主意纔會躲在這裡。”張淑君的臉龐充滿了哀傷和恐懼：“我好怕，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該去哪裡，天好像都塌了下來，我以爲自己只是在做噩夢，只是這個噩夢就是醒不過來了……”
陳言倒吸了口涼氣，想不到事情竟然這麼嚴重，同時他忽然覺得這事情有些熟悉，似乎蘇南衛視未來也有播到過，但篇幅明顯不多。
中海市……張淑君……對了！就是這個！
陳言只是稍微回憶了下，就立刻從未來記憶中得知蘇南衛視日後播報的那條新聞明顯就是眼前這條，而且報道的篇幅也不多，只說張淑君刺傷人後，以故意殺人罪被判處了無期徒刑！
無期徒刑啊！陳言看着眼前這個處在花季年齡的妙齡少女遭遇了這個無妄之災後，最後還是被送入監獄裡去，熬過未來幾十年的困苦日子，她在農村的家人會爲此承受無以復加的沉重悲傷，她的一生也將徹底被葬送掉！
陳言不是聖人，一樣喜歡錢喜歡名譽，但他骨子裡有熱血和堅持，內心更有做人的道德底線，所以在飆車案事發後，他纔會有些自責還能阻止這場的悲劇，如今又一起活生生的悲劇即將在眼前發生了，他又怎麼可能做到冷眼旁觀呢？！
陳言立刻在心裡思考起對策，沉吟了下道：“你現在這事情不簡單，那些人搞不好已經報警了，你現在先跟我一起去警局自首，要不然等到警察來抓你就麻煩了。”
“大哥，我不能坐牢，我不能進監獄的……”張淑君的腦袋不斷搖晃，絕望道：“我還這麼年輕，我父母還等着我工作賺錢孝敬他們呢，求求你了……”
陳言嘆了口氣，道：“你求我也沒用，現在除了去自首你還能想到其他路子嗎，要不然你就立刻逃到國外去，不過一輩子也照樣要每天在擔心受怕中過活，你想清楚了。”
張淑君吸了口氣，兩隻小拳頭緊緊握着，身子不住地顫抖，最後還是緩緩點下了頭。
陳言暫時鬆了口氣，暗自決定接下來儘自己可能幫助她，或許能爲她找到一線生機。
張淑君從草叢中走出來後，陳言才發現她腳上的高跟鞋都少了一隻，提包什麼的都丟在了會所裡，於是叫了輛的士車，兩人出發前往公安分局。
在車上，陳言就事先撥了徐賢的電話，開門見山地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同時也知道了徐賢局裡現在正組織人員準備在中海大學一帶進行大規模搜索。
還好自己及時帶着這女孩去自首，要是等到她被抓到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徐賢得知陳言和那女孩在同一輛車上，立刻叮囑他看好人，把人先帶到警局，他會在門口迎候。
陳言沒敢立刻在電話裡詢問這事情的進展，暫時耐着不安的心掛斷了電話，轉頭對張淑君道：“你別擔心，我局裡有朋友，不會讓你遭罪的。”
“謝謝你……大哥。”張淑君緊緊咬着嘴脣，淚眼朦朧道：“你真是個好人。”
陳言苦笑，心想：“好人？我配嗎？自己不過是還有點良心和做人底線罷了，這件事能幫就儘量幫吧，就算九泉之下的父親知道了，應該也會讚許我的舉動吧……”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市公安分局，帶着張淑君一走進去，就發現大樓門口已經有幾個警察嚴陣以待了。
張淑君一看到那架勢，好不容易稍微平復了些的心情又慌了起來，趕忙躲到陳言背後，一隻手緊緊拉着他的胳膊。
徐賢一看到人被帶來了，暫時鬆了口氣，忙帶着人走上去道：“你總算來了，爲了這事情現在局裡都鬧翻了。”
隨後徐賢把眼神投向陳言身後的女孩，沉聲道：“你就是張淑君了吧？”
張淑君猶豫了下，怯怯地點了點頭。
“先跟我們進去吧，先給你作個筆錄，把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
陳言也轉頭安慰道：“別怕，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說出來，不要有隱瞞，不會冤枉了你的。”
張淑君看看陳言，又看看徐賢，最後輕輕點頭答應，跟着幾個警員走進了辦公大樓。
“哎，徐哥，這事情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了？”陳言趕緊拉住要走開的徐賢。
徐賢嘆了口氣，眼看就他倆了，就把陳言拉到角落，低聲道：“哎，情況嚴重了，我們接到的報告，三個人，一個是政府招商辦的鄧主任，另外兩個是正豐房產公司的高管，剛剛從醫院傳來消息，那兩個高管只是受了輕傷，倒是沒什麼大礙，但是那個鄧主任已經不治身亡了！”
陳言心中一緊，看來現實結果和自己記憶裡的如出一轍，沉吟了下道：“那這個女孩你看估計會被怎麼處理，徐哥？”
徐賢面色嚴峻，道：“不好說，但是一個官員被她刺死了，坐牢是逃不掉的，不過你今晚帶着她來自首，這事情我會如實呈報上去，或許上面會適量酌情輕判。”
“可她那是自衛傷人啊！”
徐賢嘆了口氣，拍了拍陳言的肩膀道：“小老弟啊，這事情沒有表面那麼簡單，這自衛傷人的界限也說不清道不明，你跟那女孩也不熟，你今天帶她來自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就不要再爲這事費神了吧。”
看來這事情還是免不了有點貓膩的……
陳言知道徐賢在這事上也沒法發揮太重要的作用，也不想讓他難做，想了想，道：“那徐哥，就這樣吧，那丫頭還是個不懂事的學生，你這邊儘量照顧下，別太爲難她了。”
徐賢點點頭，“那自然的，我會吩咐下去，另外呈給上頭的報道我也會如實準確，做到不偏袒不冤枉。”
“那謝了，你先進去忙吧，我回頭給你打電話。”
告別了徐賢，陳言還是沒法放下燥亂不安的心，想起黑夜下，那張無助的面龐，陳言總感覺心被揪得難受。
想起父親生前對自己的循循教誨，陳言內心鬥爭了一會後，最後捏緊了拳頭。
“我不是好人，但我還有明辨是非的良心，這事情，我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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