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妃實在拉不下臉面。
之前那些事,是仁恩的錯,也是王府的錯,可她好歹也是個王妃,養尊處優這些年,一輩子生活在晉王的榮寵下,讓她向一個小輩賠罪,她心裡是真有點過不去這個坎兒。
但還是隻能硬着頭皮上,她不是不講理的人,就只是要面子而已。
“呵呵,稚兒,好久沒見了。”
“王妃嬸嬸。”
沈青雉向晉王府行了一個禮,她身爲超品侯之女,生來就是一品,比肩皇家公主。就算見了皇帝都不必行禮,如今執晚輩禮,是在給世子韓愈寧面子。
畢竟,這王妃,是人家韓世子的親孃。
王妃鬆了一口氣,沈青雉這樣有禮,反而叫她慚愧。
她之前特意帶着厚禮來陳家一趟,這場慶雪宴是她讓陳家安排的,一是怕自己直接宴請被沈青雉拒絕,二是怕萬一自己賠罪被沈青雉頂撞,所以打算藉着這場慶雪宴,先看一看沈青雉這邊的態度。
“王妃嬸嬸,寧哥他還好嗎?”
沈青雉微笑,倒是沒給王妃難堪。
王妃心神又是一鬆,和悅道:“寧兒這幾日有些繁忙,之前仁恩那事……好孩子,讓你和軒宇受委屈了。”
沈青雉微笑,接下來兩人又講了幾句,場面一度十分和睦。
陳汝聘詫異地看着,最近聽聞侯府嫡女風頭正盛,可她對沈青雉的瞭解卻還停留在從前。
兩人曾上過女學,做過同窗,沈青雉和她不是一路人,又狠又毒,兇名曾叫很多人鄙夷不喜,但也畏懼。
可如今再一看,這哪兒兇了?分明言行合禮,進退得宜。
“沈姑娘,楚公子的身體似有些不適。”這時一名下人來到沈青雉身邊,沈青雉聽後一愣。
一下子想起原主女配從前沒少虐待楚傾玄,今日天又冷的厲害,難不成是舊疾復發?
“王妃嬸嬸,我夫君不大舒服,恕青雉先走一步。”
說完她趕緊起身,陳汝聘見此又是一愣。
最近外界有傳聞,說沈青雉待楚傾玄極好,看她這副表現,竟真像是把人擱在了心尖尖上……
陳汝聘若有所思。
……
“夫君人呢?”
沈青雉迎着漫天風雪,走出用來舉辦慶雪宴的大廳。
“就在前頭,方纔楚公子按着心口,奴才本想扶他歇歇,但他自己進了涼亭。”
沈青雉憂心忡忡,可等來到涼亭時:“你是何人!?”
她眉心緊皺。
楚西城啪地一聲打開扇子,做出一副文質彬彬風流倜儻的模樣,“沈青雉,你裝什麼裝,連我你都不認得了?”
沈青雉眉梢一挑,“我只認得人,但可不認得狗。你人模狗樣又是幾個意思?”
楚西城一愣,瞬間黑了臉。
沈青雉一步踏出:“是你讓那小廝謊報軍情?就是爲了把我騙到這裡來?”
她冷笑着,眼光很冷,像在琢磨如何‘處置’楚西城。
她剛纔是真的擔心,畢竟她家夫君暗傷不少。別看這些日子像個沒事人似的,也不怎麼坐輪椅了,可一直精心養着,耗費了不少名貴草藥調養着。
楚西城道:“你難道還真的看上他了?看上那個醜八怪?”
沈青雉擰了一下眉,醜?她瞄眼楚西城的臉,她夫君可比這個狗東西好看多了,他有什麼資格說她夫君醜?
她氣不打一出來。
“嘖,”楚西城圍着她踱步,“你之前喊着非韓世子不嫁,我還以爲你當真是鐵了心要與韓世子在一塊兒,可沒成想我不過是外出一趟,你就和楚傾玄在一起了,還這麼的、這麼的……”
楚西城沒法形容,距離二人被賜婚已經過去很久了,最開始聽說楚傾玄入贅時,楚西城幸災樂禍。心說沈青雉那性子,不弄死楚傾玄纔怪。
豈料,後來傳聞竟然漸漸變了,她竟然開始寵夫了,一次又一次的護着楚傾玄,楚傾玄在侯府的處境也開始變好了。
楚西城眯了一下眼,“九皇女快回京了。”
“回就回唄,與我何干。你要是沒別的話要講,我就回去了。”
沈青雉作勢轉身,“別啊。”
楚西城笑着擋住她,“沈青雉,你當真在乎楚傾玄?”
“是又如何?”
楚西城帶着惡意似的,哼笑一聲,“那我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個楚傾玄,他早就已經和九皇女……”
“楚西城!!”
突然一道冰冷聲線響起,一襲白衣的楚傾玄,臉色如這漫天的風雪,眼底透出森然的寒意。
楚西城眼色一陰,眼底的惡意越發明顯。
“他早已與九皇女有過夫妻之實。沈青雉,哪怕你在乎他,可像你這麼霸道的性子,你忍得了嗎?”
沈青雉一懵。
而再看楚傾玄,臉色森寒,眼底卻好似爬上猙獰血腥。
他五官有一瞬扭曲,彷彿有什麼東西,掙脫了束縛住他的枷鎖……
“你放屁!”
神色一變,是玄卿,他一腳踹向楚西城。可楚西城只側身一閃就避開了。
玄卿看眼臉色發白的沈青雉:“他胡說八道!你根本就不清楚當時的情況!我敢保證,楚傾玄……我,從沒碰過任何女人!”
要不是此刻心好像撕裂了,他身體裡的那個傻子在難受,生怕沈青雉誤會,玄卿是真的不想說出這種話。
沈青雉看他一眼,抿了抿脣,又深深地看向楚西城。
“管好你這張賤嘴。”
啪——!
她揚手就是一巴掌。
楚西城躲開了玄卿,卻沒能躲開沈青雉,這一掌之威,竟然把他整個抽飛了出去。
而就在這時,玄卿身形一晃,“不好,你快接住我,那個蠢貨他……”
沒等說完,玄卿就身子一軟。
沈青雉愣了。
“楚傾玄!??”
他昏迷在她懷裡。
楚傾玄做了一場夢,一場很漫長的夢。
夢裡是個漆黑昏暗的房間,他遍體鱗傷,手腳被鐵鏈捆綁。
“楚傾玄,你爲什麼就不看看我,爲什麼不看看我……我已經把真心捧到你面前,你難道真的就一點都看不見嗎?”
那個女人噙着淚,憂憂鬱鬱,她本就生的美,又一副憂鬱表情。當她眉尖一蹙,能叫世人爲她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