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山路上,又溼又滑,縱然她身體素質不錯,可這一路還是摔了很多次,膝蓋破了,手肘破了,額頭還有淤青,更別提這一身的衣服,全都溼透了,此時的她又餓又冷,可是一擡頭看,看着遠處,身姿挺拔,筆直站在一塊石頭上的封瑾時,快要消失的力氣,又慢慢回籠。
那個男人,僅僅是一個背影,便能叫人心跳加速。
他站在,周圍都是黑暗,可是莫名的,總能叫人安心。
不行!她不能讓封瑾小看了,不能在他面前讓自己看起來很狼狽,很沒用。
要說她唯一懊惱的事,恐怕只有此次野外拉練的強度,出乎她的意料。
姚亭跟王嵐已經提前坐着車子走了,兩人根本堅持不下去,再說了,她們是軍醫,只負責隨行的醫療,如果醫生累倒了,生病的戰士要怎麼辦?
邵團長領着隊伍,與封瑾的隊伍比拼,有了對手的緊追不放,才能激發戰士們的熱血。
週一明慢慢的落在後面,等着陸曼走近,眼神寫滿了不贊同,“陸軍醫,還是讓車來接你,後面的山路比這裡還要難走,你是軍醫,不能有事!”
陸曼臉色已經是慘白如紙,“我……我沒事,還可以堅持,你們今晚在哪裡紮營?”
週一明心情有些重,“陸軍醫,希望你別逞強,封瑾的訓練方法,我們團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受不了,今晚的雨很大,我們要進山,大概還有五里路,你好自爲爲之!”
週一明不再逗留,快步朝着隊伍前方追去。
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他走到前面,吩咐兩名戰士,多留意她的情況。
週一明追上封瑾,無聲的笑了,“你這個人,還真是鐵石心腸,人家姑娘這一路分明是在追你,可你呢?連一個關切的眼神都沒有給她,我說你這個人,是沒心沒肺呢?還是故意的?”
封瑾腳步不停,眸色很深,“她追我幹什麼?如果不想參加拉練訓練,讓人接她回去!”
週一明聽到這話,差點吐血,“你呀!可真是不解風情,真不知道你家老爺子定下的小姑娘,能不能受不了你這沉悶的性子。”
封瑾眼中的迷茫一閃而過,卻也沒有說話。
風情是什麼?不懂!
部隊很快到了上窯村,處在半山腰的小村子,已經存在很多年。
年輕人開始越來越多的離開村子,去了城裡打工,或者住到山下鎮子,不用守着貧瘠的土地,勞累一年,才能勉強餬口。
村長聽說部隊要在這裡過夜,熱情的要讓村民給他們騰出房子。
這種事,一向都是週一明去處理,不用封瑾出馬。
他招呼了邵團長,兩人走到村子邊緣,尋了個避雨的地方。
邵團長抽菸,從兜裡掏出精心包好的煙跟火柴,遞了一根給封瑾,“來一根!”
封瑾沒拒絕,接過煙,就着邵團長的手,把煙點着。
從兩人抽菸的姿勢,就能看出兩人經歷出身明顯的不同。
邵團長抽菸的手勢,更偏向於讓自己舒坦,不停的變換捏煙的手勢,一看就是老菸民。
封瑾只是偶爾抽菸,他的手指,還很乾淨,沒有被污染。
夾着煙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在昏暗的夜色下,有幾分蕭索,幾分冷漠的味道。
陸曼站在屋檐下,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手指,他的眉目。
心跳,又不可自抑的加快了,還帶着點慌亂,一點羞澀。
這個男人,真的很迷人,像一塊磁鐵,無時無刻,不吸引着她的視線,讓她心慌意亂。
邵團長用力的吸了口煙,吐出煙霧,立馬精神多了,“待我會帶着人,過去查看下地勢,希望這雨不要下到明天早上。”
封瑾眸光又沉了幾分,“現在不是雨季,應該還不至於山體滑坡,但還得小心,再有一天,你們的任務就能完成了。”
提到任務,邵團長的神情變的很鬱悶,“我的人已經被你們淘汰掉一大半,我說你這帶兵的手段,也太強悍,你也不怕把他們練壞了。”
“跟戰爭年代比起來,他們已經很幸福,再不加加重訓練,乾脆別當兵,回家種田!”封瑾扔掉菸頭,零星的火苗,很快就被雨水澆滅。
兩人又商議了訓練的事,週一明跟村長協商好了,只能隊伍裡的女軍醫,空出一間屋子就可以,其他人全部自己搭帳篷,睡在外面。
週一明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陸曼。
能有一個乾淨的地方休息,再洗個熱水澡,現在對陸曼的吸引力,快要趕上對封瑾的愛慕了,不過她也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總要做點什麼。
陸曼住進的屋子,是一對老夫妻,唯一的兒子下山打工去了。
陳舊的土房子,低矮潮溼,通風似乎也不怎麼好,一進屋就能聞到一股子難聞的氣味。
陸曼家境很好,雖然也在部隊鍛鍊的幾年,吃得了苦,但是對於最低層的農家生活,她還是適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