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見喬茜和傑伊都望了過來, 科威裡夫大長老侷促地掩嘴一咳, 不太自然地說道,“我們可能需要更多的神聖之水,這一小瓶, 恐怕不太夠……”
“當然, 這樣珍貴的神聖之物, 精靈一族,願意付出足以令你們滿意的代價,與你們交換。”科威裡夫大長老認真地說道。
月亮神殿的遺址, 雖然名義上是精靈一族的聖地, 但事實上,精靈一族不過是其守護者而已。聖地之中的一切,並不屬於精靈們,這是精靈一族代代流傳下來的鐵律。
隱約知道一點上古秘辛的科威裡夫大長老,忠誠地履行着這一點,也時刻約束着年輕的精靈們。
但現在, 隨着生命之樹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如果再不想辦法,精靈一族的滅頂之災便近在眼前了。
他從瑪麗琳那裡瞭解到,眼前的少女,是亞爾維特在大陸游歷時,與人類結合,所留下的外孫女。八年前, 亞爾維特帶回菲洛米娜的時候,也跟他提起過。
如果這對少年少女,真的是亞爾維特所提到的人類的話,那麼這個人類少年,肯定是在神殿遺址之中,有了什麼奇遇,從他那充沛而不穩定的血脈氣息,可以看出,他應該是剛獲得這股力量不久。
這無疑給了科威裡夫大長老一點信心,他只希望,眼前這兩個孩子,真的是預言中所說的人,而他們從神殿遺址之中帶出來的東西,真的能化解精靈一族的危機!
“科威裡夫大長老,”喬茜說道,“請您不要這麼客氣,亞爾維特是我的外祖父,精靈一族也算是我的母族,如果精靈一族有需要,我和傑伊,是非常樂意幫忙的!”
喬茜的話,令在場看到神聖之水而心思各異的精靈們,都紛紛看向了她。她們的眼神明顯發生了變化,少了一分懷疑,多了一分信賴。
“真是個好孩子呀……”溫妮莎女王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瓶,拉過喬茜的手,感慨地說道。
她望着喬茜,微微地笑着,眼中滿是欣慰和感動。
溫妮莎女王的氣息,柔和而溫馨,讓喬茜的心中產生了一絲慕孺和親近。她笑着說道:“神聖之水,還有的,但是,不知道女王陛下,你們需要多少呢?”
被喬茜一問,溫妮莎女王倒是有些爲難起來。事實上,她並不知道這“神聖之水”是否真的有用,也更加無法確定,到底需要多少“神聖之水”,才能治癒生命之樹的頑疾,令她恢復健康。
溫妮莎女王不由看向了坐在她身旁的老精靈。
接收到溫妮莎女王求救的眼神,科威裡夫大長老捋了捋鬍鬚,思索了一番,才道:“實不相瞞,這神聖之水,是爲吾族的母樹——生命之樹所求。”
他沉吟道:“不知道什麼原因,生命之樹現在變得很虛弱,毫不誇張地講,如果持續這樣下去,生命之樹遲早會枯萎。”
聽到這裡,傑伊心中一動,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科威裡夫大長老。生命之樹,對於精靈一族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卻沒想到,這樣關乎部落生死存亡的事實,大長老會這麼輕易地告訴他和喬茜。
精靈女王和科威裡夫大長老,對他們這兩個外族之人所表現出來的熱情和信任,令傑伊產生了一絲警惕。畢竟,在大松葉林中,即使喬茜證明了身份,也還是有精靈露出不善的神色。
接觸到傑伊的眼神,科威裡夫大長老微微一頓,雖然金髮少年掩飾得很好,但他那尚不穩定的氣息,還是暴露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他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傑伊的不安和懷疑。他並沒有感覺被冒犯,反而對這個小傢伙的機警產生了一絲欣賞——時刻保持警惕之心,這是叢林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基本素養。
看來,亞爾維特的外孫女,倒是選擇了一位不錯的伴侶。
科威裡夫大長老在心中感慨,然後,他那略帶混濁的淺藍色眼眸,便凝望着傑伊,問道:
“孩子,你是不是有什麼疑問?”
科威裡夫大長老突然間的問話,令原本融洽和諧的氣氛遲滯下來,所有的精靈都沉默着望向了傑伊。
喬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目光也定格在了傑伊身上。
傑伊無意識地牽過她的手,抿着嘴,只盯着大長老不說話。
“呵呵,小夥子,不如讓老夫來給你講個故事吧。”科威裡夫大長老笑了笑,臉上那深刻的皺紋更加明顯了。
喬茜眨了眨眼睛,咦,怎麼突然講起故事來了?這不由令喬茜想起了已經消散多年的幽靈老頭。
不過,見精靈們,包括精靈女王在內,都擺出聆聽的姿態,喬茜正了正神色,回握住傑伊的手,也認真地聽了起來。
“想必你們也聽聞過,遠古時期,精靈一族的故事。”
科威裡夫大長老是望着傑伊問的,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傳說,遠古時期,生命之樹遍佈整個大陸,而精靈一族,也是格蘭斯大陸上,當之無愧的最強種族。”
說到這裡,傑伊見在場的精靈們,臉上都流露出嚮往和自豪之情,他停頓下來,似乎對下面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老夫知道你在猶豫什麼,這並沒有什麼不好說的,歷史,不該被人們所遺忘。”科威裡夫大長老的眼中,浮現一絲傷感,但更多的是坦然。
傑伊只猶豫了一下,清冷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聽聞,在精靈一族最鼎盛的時期,大陸上的生命之樹突然間開始大面積地枯萎。失去生命之樹的精靈一族,被各大種族聯手反制,元氣大傷之下,最後不得不退居魔獸森林,消失在了大陸的歷史舞臺之上。”
溫妮莎女王痛苦地閉了閉眼,顯然是知道這一段歷史的,倒是守護在一旁的安琪兒等年輕一些的精靈,臉上都流露出了震驚和悲痛。
“沒錯,我們便是那退居魔獸森林的一支。”科威裡夫大長老滿臉滄桑地點了點頭。
“您知道,當初生命之樹大面積枯萎的原因嗎?”科威裡夫大長老的肯定,一時間勾起了傑伊的求知之心。
年輕的精靈們都望向了她們崇敬的大長老,目光灼灼,很顯然,她們也十分想知道答案。
誰知,科威裡夫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沒有人知道原因。”然後,他輕輕帶過了這個話題,說道,“老夫推測,大概便是那個時候,爲生命之樹留下了禍根。”
“從老夫誕生的那一代起,生命之樹的問題,便漸漸顯現了出來,我們可以感覺到生命之樹的異常,從新生的精靈身上,也清晰地反映了這一點。”
科威裡夫望着在場的精靈們,包括精靈女王在內,眼神中情緒翻涌。
“不僅是性別的失衡,新生的精靈們,變得更加的弱小,甚至,連傳承先祖記憶的能力,也失去了。剛出生的她們,就像人類嬰孩一般脆弱,所幸,漫長的生命,給了這些笨拙的孩子,足夠長的時間……”
說到這裡,科威裡夫大長老的眼眶,微微溼潤了起來。
“噢,孩子們,請原諒我的失禮。”大長老咳了一咳,因爲情緒波動,他的嗓音發生了一些變化。
“噢,科威裡夫,請您不要這麼說!”溫妮莎女王眨了眨發紅的雙眼,拍了拍老精靈的手,說道。
“好的,陛下,老夫明白的,您知道,令您傷心難過,並非老夫的本意。”
喬茜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雖然不明白大長老爲什麼要跟他們講述這個“故事”,但喬茜還是更加耐心地聽了下去。
“這千年來,我們派出了無數的精靈,去大陸上尋找治療生命之樹的辦法,但最終的結果,並不如願。”說到這,大長老浮現出緬懷的情緒,“但是,上一任的女王,給予了我們希望!”
科威裡夫那突然激動起來的語氣,令衆人精神一震。
“妮西婭陛下,用她剩下的生命,爲我們換取了一個預言!”
喬茜只覺得心中一悸,尤其是在科威裡夫大長老直勾勾地望向她和傑伊時,她被唬了一跳,訥訥地道:“什麼樣的預言呢?”
“從神殿之中走出的救世主,終將帶領精靈一族,再次走向輝煌。”精靈女王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
喬茜瞬間感覺,整個人都僵住了。
救世主什麼的,說的是原文男主亞倫莫里斯吧?!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一番典故,如果按照原文的軌跡,這個預言沒準還真能成真!
可現在卻成了她和傑伊……
救世主?別開玩笑了!傑伊能一直平平安安,然後順順利利地找到夏普爸爸,她就可以偷笑了,哪還有能力當別人的救世主啊?
喬茜想要幫助精靈一族度過難關,那是出於真心,而且對她來說,提點也好,聖水也罷,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但是,帶領人家一整個種族,再次走向輝煌什麼的……完全不在喬茜的預想範圍之內,也不存在於她對未來的計劃當中。
喬茜擡頭望着傑伊,他眉頭緊皺着,不知在想些什麼,搞得她的心中七上八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