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沈顏總有意無意地打擊殷楚辰,每次都在他裝模作樣的時候給予沉痛一擊,讓他十分挫敗。最挫敗的是,葉瑨非但不幫自己,還默許了沈顏的做法。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殷楚辰終是咬牙切齒地着朝着沈顏喊,“你再欺負我我就哭給你看!”
沈顏卻是有恃無恐地擡起手來摸了摸他那張光潔的臉,平靜地說:“說真的,看膩了你傻瓜式的笑,還真有興趣看你哭的樣兒——來,給姐姐哭一個!”
沈顏的樣子在殷楚辰看來的確很欠揍,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懲戒她的辦法了。
他就勢抓住了沈顏還在吃自己豆腐的手,身子也慢慢地越湊越近,說,“可是姐姐,吃辰兒的豆腐可要付出代價的哦!”看着一臉邪笑,不斷逼近的殷楚辰,沈顏忽的從心底裡升起一陣寒意。馬車裡空間狹窄,已不能再退了,沈顏一陣慌亂突然大喊——“葉大哥,這裡有色狼!”
很快,馬車左側的布簾被拉開了,葉瑨看到的是——殷楚辰抓住了沈顏的右手手腕,但沈顏的手卻是放在殷楚辰臉上的,然後殷楚辰很快賊笑着向葉瑨撒嬌道:“小瑨,這色狼吃我豆腐!”
“瞎的都知道是你死抓我的手不放的好不好!”
沈顏真的快要氣到頭頂冒煙了。兩隻眼睛像燈泡一樣用力瞪着殷楚辰,而他卻當全然不見,昂起頭來一副長勝將軍的模樣。
葉瑨什麼都沒說,也什麼反應都沒做,只是迅速放下布簾。輕輕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馬車內,殷楚辰靠在一側閉目養神,沈顏則張牙舞爪地在旁邊無聲地示威。這死傢伙,竟然敢欺負本小姐!要不是怕被敵人看出什麼端倪來,她早就學着那些有名的潑婦,罵起街來了。
其實之所以這麼大反應,沈顏也知道,自己是在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剛纔殷楚辰靠近的時候自己雖然有點不知所措,但更多的卻是希望他靠近自己,那種感覺很難形容,總之當他放開自己的時候自己內心深處竟有些小失望,就像很久以前自己在許令森面前裝作不經意地討好卻只是收到平淡無奇不值一提的迴應一樣,想到這的時候沈顏的心禁不住咯噔一下,天啊,自己現在是在想些什麼啊~!
一行人悠悠然地走了快一天了,終於在傍晚時分,探子回報說再走半個時辰就到鄞城的城門了。葉瑨下令進城,但有人似乎不想他這麼做——
殷楚辰大叫着從馬車上下來,說,“不,我要到那裡先喝口茶再進去!”
衆人順着他所指,一看,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寮,正坐着兩三桌客人。
“可是等進城了我們再在客棧喝不行嗎?這是酒寮!”沈顏邊說着,邊走了下來。
“我就不!還有半個時辰這麼久,我都渴了兩個時辰了!而且,這種地方我沒去過!”
沈顏知道他指的是酒寮,淡淡地回了一句,“其實最後一個纔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殷楚辰咧嘴開始傻笑了起來,拽着沈顏的胳膊說,“嘻嘻~姐姐還真是瞭解辰兒啊!”
衆人不敢抗命,也正好有個歇息的機會,紛紛走向酒寮。
殷楚辰他們三人一桌,其他隨行的還有七人,在旁邊的桌子也坐下了。店家熱情地招呼着,除了殷楚辰三人是隻喝茶之外,其餘人都要了少量的
酒,當然,葉瑨也不會允許他們多喝。
殷楚辰依舊沿襲一貫風格,見到什麼都大驚小怪地,拽着沈顏問東問西——之所以不問葉瑨,完全是因爲有沈顏在,他順利地將所有壓力轉移了過去,無論殷楚辰怎麼煩自己,他都像塊冰塊一樣無動於衷,眼睛則直直地盯着沈顏。爲此,沈顏不止一次在沒人的時候向葉瑨表示過抗議,但,抗議無效。
這時,意外卻發生了——
原本正在隔壁桌喝着酒的一名男子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沈顏的身後,沈顏突然發覺有人將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剛一轉頭,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接着就是一張猥瑣的臉,正笑着,越貼越近。“姑娘,過來跟本大爺喝一杯吧!”
沈顏還未來得及大喊,便被這人攔腰抱起,並且只是一瞬間,便被抱着閃到了一邊,她回頭一看才知,這人是爲了避開葉瑨刺向他的劍。衆人一看情況不對,紛紛起身,豈料酒寮裡的人都“唰”地一聲站了起來,並且亮出了手中的刀。
與此同時,道路的兩旁涌現了大批的敵人,將殷楚辰等人團團圍住,密不透風。
顯然,這幫人在就在此設下了埋伏。
抱着沈顏的人絲毫沒有鬆開,並且,因爲有自己的多位幫衆護着,更加趾氣高揚,一邊摸着沈顏的臉,一邊慢悠悠地說着:“江湖上的人都說聖翼門的少主人是個傻子,我看不像,還知道養個漂亮的女人在身邊,看來也傻不到哪裡去嘛!”
沈顏現在唯一能動的只剩頭,手腳都被鉗制住了,天知道她多想朝那骯髒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殷楚辰似是還未搞清楚狀況,被黑壓壓的一片人圍着也不慌,他眼睛只盯着一個地方,那就是沈顏跟那男的,見沈顏在那人懷裡極不情願的樣子,殷楚辰焦急地說道:“你這壞蛋,快放了姐姐!小瑨,打他,打他!”
他這一喊,所有人都握緊了刀柄,嚴陣以待,包括多於己方數倍的敵人。
葉瑨照舊是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在下是雄鷹幫的,雷鷹!”
葉瑨冷哼一聲,道:“想不到現在連你們這些小幫派都敢來跟我們作對了,膽子還真是不小啊!”
雷鷹臉色一沉,不再多言,只是做了一個進攻的手勢,雄鷹幫的人立刻像潮水一般涌了上去。葉瑨等人開始拼死抵抗,兩幫人就在這不大的酒寮裡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葉瑨手下的護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對付這些小嘍囉還是有一定把握,葉瑨就更不用說了,絕對是以一敵百還能毫髮無傷的高手,他一邊護着殷楚辰,一邊擊退涌上前來的敵人,也並未過於吃力。殷楚辰雖然也是武功高強,但在這種情況下他是萬萬不能曝光自己的,所以他只能什麼都不做,裝作害怕地躲進了葉瑨身後的桌子底下,見到刀劍伸到自己眼前的時候就下意識地怪叫兩聲,而且嘴裡不停地喊着“小瑨!”“姐姐!”
可縱然他們個個武功高強,也只有八個人,而對方的人似是怎麼殺都殺不完,倒下了一批又涌上來另一批,這樣的人海戰術使衆人越來越沒底,也越來越疲憊。可事到如今他們都已找不到退路了。
雷鷹在人羣外看得清清楚楚,樂得哈哈大笑,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看來不用過多久,就能看到殷楚辰
的屍體了。他越想越得意,又大笑了兩聲,轉過頭來貼着沈顏的脖頸,嗅着她身上好聞的清香,對懷裡的這個人兒也更加鍾愛了,“美人,你叫什麼名字?”
沈顏嫌惡地儘量將頭挪開,冷哼了一聲。
“你看看你跟着一個怎樣的傻子,倒不如過來服侍本大爺,本大爺一定讓你穿金戴銀享盡榮華富貴的!”嘴上這樣說着,他的雙手也不安分了起來,開始在沈顏身上胡亂摸索。
沈顏終是忍不住怒斥一聲,“快放開!放開我!”
“那我可捨不得啊!”
正當雷鷹往沈顏的臉上湊過去的時候,沈顏清楚聽到了“噗”的一聲,那是利器插入人體後所發出的聲音。看着雷鷹漸漸扭曲的臉,以及緩緩倒下的身體,沈顏倒吸了一口冷氣,身體定定地僵在了原地。
這時,從不遠處的快步走來了幾個人,爲首的是一襲青衣器宇軒昂的年輕男子。那男子走到沈顏身邊,細細地打量着她,全然不顧幾步開外混亂的打鬥。沈顏反應過來了之後見一個男的盯着自己猛瞧,還以爲是幻覺,眨巴了幾下眼睛,再揉了揉,可眼前的男子仍在原地,仍盯着自己一動不動。
沈顏剛想說話,男子卻先開口了——“好,值得救!”
然後回頭看着還在拼個你死我活的一羣幫衆說:“住手!你們的老大已經死在我的箭下了,還打來幹嘛!”
那些人紛紛停下,回頭一看,只見雷鷹躺在了地上,沒了聲響,隱約還能看見他身下的箭尾。衆人暗自抹了抹汗,均沒了分寸。只聽得後方傳來一聲大喊,“幫主死了!雷鷹死了!!”
這一喊,使原本就怕死的幫衆更無心再戰,立馬拔腿逃跑,什麼都不管了。
沒多久,路上就只剩下殷楚辰他們了。
沈顏不知道這青衣男子究竟是何來歷,她也管不了那麼多,急忙跑回了葉瑨身邊,隨後蹲下身,把還在傻笑的殷楚辰拖了出來,爲他拍去身上的塵土,詢問着有沒有不小心被傷到。
“多謝公子相救,請問公子高姓大名,又是爲何會出手相救?”葉瑨朝那男子拱了拱手,頗有恭敬的意味,可語氣裡卻透露出了懷疑和防備。
“在下古逸興,恰好路過,本不想插手此事,但見這人帶着這麼一大羣人來欺負一個姑娘,是在看不下去,只好出手了。”
沈顏才知這件事原來跟自己有關啊,但古逸興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只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但對於古代的禮數,沈顏還是懂一些的,便福了福身道,“小女子在此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其實古逸興幾乎從頭到尾都只看着沈顏,對其他的人都視若無睹般。方纔她只顧着查看殷楚辰的狀況,便沒發覺他灼人的眼光,更沒發現在看到自己爲殷楚辰料理的時候,他眼裡溢出的笑意。
古逸興瞭解到他們是過路的旅客,便大方地邀請衆人到自己家中做客,擺出了一副要盡地主之誼的架勢,葉瑨跟沈顏都有些擔心,想婉言拒絕,但殷楚辰這傢伙倒好,死纏爛打地也要去古逸興家,理由是“這麼漂亮的哥哥住的家肯定也很漂亮”
沈顏忍不住向他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要是進了狼窩,小心有大灰狼出來吃了你!”
殷楚辰只是笑,傻傻的,特欠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