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大人!”
書香齋後院,沈青雉站在一片空地中,一臉稀奇地打量着四周,玄老打了個手勢,瞬間暗中走出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
男人抱拳彎腰向玄老行禮。
玄老坐在一把椅子上,喝了口茶才說道:“你去考校考校這女娃。”
又看向沈青雉,“你只需在他手中撐過三招,這武學院的名額便可給你。”
三招?
“那便有勞了。”沈青雉笑盈盈的。
之後,她看向那白衣中年,一身強健的肌肉,身材很是粗獷。
白衣本是飄逸的,本該是如楚傾玄那樣纖塵不染如人世神仙的,可被這人穿出了一種人形暴龍的感覺。
白衣中年不苟言笑,“姑娘,請!”
就連這粗重的大嗓門都雄渾如鐘鳴。
沈青雉笑了,“那便得罪了。”
她靜等了三息,讓對方做好準備。這倒是叫玄老眉梢高挑,以前有得是出其不意的,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下手的,雖卑劣,卻也是爲了取勝。
這女娃娃倒是老實,玄老心不在焉地想着,可下一刻。
騰地一下!
在沈青雉出手同時,玄老震驚起身,就連手中的茶水,都灑了一身。
怎麼可能?
……
場地之中,那白衣中年繃着一張臉,像他們這種人隨時警惕戒備,就連睡覺都得留出幾分心神防備四周。
偷襲是不存在的,誰要是想偷襲,下場肯定慘,概因從未大意過。
這一點,玄老是瞭解的,正因瞭解才震驚。
三息之後,沈青雉一步踏出,甚至都沒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突然逼至白衣中年的面前,下一刻,咚地一聲,白衣中年單膝跪地,那不苟言笑的面龐露出幾分滑稽的錯愕。
只一招?竟然只一招?
“你你你……”
玄老瞪圓了眼珠子,不小心薅下幾根鬍子,疼的他自己齜牙咧嘴。
“承讓!”沈青雉拱了下手。
白衣中年費解地看着她,他身體有一瞬麻痹,此刻已緩了過來。
玄老只說讓她在白衣中年手中撐過三招,卻沒說讓她戰勝人家,更何況還是一招制敵。
要知以往三招之後,通常那些受考成員皆是渾身是血地橫飛出去。
中年人困惑道:“你方纔一指點在我心脈上,致使我身體麻痹?”
“正是。”沈青雉笑盈盈道。
玄老臉色變了幾分,這回肅穆認真了些,“再來!這回換你防守。”
沈青雉脾氣很好。
可接下來,成爲防守的一方,她的防守可謂是密不透風,叫玄老的眼光越發明亮。
“好!”玄老一聲喝彩,眼底卻閃過精明。
“你通過了,不過……”
老人奸詐一笑,竟然像個老頑童似的,好像一肚子壞水。
·
沈青雉從書香齋出來時,長吁口氣,這考覈於她而言不算很難,但她也是認真對待的。
等乘上馬車後,婢女問:“大小姐,您何必如此?那武學院裡都是粗糙的,萬一粗手粗腳的傷着了您,可如何是好?”
沈青雉搖搖頭,她掀開馬車簾子,遙遙看向皇宮方向。
陳汝聘寫給她的帖子,特意囑咐她回府在看,她不清楚陳汝聘爲何幫她,可那一手雋秀的簪花小楷卻是筆觸犀利,用言簡意賅,生怕她看不明白的字句,簡潔又有力地爲她分析着一些東西。
七皇子鳳棲桐各位受皇帝寵愛,卻因自幼體弱多病不能立爲儲君,他從前活了今日沒明日,許多人心明鏡似的,這鳳棲桐即便再受寵也沒用,日後的新帝不可能是他這種不知什麼就要病死的病秧子。
可神醫祈願出手後,鳳棲桐有了起色。
日前侯府的龍袍事件,以及後來沈青雉反擊令八皇子發瘋,這兩件事,真以爲皇帝不知道?
那是個老謀深算的!他心裡全一清二楚。
沈青雉長吁口氣。
“這局面暫時還看不清,可是……”
有幾件是能確定的。
一,七皇子的病情已有起色,皇帝勢必要爲他肅清朝堂,讓他日後無任何阻礙輕鬆上位。
二,龍袍事件,皇家眼線無孔不入,八成皇帝早已知曉。而其心態,沒準是作壁上觀。若八皇子事成,侯府成了不臣之心的叛黨逆賊,也正好有了剪除武安侯府的理由。
三,而侯府反擊,令八皇子失勢,也是皇帝故意放縱的結果,在藉由侯府之手剪除八皇子,爲老七肅清障礙。
也就是說,鷸蚌相爭,無論誰輸了,誰贏了,最後得利的都是老皇帝。
沈青雉長吁口氣:“都道天家無情,倒也不是,只是這情是一份父愛,全放在了七皇子身上……”
祖母老夫人曾對皇帝有恩,這些年皇帝敬重着侯府,明面上從未出手,就連當年武安侯卸下兵權,看似都是自願的。
可到底是不是鳥盡弓藏,又有誰知?
當年的武安侯府盛極一時,臥榻之旁又豈容他人酣睡?帝王多疑,伴君如虎,侯府又在落日峽谷養了私兵,皇帝究竟如何作想不重要,但侯府若想自保,就必須做兩手準備。
“玄冥學院桃李遍天下,集衆之力,於我於侯府,皆是有利。這算變相的靠山。”
·
翌日。
沈婉竹和沈軒宇來到沈青雉院中,可進門後,二人嘴角一抽,見楚傾玄躺在長姐牀上,而長姐早就不見蹤影了。
雖說楚傾玄衣衫整齊,可泡在醋罐子里長大的姐弟二人依然心酸了,嫉妒了。
沈軒宇抿抿嘴,換往常他早噴楚傾玄了,可最近他明白了一件事,他若與楚傾玄不和,也只會叫長姐爲難,長姐把這人放在了心坎上。
沈軒宇老大不悅地問道:“我長姐呢?”
楚傾玄施施然起身,帶着些剛睡醒的倦意:“她去玄冥學院了,一大早就出門了,怕是接下來都要如此。昨日曾告知我,她已通過武學方面的考覈。”
“武考,爲何?”
雙胞胎對視一眼,孿生的姐弟倆交換了一個小眼神。
楚傾玄卻只是一笑,他意味深長道:“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爲侯府掙一條出路。”
所以你們兩個,到底還想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