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美麗的生命之樹下, 少女被少年牽着手, 臉頰上的兩抹紅暈,將她襯得愈發柔美。
喬茜望着傑伊,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 像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
她手背的肌膚上, 還殘留着因他脣瓣的輕觸而留下的溫熱觸感, 她的耳邊,還回蕩着他那沉穩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說着動人而真摯的情話。
傑伊從未跟她這樣表白過。以前的她, 總認爲情話太過肉麻, 卻未曾想,真正聽到時,心中卻像是百花突然盛放,又像是泡在了蜜裡一樣的甜。
熱戀中的少年少女,旁若無人地凝望着對方,似乎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諾恩絲咳了咳, 毫不留情地破壞了縈繞在他們之間的甜蜜氣氛, 她說道:
“聽到你這麼說,我又有些想反悔了呢。”
見到少女那羞怯又滿帶愛意的模樣,諾恩絲就知道,這小丫頭已經被傑伊哄得暈頭轉向,恐怕他現在說什麼,小丫頭都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的。
她不禁笑罵道:“哼,真是個油嘴滑舌的臭小子!”
捱了罵的傑伊, 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的話,本覺得沒有必要說,只是突然有了一種危機感,所以他忍不住說了出來而已。
活了上萬年的諾恩絲,又哪裡分辨不出他話語裡的真心?所以她也沒有再爲難他,而是輕哼了一聲,說道:“你們不要禮物,那就算了。”
接着,她轉悠着藤蔓,繞着兩個孩子轉了一圈,沒發現自己的目標,她不由問道:“咦,那棵小葡萄呢?你們把它藏哪去了?”
小葡萄?
對於這個稱呼,喬茜有些哭笑不得,她問道:“您說的是小芽嗎?”
“唔,好像是叫這個名字。”諾恩絲喃喃自語道,她其實也記不太清了。於是,她又追問道,“那小芽那個小傢伙呢?怎麼沒見到它?”
小樹精此刻還在魔法布袋裡呼呼大睡,可能是因爲年紀尚小,睡眠對它的成長很重要。所以大部分的時間裡,它還是喜歡睡大覺。
雖然不知道諾恩絲找小芽有什麼事,但喬茜還是在意念中輕聲呼喚着它,想把它叫醒。
過了一會,掛在她胸前的魔法布袋,袋口一陣蠕動,然後一顆小腦袋冒了出來。
小芽揉了揉眼睛,剛睡醒的它看上去還有些迷糊,小奶音嘟囔道:“茜茜?”
“嘿,小傢伙,還記得我嗎?”綠色的藤蔓伸到了小樹精面前。
小芽頓時來了精神,她望着諾恩絲,親近地叫道:“絲絲~~”
諾恩絲似乎很喜歡小樹精這麼叫她,她有些欣喜地道:“噢,小傢伙,你居然給我取了一個暱稱嗎?”
“嘻嘻——”小芽撲打着雙翼飛到了半空中,圍着那綠色的藤蔓玩耍了起來。
“可愛的小芽,我要送你一份禮物。”
“諾恩絲……”
“噢,這是給小芽的,不是給你們的,所以你們不能拒絕。”諾恩絲打斷了喬茜的話。
喬茜不由苦笑,但諾恩絲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拒絕。
“我想想,我要送點什麼給你呢?”
諾恩絲的藤蔓撓了撓小樹精的胳肢窩,逗得小樹精哈哈大笑起來。
“噢,這件東西好像不錯。”
諾恩絲話音剛落,衆人便聽到了“咔擦——”一聲,然後,有一個被綠光包裹着的光團從諾恩絲的樹冠上飛了下來。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綠色的光團上。
“這個是……”就連樹底下精靈們,臉上也流露出動容之色。
那光團飛到了小芽的身前,停了下來。
“小傢伙,你快接住它呀。”諾恩絲催促道。
小芽眨了眨眼睛,擡頭看了一眼諾恩絲,又回頭看了喬茜一眼,見喬茜點了點頭,她才笑呵呵地伸出一雙小手,抱住了那個光團。
在小芽碰觸到光團的瞬間,光芒褪去,一根翠綠的小樹枝便呈現在衆人的面前。
小芽也順勢抓住了那根樹枝,隨後,原本比小樹精的身體還要大上許多的樹枝,開始漸漸縮小,最後縮小到了小樹精能夠抓得穩的長度和大小,這才停了下來。
瞪着手裡的小樹枝,小芽突然張開嘴,咬住了上面的一小片綠葉,然後那片綠葉發出了瑩綠的淺光,因爲體積太小,並不是很明顯。
“呵呵,真是個迫不及待的小傢伙。”諾恩絲的心情好像很不錯,她說道,“它現在是你的了,你可以慢慢研究,會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哦。”
小芽咬了樹葉,沒咬下來的小樹精,卻是打了一個小哈欠。它朝諾恩絲的藤蔓揮了揮小手,然後又飛回了喬茜身邊,鑽進了魔法布袋裡。
這是怎麼了?喬茜在意念中戳了戳它,卻發現它又再次睡了過去。
“呵呵。”見狀,諾恩絲似乎並不意外,然後她叫了喬茜一聲。
喬茜的心神還沉浸在小芽得到的禮物上,並沒有回答。
擁有探測器的喬茜,知道那並不是一根普通的樹枝,而是由生命之樹最寶貴的生命之源幻化而成的!她震驚於諾恩絲居然會送給小芽這樣珍貴的禮物。
“喬茜。”諾恩絲又叫了她一聲。
“噢,諾恩絲,您是在叫我嗎?”喬茜回過神來。
“是的,我的孩子。”諾恩絲應道,然後語氣中又帶上了一絲嚴肅,她說道,“喬茜,你知道嗎?小芽,是一個很特殊的生命。”
“我知道的,諾恩絲。”
“不,你或許知道,但你並不完全瞭解。”諾恩絲似乎在組織着語言,“理論上,她應該是和我一樣的生命存在,但是又有很大程度上的不同。”
喬茜看了一眼胸前的魔法布袋,又擡頭望着諾恩絲,認真地聽了起來。
“這片大陸上,生存着許多古老的生物,也存在着與我一樣,產生了自我意識的異植。它們或許還生存在大陸上的某個角落,或者已經在悠久的歲月中消亡。
“但是,孩子,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它們,包括我在內,無論度過了多少年,都沒有進化出能夠化身成人形的能力。”
“是的,即使我孕育了衆多的孩子,我也不可能像我的孩子們一樣,離開我紮根的土地。”
“噢,諾恩絲……”溫妮莎女王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溫妮莎,不用這樣,我很好,真的,我對現在的狀態很滿意。”諾恩絲說道。
傳說中,是自然女神創造了第一代的生命之樹。這個傳說其實只說對了一半,確實是源於自然女神的恩賜,纔有了現在的生命之樹,纔有了精靈一族。
但生命之樹,並非由自然女神直接創造出來的。在那場光明與黑暗的大戰中,一株飽受戰火摧殘,險些死去的異植,得到了自然女神的憐憫。
自然女神用一滴神血救活了它,最後纔有了第一代的生命之樹,也纔有了精靈一族。但即便是擁有神血的生命之樹,歷經千百萬年,也沒有進化成人的模樣。
“所以,這個小傢伙,她的存在,就是一個奇蹟,是我活了這麼久,見過的最偉大的奇蹟。”諾恩絲有些激動,“即使它的本體只是一棵葡萄樹,不,恰恰是這樣,才更令我感到驚奇。”
“喬茜,我能感應到你們之間的聯繫,那是超越了任何契約的親密。我甚至有種感覺,你就是它的創造者,沒有你,就沒有它的存在。”
她是小芽的創造者嗎?喬茜感到十分迷茫。她一直以爲小芽是類似小妖精的存在,就是葡萄樹成精了,探測器上不也寫着它的品種是樹精嗎?
“請保護好它,孩子。”諾恩絲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憧憬,“我真的十分期待它未來的成長。”
“嗯,我會的,諾恩絲。”其實不用諾恩絲叮囑,喬茜也會這麼做的。
小芽已經成了她最親密的夥伴之一,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再令它發生危險。
又是一番寒暄之後,傑伊終於清了清嗓子,代表喬茜和自己,正式提出了辭呈。
知道他們打算離開,溫妮莎女王有些意外,她問道:“你們打算何時啓程?如何離開?”
因爲光明神的神罰,神殿的魔法陣已經損壞,喬茜他們是無法再通過魔法陣返回小東村的了,所以他們只能選擇穿越魔獸森林,繞遠路返回埃利諾王國。
傑伊也有考慮過位於小東村那片密林的懸崖,但是那道結界已經存在多年,他沒有把握能夠破壞它。
其實就算能夠破壞,他也不能那麼做。一旦結界被破壞,魔獸森林中的魔獸肯定能輕鬆穿越那道懸崖,這對居住在那一帶的村民來說,將會是一場災難。
所以,他還是決定帶着喬茜,採取繞遠路的辦法返回埃利諾。
“嚴寒的冬季即將來臨,保險起見,我建議你們等到明年春天再離開吧?”聽到傑伊的回答,精靈女王沉吟了一下,提議道。
“是啊,孩子們,來年的春天,精靈部落將會有新的生命誕生,難道你們不想留下來看看它們嗎?”
知道喬茜她們居然這麼快就要離開,諾恩絲心中不捨,便出口挽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