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喬月再說什麼,葉溯就將電話掛斷,丟到山澗裡。
風站在他身後,很憤怒,“你自己不動手也就罷了,爲什麼要阻止我?上一次任務失敗,組織已經很不滿了,這一次如果再失敗,我們倆就要從頂尖,降到三等,你還會受到懲罰,這些後果,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殺手的日子越發的無聊了,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很有意思嗎?”葉溯雙手插在兜裡,無所謂的笑了笑。
他穿着灰色風衣,被荒野的風吹過,鼓着飛起,像是灰色的翅膀,可惜它卻永遠飛不起來。
額前的發,快要遮住眼睛,那雙眼睛,其實很好看。
他不殺人的時候,常常坐在咖啡店裡,捧着一本書,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碎髮遮住眼睛,也同時遮住了那雙有着琉璃般漂亮的眼睛。
風的神情有些誰也不懂的悲傷,“這是你的事,我不干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總站在暗處,這樣有什麼意思?”
小白已經跑到兩人面前,齜着牙,圍着他倆轉着圈的狂吠。
葉溯蹲下來,“瞧,我說的都是實話,她養的狗,跟她的人一樣又兇又狠,卻也很聰明,不信你掏槍試試,它一準跑的比什麼都快!”
“我倒要看看!”風,不信,從腰間拔出槍。
槍口剛一瞄到小白,小白嗖的躲進草叢,幾下就鑽不見了。
葉溯笑壞了,蹲在那,笑的不行。
風似乎聽到頭頂有烏鴉飛過,“走了,再不走,就該被堵這兒了,我聽見直升機的聲音!”
葉溯站起來,彈了彈風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你說,我要是把這狗偷走,怎麼樣?”
“不怎麼樣!”風懶得理會他的神經質,轉身走進林子裡。
他們沒有開車,步行走過荒野,來到這兒。
小白又追在他們後面,叫了好一陣。
不過它也沒傻到一直追着他倆,一直等到鄭宏宇等人趕來。
“小白?”
喬月家的狗也都快成了人盡皆知,畢竟能讓喬月養的狗,那能是普通的狗嗎?
況且小白長的太特別,全身雪白,有點像摩薩耶,卻又不全像。
小白圍着鄭宏宇轉了兩圈,又朝着一個地方吼叫。
鄭宏宇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知道了,你回家去,要是把你弄丟了,她該找我的麻煩了!”
小白又叫了兩聲,轉身朝着村裡跑去。
“這狗真神,要是訓練一下,肯定是一條很棒的警犬!”
鄭宏宇笑了,“它的脾氣跟咱嫂子一個樣,誰都甭想訓練它,走吧,就算追不到,但還是得追啊!”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曠野,全是農田,山坡,荒地。
找人跟大海撈針,沒啥區別。
鄭宏宇帶着人搜尋葉溯二人的蹤跡,另一邊,唐父坐在客廳裡,一臉的世界末日。
唐靜如的屍體被擡走了,要不要埋那是唐家的事。
唐惑也被送上救護車,直接拉到醫院去了。
就算能活下來,一年半載都好不利索。
唐平顫顫巍巍的站在邊上,想跟哥哥道歉,又沒那個勇氣,其實他更想離開,可是一擡頭,對上並排站在邊上的幾個黑衣人。
崔義還挺適合穿黑衣的,黎家兄弟要是穿上黑衣,保鏢既視感。
秦夏已經再次打電話確認過了,放下電話之後,狠狠的抹了把臉上的汗。
差點就讓這丫頭成魔了,她要是成魔,簡直太可怕了。
不只是他掬一把冷汗,其他人也是如此。
江惠坐下好一會了,還感覺自個兒的心砰砰直跳,“喬……喬月啊,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先要冷靜,還有,別動不動就開槍,現在不是戰爭年代了,槍支管理都很嚴格了,開槍殺人,那是要被判做牢的。”
與江惠不同的是,原本應該比她還要害怕的曹秀芝,不僅沒有害怕恐懼,反而一臉興奮的看着喬月。
聽見江惠的話,她蠻不贊同,“她是爲了保護家人,現在很少有她這麼講義氣的小姑娘了,當時是有點害怕,可是回頭想想,跟電視還有書裡的女英雄,真是太像了!”
曹秀芝喜歡看小說,尤其喜歡書裡有血性的女性角色。
女英雄?
這個比喻,差點沒讓喬月腿軟。
要真的拿來比喻,她更像女土匪,而不是女英雄。
秦夏別開臉,分明是聽不下去,“要不我先把他倆帶走,你們慢慢聊?”
“等等,我有話問他!”喬月叫住他。
唐華鬆開了捂着臉的手,用平等相當的眼神看向她,“如果你想問有關唐家的事情,我不會說,所以你也不必問了,哪怕你殺了唐平,殺了我!”
“你先聽聽我要問什麼,再來決定要不要說,比如,我現在只是很想知道,是誰鼓動你們辦陰婚的?”
“辦陰婚是我們老家的風俗,不需要誰鼓動!”唐平說的很堅決。
喬月朝封夭看了一眼,其實封夭現在的內心,跟吃了蒼蠅也差不了多少。
一想到唐家居然讓他娶一個死人,還是一個活着就讓他討厭的人,封夭心裡的那股怒火,怎麼都壓不下去。
就像蒼蠅梗在喉嚨裡,不能咽,又吐不出來。
封夭臉色陰沉,“不需要鼓動?那你們不僅膽子大,自信心也膨脹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了,你們覺得我封夭是好欺負的?”
唐華眼神閃躲,“當然不是……”
唐華有些說不出話,或許是不曉得該怎麼編。
封夭卻繼續咄咄逼人,“不是嗎?唐部長說的話,很難讓人信服,屍體都擡到我家院子裡,連限婚這種話,都敢隨意往外說,唐部長一定是吃定了我不能反悔,說吧!唐部長還有什麼後招?”
唐華當然知道封夭是什麼人,但事情走到這一步,已不是他能操控的,“你們就別問,再問什麼我都不會說,封參謀想知道什麼,可以自己去查,無論你查到什麼,是否與我有關係,我都認了!”
唐華已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打定了主意不再說任何話。
封夭冷笑了下,“既然如此,唐部長可以走了,回去以後,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時光,希望我們再見面的一天,不會太遠!”
唐華兄弟倆被請了出去,請他們出去的人,態度可不怎麼友好,連推帶搡,唐平差點被推倒。
“你們幹什麼?推什麼推,我們能自己走!”唐平站穩了就開始叫囂。
“閉嘴!”別人不罵仔,唐華都要罵他。
唐平立馬低下頭認慫,“大哥!”
“別叫我大哥,從今天開始,我跟你不再是兄弟,你的工作也不要再去了,現在就回家,收拾東西,帶着你的一家老小,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唐平大驚失色,“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聽到的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總之,我不想再看見你!”唐華坐進自己的車。
唐母早就被送走了,現在留下的,都是他的親信,這其中並不包括唐平。
唐平眼睜睜看着汽車走遠,心徹底涼了。
他滿腦子都以爲大哥是因爲私人恩怨,要趕他走。
唐平現在的職來,油水很足,他哪捨得這個時候離開。
在金錢利益之下,人的眼光很短,短的只看得到眼前的三步範圍。
唐家一個人都不捨得離開衡江,隔抱着僥倖的心理,以爲事情既然過去了,就讓他安靜的過去。
反正唐靜如已經經濟基下葬,封夭的工作在停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恢復了。
上面那位只下了一道命令。
嚴肅整頓衡江官員的爲政之風。
這一道命令,跟封夭着關係不大。
直到查出的命令出來,衆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項命令,只是針對了唐家,以及樹倒猢猻散,卻死而不僵的陸家。
任平陽被放出來之後,連個屁也沒敢放。
又因爲心理負擔太重,大病了一場。
更絕的是,那晚被他上的小姐,隔了兩個月,跑到他面前,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任平陽嚇的差點要去跳樓,可是冷靜下來之後,他有了自己的小打算。
他跟老婆結婚十幾年,只生了兩個女兒,按着老家習俗,沒兒子那就是沒後,要被人嘲笑,擡不起頭。
沒兒子,一直是任平陽心裡最大的遺憾。
要是這個女人,能給他生個兒子,那可就太好了。
任平陽雖然被母老虎管着,可也不是沒有自己板眼的人。
藏個女人,不讓母老虎知道,還是可以做到的,不過前提是,不能讓喬月等人搗亂。
所以任平陽在幾番權衡之下,不得不完全倒向封瑾這一邊。
他倒過來了,理所應當的,就跟衛民和周家成了對立面。
這些都是後話,眼跟前,曹秀芝看喬月的眼神,那絕對是喜歡加崇拜。
“喬月啊,留下來吃飯吧,封夭,去把封麟接回來,他不是最喜歡喬月的嗎?”曹秀芝熱情的抓着喬月的手,愣是把江惠擠到一邊,搞的江惠一頭霧水。
這畫風變的也太快了吧!
封夭也覺得不對,剛纔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院子裡還有一股死人味沒有散去,母親怎麼想到留喬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