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包廂。
今天戚承書剛好有空,便把兩個一瑾和承安喊出來聚聚,美名其曰:爲母親的生日宴出謀劃策,再順帶好好給自己放個假。
依戚承安來說,這兩者的順序顛倒了,應該是出來放鬆再順帶想辦法,他愜意地呷了一杯茶,輕嘆道:“好茶,不愧是z國排名前十的名茶。”
戚承安仰起頭,細細回味,獨屬於茶的清香在嘴裡漫延開來,先苦後甜,甜意順着茶水滑入喉嚨,令人喟然生嘆。
這茶就如同人生,先苦後甜,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①
他又輕飲了一口,果真是好茶。
茶香衝去了他內心的嘈雜,只餘一室黃昏,平平淡淡。
他是個愛茶的人,大概是從小受到父親的薰陶的原因。曾記得他小時候不懂事,把父親藏起來的大紅袍給泡了,泡完還嫌棄那茶沒有味道。他也是懂事後,才知道他當初嫌棄的茶足以抵榕城一套房的首付。
他又想起了兒時溫馨的一幕,那會母親還沒那麼排斥一瑾,還會對她傾注一點點母愛。可隨着時間的增長,母親越來越不喜歡一瑾了,還萌生出一瑾不是她女兒的想法。一向寵妻的父親第一時間就去做了親子鑑定。
他當時還小,尚未懂事,卻知道家裡的氣氛低迷。在一次夜裡,他因爲尿意而被憋醒,躡手躡腳地出去上廁所,在回來時看到父母的房間亮着燈,他偷偷走過去,聽到母親說……
“一瑾她會不會不是我的女兒?”
他當時也不知道哪有的想法,看到愁眉苦臉的母親時,他竟然希望母親說的話是真的,那樣家裡就變得開心起來。最後的結果是,一瑾是母親的親生女兒,是他的親妹妹。
自那一刻起後,他爲了彌補自己當初的荒唐的想法,處處對一瑾好,成爲妹控。所以纔會養出一瑾現在這種張揚跋扈、自己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的偏執性格。
所以,當初是他做錯了嗎?如果不是因爲他盲目寵溺,一瑾也許不會形成這副性格。一時間他內心後悔萬分,不知道該拿現在這個一瑾怎麼辦。
不多時,一臉怒氣的戚承書被戚一瑾推着進來,似乎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戚承書坐回椅子上,把茶水仰頭一飲,囫圇吞棗,放下茶杯,臉上的怒意更甚。
“怎麼纔出去一會兒,你們的表情都變了。”戚承安看着自家如牛一樣飲水的弟弟,內心閃過心痛,真是個敗家子,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哥,你問問姐,別問我!”顯然戚承書心裡還有着怒氣,連話都不敢說了。
戚承安臉上劃過詫異,承書最喜歡一瑾了,時時刻刻都爲她着想,都不會罵她。如今現在卻對一瑾發脾氣了,難道剛纔在外面真的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讓承書這個姐控都發火了?
“一瑾,剛纔發生了什麼?讓承書都發脾氣了?”
“哥,沒發生什麼。”戚一瑾雙手捧着茶杯,一副“別逼我,我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表情。
戚承書還以爲一瑾會趁機跟大哥告狀,結果她還護着那個渣男,氣不打一處來:“沒發生什麼?戚一瑾你能不能有點尊嚴,別人都騎到你頭上來耀武揚威了,結果你卻在爲那個渣男掩飾?你簡直就丟了戚家人的臉面!”
他是真的很寵自家姐姐,畢竟姐控也不是亂說的。可他就忍受不了一瑾爲了個男人而變得這麼卑微屈膝,那個渣男不就是好看一點點,有錢一點點嗎?
他在心裡腹誹道,過了一會兒,他纔不得不承認,那渣男是真的厲害,一個人扛起一個家族,不然怎麼當得上渣男?
他心裡吐槽完,便把剛纔發生的事情都一股腦地吐了出來,如同倒豆子嘩啦啦的,義憤填膺:“剛剛我們遇到徐暮嶼那個渣男了,他竟然帶着不三不四的女人過來這裡吃飯,還手牽手!可姐又不讓我進去罵那個渣男!”
“徐暮嶼就是個渣男,憑着自己長得好看就爲所欲爲,明明他身上跟姐還有婚約,可他卻明目張膽地帶着別的女人出場,把我們戚家的顏面置於何地!就應該把他的惡行昭告天下,讓榕城那些瞎了眼的小姐看看,自己喜歡的男人有多渣,有多噁心!!”
這一連串說下來,足以看到戚承書內心有多憤怒了,恨不得當場暴打那個渣男一頓!
戚承安並沒有阻止他發泄心中的怒火,等他平復心情後,才緩緩開口:“承書,你說錯了一件事,我們戚家跟徐家沒有婚約。當時是兩家母親開的玩笑,一沒交換信物,二是徐阿姨已經失蹤,這場婚約自是做不得數。”
“戚承安,連你都要幫那個渣男嗎?”戚承書還以爲自家大哥是站在他這邊的,一起罵那個渣男。結果大哥卻是爲渣男說話,這讓他如何消得下氣?
“戚承書。”戚承安喊了他的名字,眸光帶着犀利。
後者也意識到自家大哥是真的生氣了悻悻地閉上嘴。爲了發泄,給自己找回點面子,直接把茶壺當水一飲而盡,隨後給大哥來了個挑釁的眼神。
戚承安太穴直跳,自家這個傻弟弟還是那麼傻,充滿孩子氣,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長點智商。
“大哥,你別怪承書了,都是我不好,沒能放下暮嶼哥哥,我以爲我們是青梅竹馬,會有更多機會去了解他的,卻沒想到……他喜歡上了別的女人。”戚一瑾看着場面快要失控,連忙說道。
戚承書倒是沒聽出這話的意思,可戚承安倒是聽出了一點意味,他擡頭看着一瑾,她是真的變了。半晌才無奈說道:“徐暮嶼他在哪個包廂?”
“聽風廂,大哥我們是要過去打他嗎?”戚承書搶着回答,躍躍欲試。
“胡鬧,都說了他跟我們戚家沒有關係。”戚承安眼神一掃,繼續道:“剛好我們兩家有合作,這個星期又是母親的生日宴,就把他也給請過來吧。”
“大哥!”戚承書再次反對道,可反對無效。
戚承安擔心承書過去,萬一真的大打出手,場面不好控制:“我跟一瑾過去就行了,你在這給我好好坐着,別給我到處亂跑。”
戚承書想爲自己辯解,想說自己肯定會控制住脾氣的,可那些話到了嘴邊就說不出來,只好憋屈地坐着,心裡又在罵上那個渣男,好解一下怨恨。
戚承安擡手輕叩,三次過後,靜等屋裡人過來開門。
*
顧朝幫兩個小奶團擦嘴,問道:“是不是有人敲門啊?”
“嗯,我去看看。”
門剛打開。
徐暮嶼看着門外站着的人,表情從溫柔立刻變爲冷漠:“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繼續用餐了。”說完,打算把門闔上,也不等他們的回答。
“等等。”戚承安手疾眼快,伸手擋住闔上的門,“我們就不進去了。”
“知道你在這裡,想過來邀請你星期日來參加家母的生日宴,我回去就把邀請函給你送過去。”
徐暮嶼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我看下那天有沒有時間,還有什麼事嗎?”
戚承安搖了搖頭,看着門緩緩關上。
戚一瑾一臉不耐,她跟過來的目的不是這個,她是想進去好挫一挫顧朝的銳氣,而不是自己像個木頭那樣站在門口,一句話也插不上。
“一瑾,你也看到徐暮嶼的態度了。他不是你的良人,你的意中人總有一天會踩着七彩祥雲出現的,何必執着於他呢?”戚承安再次勸道,雖然剛纔徐暮嶼擋在門口,但他還是看到包廂裡的人誰。
是那個跟一瑾有矛盾的顧朝,以及她的兒子顧容。
戚一瑾咬脣不語,想開口爲自己說點什麼,卻聽到從包廂裡傳出來的兩句話。
“外面的人是誰?”
“無關緊要的人。”
戚一瑾的臉刷的白了,身子晃了兩下,似要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