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讓慕容黛好奇心大增,脫口而出:“你欠我的?”
鳳清靈將藥盒打開,拿出裡面的白玉藥瓶,說道:“這是我讓雲天暮幫我配的藥。”
慕容黛一聽,還當是什麼補品,登時神色倨傲的道:“我昭王府中有的是補品,就不勞郡主費心了。”
鳳清靈美目一轉,語氣平和的反問她:“你以爲這是普通的補品,只怕放眼天下,再也沒比這珍貴的藥了。”
慕容黛冷然道:“這藥再珍貴,難道還能治不育之症嗎?鳳郡主不必對我示好,我也不會領情。”她一看到鳳清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自己的不育之痛,只差沒有罵出口。
鳳清靈灑然一笑:“這正是治你不育之症的藥。”
慕容黛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了幾秒鐘,才遲疑的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鳳清靈傲然道:“我鳳清靈是什麼人,有必要在你面前說謊嗎?”
妤兒小聲道:“黛妃娘娘,這真是我家郡主讓楚王給你配的藥,專治你的不育之症。”
慕容黛仍不敢相信,鳳清靈會有這麼好心?她該不會是要害自己吧?
鳳清靈見她還是不肯相信的模樣,當即把藥瓶往桌上一放,正色道:“我把藥放這兒了。黛妃若不相信的話,大可回去問你哥哥,他自然清楚。”
慕容黛將信將疑的問:“我哥哥他怎麼知道?”
鳳清靈搖了搖頭:“他剛從北疆回來,怎會不知道?”
慕容黛還是不願相信:鳳清靈幾次三番的害自己,她怎麼可能轉了性?
倒是妤兒看不過眼,替鳳清靈把話給說了出來:“黛妃娘娘,這藥材中的雲聖蓮,是我家郡主千辛萬苦從北疆採來的。”
慕容黛大吃一驚,禁不住道:“雲聖蓮!”她早就聽聞雲聖蓮的功效,可是從沒人採到過,所以大家都把這當成一個傳說,卻沒想到鳳清靈竟真的採了回來。
妤兒又說道:“我家郡主知道雲聖蓮能治黛妃的不育症,這纔不辭辛苦,去北疆尋找……這都是我家郡主的心意。”
鳳清靈覺得這個丫鬟說的話太多,不由得低叱一聲:“妤兒不要多嘴。”
好半天慕容黛纔回過神來,一對吊梢鳳目滿是困惑,澀聲道:“這是……難道鳳郡主你良心發現了?”
鳳清靈沒有看她,而是凝望着窗外的藍天,淡淡的道:“慕容黛,上一次你滑胎的原因,不說你也知道。可不管怎樣,事情總是因我而起。我鳳清靈做人從來都是堂堂正正,是我的錯,我一力承擔,現在我把藥給你,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這下慕容黛反倒說不出話來,這還是那個囂張跋扈,刁蠻任性的鳳清靈嗎?這和她記憶中完全是兩個人,實在令她不可思議!她當然知道鳳清靈他們在北疆遇到叛軍,也聽說鳳清靈中箭之事……若鳳清靈北疆之行當真是爲了她而去,反教她隱隱不安起來。
說完了正事,鳳清靈自然沒有停留的道理,況且她和慕容黛之前鬧得勢同水火,如今還了人情給她,更無別的話可說。當下說道:“好了,我要做的事情已做了,我也該告辭了。”轉身欲走。
慕容黛卻喚住了她:“鳳郡主且慢!”
鳳清靈停下腳步,回望着她問:“黛妃還有什麼事?”
慕容黛指着桌着的藥瓶道:“你真是爲了我纔去北疆採雲聖蓮的嗎?”
鳳清靈想了想,搖頭道:“也不盡然,只是湊巧撞見,想到雲聖蓮能治你病,便決定採下給你……你也不必想得太多。”
這一刻慕容黛真是又驚又喜。就算雲天澈曾獨寵她多年,可一個女人不能生育,總是帶着遺憾,所以這段時間雲天澈的所做所爲,她雖有耳聞,卻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如今鳳清靈的舉動,無疑讓她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可鳳清靈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鳳郡主,你不是一向最恨我嗎?怎麼?”
鳳清靈露出一絲笑意:“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不必再提。現如今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我只不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僅此而矣。”
慕容黛聽了,默默品味,半晌不語。
鳳清靈見狀,說了一句:“我先走了。”也不管慕容黛的態度,徑自離開花廳。
雲天澈雖然沒再聽牆角,卻一直站在花廳外的石榴樹下顧盼,看到鳳清靈出來,忙迎上去問:“靈兒,你找黛兒究竟所爲了何事?”
鳳清靈瞥他一眼,態度依然很冷淡:“反正跟你沒關係。”
雲天澈見她不肯告訴自己,就越想知道:“怎麼跟我沒關係?黛兒她畢竟是我的側妃。”
鳳清靈冷聲反問:“那又怎麼樣?”
問得雲天澈張口結舌,頓了一下才道:“她的事當然就是我的事,我自然要知道。”
鳳清靈見他那麼在乎,輕嘆一聲:“你就這麼想知道?”
“當然。”雲天澈用力點頭。
鳳清靈給妤兒遞了個眼色:“你告訴昭王究竟是怎麼回事。”
妤兒馬上機靈的說:“我家郡主今天是給慕妃送藥來的,這藥是楚王拿雲聖蓮製成,據說能治好黛妃的病。”
雲天澈這才恍然,那天靈兒當着他的面讓雲天暮幫忙配藥,他竟然給忘了。
鳳清靈沒再理他,對妤兒和蝶兒道:“我們走罷。”
雲天澈卻上前一步道:“別急,我還有話要說。”
鳳清靈鄭重其事的道:“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這一刻,雲天澈百感交集,他確實沒想到鳳清靈今天只爲了送藥而來,難道她當真要跟自己一刀兩斷?再想到她採雲聖蓮時被自己射傷,更是後悔不已。
鳳清靈沒再理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雲天澈急忙追上:“靈兒……”
這時慕容黛走出花廳,叫住了雲天澈:“王爺,你要做什麼?”
當着她的面,縱然雲天澈還有話要問,卻也不便再言,只好訕然一笑。鳳清靈藉機離開了昭王府。
出了府門,蝶兒忽然嘆了口氣:“郡主,黛妃娘娘那樣對你,你怎麼還要幫她?”
鳳清靈糾正她的話:“我不是幫她,只是不想欠人而已。上次她滑胎畢竟與我有脫不了的關係,這次給了她藥,以後我就再不欠他們昭王府了。”
妤兒問道:“難道郡主你以後都不再理昭王爺了嗎?”
北疆發生的事,鳳清靈並沒有告訴這兩個丫鬟,見妤兒如此問,她只好道:“我們早已不是夫妻,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妤兒卻覺得怪可惜似的,咂了咂嘴:“郡主,難道你真的不再喜歡昭王爺了?”
鳳清靈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就你這個丫鬟多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妤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她一起坐上馬車,馬伕一揚鞭,馬車便霍霍的離開了昭王府。
走到鬧市,妤兒和蝶兒都興奮的往大街上看,鳳清靈卻玉手托腮,若有心事。這時馬車卻停了下來,接着聽到有人在馬車外道:“靈兒,好久不見了?”
這聲音有幾分熟悉,鳳清靈正在想是誰,又聽到那個聲音說:“靈兒,你怎麼不理我?”
鳳清靈往外一瞧,見雲天清站在馬車前。想起玉龍山的事情,當下冷然道:“原來是越王,真是好久不見。”
雲天清臉色微變,卻又笑道:“郡主你傷勢恢復的如何?”
鳳清靈冷然:“早已無礙。”
雲天清俊顏一笑,鬆了口氣道:“太好了。”在玉龍山時,他見援軍到來,才調兵上山救援,着實心虛。故而在鳳清靈匆匆趕回雲都之後,他也不敢上門拜訪,誰料今天竟在街頭偶遇。
鳳清靈卻不待見他,不管當時雲天清有意無意,都害得他們差點兒戰死在玉龍山上……雖說她知道結局,但當時的情形岌岌可危,倘若援軍再遲些到來,連她也不知最後會怎樣。自然而然的,對雲天清頗有怨言
當下連馬車也沒下,朝雲天清微微點頭:“多謝越王關心,改天有空再跟越王敘舊,現在我要回府了。”
雲天清見她的態度冷淡,有些不甘心,又笑道:“郡主回府有什麼要事?之前聽聞郡主喜歡飲桂花釀,本王特意差人購來一批,不如我們今天……”
鳳清靈卻不給他面子,冷冷的道:“不必了。我身上的箭傷才愈,不宜飲酒,還是以後再說罷。”
雲天清微微一怔,俊顏微變,長嘆一聲:“靈兒,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鳳清靈心念一動,卻沒有說話。
雲天清嘆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倘我當時能早一點上山救援,你就不會這樣生氣。只怪我不熟悉地形,又不擅長在嚴寒之地作戰。”
鳳清靈也不是狠心的人,聽他這麼說,倒把心中的不忿消了大半,態度緩和幾分:“事情已經過去,現在還提這些做什麼?”
雲天清細心揣摩,見她態度援和,又是淡然一笑:“既然郡主已經釋然,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又重新提起剛纔的話頭:“待會兒我差人把酒送到你府中,那真真是極好的桂花釀。”
鳳清靈雖然消氣,卻並不打算領他的情,只是語氣沒那麼生分,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道:“你那桂花釀再好,難道還能比過雲天暮親手所釀的酒?”
“那也未必!”雲天清自信滿滿的擡頭看着她:“這桂花釀原本就民間所釀,民間高手所釀未必就不如楚王親手所釀。”
他這麼一說,倒讓鳳清靈有些嚮往,但她也沒並接受,只是說道:“那也只能等到以後,我身上的箭傷才愈,不敢飲酒。”
雲天清灑然笑道:“那就先送到你府上,過一段時間你再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