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婧瑤悠悠轉醒,臉上滿是神清氣爽的神色,一雙美眸熠熠生輝。
太好了,至少有好幾日可以不用伺候男人,給自己放個假。
不過昨晚君澤辰並未離開昭純宮,而是移步去了昭純宮的偏殿。
作爲皇帝,考慮到半夜離開昭純宮,定會在明日引發宮中關於她的各類猜測。
爲了避免這些,君澤辰才選擇去偏殿就寢。
蘇婧瑤也同意了,他大晚上回去乾清宮,明天被議論的也是她。
昨晚躺在偏殿牀上的君澤辰,雙眸直直地看着房頂,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就走到這裡來的。
他怎麼就同意了睡到偏殿!
他可是皇帝!
君澤辰心中甚至一陣懊惱。
罷了,昨日她生辰卻讓她那般傷心,能讓她消消氣也好。
蘇婧瑤想着昨晚君澤辰離開她寢殿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昨日的試探,蘇婧瑤對於君澤辰的心思也算知道了些。
至少君澤辰對凌悅的態度都在按照她的預期發展,僅僅‘髮妻’二字形容凌悅,足以表明現在凌悅在君澤辰心中的位置。
若是凌悅現在放手,說不定君澤辰這一絲愧疚之情能保她一生榮華富貴。
可惜,人總是貪心的。
這時,妙雲走了進來,面帶一絲擔憂之色。
“主子,今早陛下走的時候,臉都黑成那樣了,真的沒事嗎?”
蘇婧瑤微微挑眉,神色鎮定迴應道:“無事,本宮心中有數。”
沒過一會兒,妙霞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稟報道:“主子,金華姑姑來了。”
蘇婧瑤微微一怔,挑了挑眉,太后找她會有好事嗎?
隨後她朝着大殿走去,此時的金華姑姑已然恭敬地候在大殿之中了。
金華姑姑俯身行禮,“奴婢參見純淑妃。”
蘇婧瑤擡手示意,“金華姑姑起來吧,可是太后有何吩咐?”
金華姑姑直起身來,“娘娘,昨日貴妃中毒之事,太后吩咐您來調查此事,這是昨日陛下派人查出來的證據,娘娘可以過目。”
說着,便將證據呈上。
蘇婧瑤伸出手從金華姑姑的手中緩緩接過那一沓紙。
目光隨即落在紙上,開始認真查看起來。
看着看着,黛眉便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疑惑。
“這些證據似乎都在指向安昭容?”
“是的,娘娘。”金華姑姑恭敬迴應道。
“這些是昨日陛下查出來的,原本陛下是想要直接定罪安昭容的,可太后覺得目前的這些證據還不足以給身爲九嬪之一的安昭容定罪,若是就這樣定罪,實在是太過草率。”
“所以太后的意思是,希望娘娘在三日內查出真相,若不能證明此事與安昭容無關,陛下便會根據這些證據直接定罪安昭容。”
蘇婧瑤的嘴角微微上揚,可笑容卻顯得有些勉強。
她看着金華姑姑,輕聲道:“金華姑姑,這個案子似乎不是那麼好辦。”
金華姑姑連忙說道:“娘娘,太后一直都相信您的能力,而且陛下和太后都十分認可您的善良和公正,安昭容和貴妃都和娘娘關係不錯,既如此,太后覺得由您來查辦此案是最爲合適的。”
蘇婧瑤微微頷首,緩緩說道:“本宮謝太后厚愛,會盡力爲之,找出毒害貴妃的兇手。”
“那奴婢就告退了。”金華姑姑行禮後離去。
待金華姑姑走後,蘇婧瑤手中握着那沓證據,腳步嫋嫋地走到榻邊,然後坐下。
將這些證據擺放在案几上,她的雙眸凝視着這些證據,陷入了沉思之中。
太后和君澤辰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要把她夾在中間嗎?
顯然,君澤辰查到安昭容這裡就不想繼續查下去了,君澤辰作爲皇帝,心思深沉,不可能什麼都看不懂。
既然他釋放出了這樣的信號,蘇婧瑤不得不去猜測。
因爲凌悅在他心中有着一定分量,這件事對於君澤辰而言,不管是凌悅設計陷害還是安昭容下毒,君澤辰都想要給安昭容定罪。
之前安昭容的一些小把戲,已經徹底讓君澤辰對她厭惡至極,就算是凌悅反擊,陷害安昭容,在安昭容和凌悅之間,君澤辰也肯定會選擇凌悅。
可現在太后卻把這棘手的山芋交給了她,明顯是想讓她查清楚,而不是讓君澤辰隨心意處置。
哼,狗男人,太后試探她也就罷了。
這狗男人還同意了,那就別怪她抹黑他心中的‘髮妻’了。
蘇婧瑤微微眯起如秋水般的雙眼,眼眸中閃爍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纖細的手指輕輕轉動着手上精緻的手鐲。
昨日說不喜歡君澤辰送來的首飾珠寶,自然是她故意爲之。
只有這樣,才能更好表現出她高風亮節、不爲外物所動的姿態,她也不想讓君澤辰始終都是高高在上的賞賜自以爲珍貴的禮物。
君澤辰花了心思的禮物始終比這些外物更重要。
不過他送來的這些東西的確是極爲不錯,宮中的首飾向來都是精緻奢華無比的。
更何況這些進獻之物,相當於現代的限量品,不僅極其珍貴,而且還十分珍稀。
她手上的這個鐲子便是不久前君澤辰見她的手生得漂亮,想着庫房中有個下屬國送來的點翠紫翡手鐲,於是便將其送給了她。
且不論這翡翠的品質是如何上乘,單單顏色便已是極品,更何況這上面的點翠工藝,更是繁雜到了極致。
需要精心挑選色澤豔麗且質地柔順的翠羽,通過極爲細緻的鑲嵌工藝,將其裝飾在金銀之上,而後再緊緊圍在手鐲之上。
如今戴在手上,只覺得看着便賞心悅目。
“主子準備怎麼查這個案件,若最後查出是貴妃陷害安昭容,主子可要如實稟報?”妙雲輕聲地問道。
蘇婧瑤神色淡然。
“身處後宮之中,每走一步都必須要小心翼翼,貴妃昨日鬧這麼一出,本宮又因爲昨日陛下失約而心生惱怒,若是直接告訴陛下,是貴妃精心佈局陷害,即使將證據呈現在陛下眼前,陛下都難免不會懷疑,本宮因妒生恨陷害貴妃。”
“可若本身就是貴妃的陰謀,主子只是查明真相罷了。”妙雲臉上帶着一絲不解。
“呵,妙雲,如今我們都以身入局,連陛下也是棋局的一部分,真相究竟是什麼,重要嗎?”
蘇婧瑤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重要的是咱們的皇帝陛下如何看待,他心中認定的兇手到底是誰,這個案子如何查得太后和陛下都滿意,這纔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管貴妃是不是真兇,本宮這次不會讓她受到明面上的處罰。”<br>
蘇婧瑤的短期目標不是要貴妃有多慘,而是要君澤辰不在乎貴妃,哪怕是愧疚。
若是她告訴君澤辰和太后,這一切都是貴妃精心策劃的陰謀。
那太后必定會秉持公正,嚴格執法從而懲罰貴妃,然而一旦貴妃受到懲罰,君澤辰難保不會心疼。
甚至會覺得貴妃在後宮之中孤立無援,被所有人聯合起來陷害欺負。
畢竟男人的一些想法總是莫名其妙。
既然貴妃已然開始動手,她原本“善良純潔”的形象便已不復存在,蘇婧瑤只會在這個過程中讓君澤辰對貴妃的厭煩愈發加深。
而會盡量避免讓君澤辰對她產生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愧疚和憐惜。
她查這個案子,真相是否大白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君澤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曉是貴妃自己精心佈局陷害他人。
蘇婧瑤會堅定地站在君澤辰的那一方,全力維護貴妃,竭力幫助貴妃,給予貴妃應有的體面。
“主子,安昭容在外求見。”妙霞腳步輕盈地走進來,恭敬地稟報道。
“不見,讓她回去。”
蘇婧瑤微微皺起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語氣帶着絲冷漠。
她剛剛纔接下了太后和陛下的重託,安昭容在這個時候過來,難道是明目張膽地要來賄賂她不成?
蠢貨。
妙霞剛輕輕轉身準備退出去,蘇婧瑤卻又忽然開口道。
“回來,告訴安昭容,本宮定會秉公辦理。”
蘇婧瑤說這話時,甚至刻意加重了“秉公”這兩個字的語氣。
妙霞自然是聽懂了主子話中的含義,連忙點頭,然後悄然退了出去。
蘇婧瑤之所以會說出這麼一句,還是擔心安昭容沉不住氣。
畢竟君澤辰確實有拿她開刀的打算,安昭容這般急切倒也情有可原。
讓妙霞告訴安昭容,她會“秉公”辦理,也是爲了讓安昭容能夠安心。
蘇婧瑤又不自覺地轉動了一下手上的手鐲,柳眉微微蹙起,面露沉思之色。
可是這件事總得有個替罪羊才行,安昭容留着還有用處,她並不準備讓安昭容就這麼直接被廢了。
那這個替罪羊究竟該由誰來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