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地尾隨着沈顏離開“黃宅”,最後拐進了一條小巷,青衣忙急切地問道:
“沈顏,告訴我,這幾個月以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司空泫剛纔說是他欠你的,是什麼意思?!”
薛雲笙也一直陪在沈顏身邊,他看了看沈顏,又看了看青衣,直到沈顏緩緩開口讓他先離開,他才滿臉擔憂的走開。
“沈顏?!”
見沈顏只是一直看着前方,青衣更急了。
“青衣,別擔心我。我沒事的~而他也死了,不是嗎?”
縱是強裝着平靜安然,但那聲音是如此的脆弱,連沈顏也分不清,這究竟是說給青衣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沈顏,回來吧!以前你就一直呆在我們身邊,從來沒去過別的地方——既然沒事了,你也就該回來了的。”
不料沈顏卻是很快地打斷,大聲說道:“不!”
“我不能回去,也不想回去!”
“爲什麼?難道是因爲少主的關係,你——”
要是記憶缺失了,不是還可以被喚醒麼?
當日我們也是這樣,才讓他想起這一切的。
卻唯獨是因爲你不在,他想起了的一些事,卻無法想起是誰。只能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每每問起我們,我們卻又說不得——
“誰叫你當時一定要我們告訴他你已經死了呢?後來即使少主醒了,喬老前輩也不讓我們提起你——”
“好了好了,因爲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要一直呆在他身邊,所以就當做我從來就沒有在他的世界裡,這樣不是更乾脆利落?!”
“沈顏,爲什麼現在你說的話都這麼難懂?爲什麼你要離開呢——不是沒有了親人了麼?”
兩人之間忽地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沈顏才問了一個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題:“後天夜裡,就能看到這裡的滿月了吧?”
青衣愣了一下子,終是答道,“是的,那天子時便是月圓之時。”
可這個又有什麼關係呢?
“青衣,能認識到你們,真的是我沈顏最大的幸運,我會好好地記住你們的。無論相隔多遠都會。”
回頭朝着青衣綻放了一個淺淺的微笑,那笑裡蘊含着甚多的情緒,而最多的,卻是一種將要結束的釋然和疲憊。這叫青衣覺得自己真的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或者是自己從未真正的瞭解她。
一直認爲她是善良而單純,不諳江湖之事,所以清純如玉般,見不到半點瑕疵。以前少主之所以那樣一絲不苟小心翼翼地護着她,讓她即使身處江湖也能遠離煩囂與爭鬥,大概也是因爲不想磨滅掉她的這份簡單吧——
可如今,她的雙眸,她的表情,都飽含着太多太多。
本是清澈見底的一潭湖水,已被什麼掩蓋了起來,迷濛而叫人心生不安。
“沈顏~”
青衣很想再說些什麼,即使她執意要離開,也想告訴她要忘記所有的不快樂——看不慣她哀傷而疼痛的模樣,沉重得叫人難以承受。
“青衣,沈顏已經死了。你沒有聽到薛雲笙是怎樣叫我的麼——小月,顏小月。以後,你們也會漸漸忘卻的,無論是沈顏,還是小月。”
舉步開始往巷子的另一頭走去,青衣卻只能看着,怕再加以阻撓,都只是徒然。
何況現在沈顏已不再是手無寸勁——
“沈~小月,你接着吧——這是玉溪的配劍,琉玉。你在修煉《隱俑譜》,但還只是皮毛罷了,再配上一把劍,我想,會更安全些。”
玉溪?琉玉劍?
“啪”的一聲輕響,琉玉劍已經躺在了沈顏的手上。
通體鑲嵌着翠綠玉石的劍身,纖長而細膩精緻,輕輕地拔出,劍身即使在微弱的月光下仍是閃現着耀眼的銀光,刺得沈顏雙眼生疼,差點流出滾燙的淚來。
沈顏如何能不認得,就是這把劍,玉溪曾拿着它,在自己的面前快樂地旋舞着翻飛着,那一招一式,既凌厲瀟灑又炫目好看。當時自己也因爲這個原因,而嚷嚷着一定要學武功一定要像個女俠一樣仗劍走江湖!
只是,現在,那個清冷如月卻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女子,那個與自己分享着一切心事的女子,早就不在了啊。
連我也,不再是當初的我了。
念及此,竟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那笑未免過於苦澀了點,噙着更多的是無奈和傷懷。
罷了,即將離開此地了,縱再感傷難過又有何用?
玉溪,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因爲你的琉玉劍還在,還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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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殷楚辰的善後工作
做得很完美,簡直就是無可挑剔——
清除了司空家族上下所有頑固分子之後,剩餘的人員基本上已毫無抵抗之力,派專人到府上去保護他們,畢竟司空泫得罪過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而這也就相當於變相的軟禁。
而司空家原來的所有產業都被重新分配了,當然,那時在納入聖翼門門下之後的事了。
對於殷楚辰來當武林盟主,江湖上的人似乎並不牴觸。
因爲他們衡量過後,都覺得跟着一位通情達理的領袖總比戰戰兢兢地活在一個暴君底下強。以前迫於司空泫的淫威之下,也不屑與才變回正常人不久的殷楚辰爲伍,所以大家也就順理成章讓司空泫登上了盟主之位。
但對於當時司空泫所使用的威脅手法,已致使不少人感到不滿。
畢竟沒有多少人喜歡,被人掐住脖子做事。
想不到再過區區幾個月,殷楚辰的勢力竟又膨脹了許多,不僅沒被司空泫高密度的打壓所覆滅,反而能連同御劍莊滅了司空家——
這其中的細節無人可知,但他們只需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現在能當上這盟主之位的人,除了殷楚辰,再無他人。
連一向以維護武林正道爲己任的梅風尊者都默認了殷楚辰的位置。
將所有相關事務轉到了殷楚辰的擎翼宮,任何想要尋求武林同道幫助或討個公道的人都被送到擎翼宮去了。
雖然擎翼宮的具體位置由此而公開,不能再保持神秘,但此刻,神秘感已不再適合這個名正言順的“天下第一宮”了。
只是,作爲這“天下第一宮”的主人,這些日子以來卻總是悶悶不樂,殷楚辰總感覺自己像是丟了什麼,直至他無意間瞥見了煉衣腰間的琉璃玉佩,他才終於想起——
“怎麼我的紫雲玉佩不見了?”
衆人面面相覷,魁衣更是狠狠地瞪了瞪煉衣。這死傢伙,平白無故地戴個玉佩瞎逛悠什麼呀!這下好了,要怎麼跟少主交代?難道還要說出紫雲玉佩是在沈顏的手上?!
煉衣也臉色微變,再恢復正常之後,他就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少主,定是武林大會那日混戰時弄丟了。”
“哦~那倒是有可能。那煉衣,幫我去找找吧,紫雲玉佩不能丟了。”
衆人暗擦了一把汗,煉衣也鬆了一口氣,“是的,少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