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中,面具侍衛又將剩下幾名影子侍衛的腦袋都割了下來,這才衝我說道:“文總管,還不下令找太子蟜?”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得一聲令下,侍衛們便將清心院翻了個底朝天。但沒有發現太子成蟜的蹤跡,只在一間小廂房中找到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頭,那老頭目光癡呆,任憑兩名侍衛將其拖來丟於地上,口中喃喃的說着什麼。
見狀,我忍不住責怪面具侍衛:“這都是你,那麼急着將萬焱弄死做什麼,現在找不到成蟜,怎麼跟政太子交代?”
面具侍衛冷哼了一聲:“這個自有我去解釋,你還是繼續搜尋成蟜的下落吧。”說完,手中大劍一揚,將那名老頭斬首,轉身揚長而去。
站在原地楞了好一會,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凝思片刻,苦笑着搖了搖頭,便要侍衛們繼續搜索院子,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自己則是在院子裡面一番亂走。
不經意之間,我來到一間小廂房,身邊的侍衛告訴我,就是在這廂房中找到那個白髮老頭的。
房間裡面已經被侍衛們翻得亂七八糟,原本有什麼書案牀榻之類的,都是被大劍給劈得稀爛,地板也都是被全部撬開,遍地狼藉。
只有在這種徹底的破壞之下,所有的機關纔會無所遁形。
正要退出房間,卻是發現在地板上攤開一卷書簡,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有不少文字,隨口問侍衛:“這竹簡上面寫的是什麼?”
侍衛撿起來翻看了一下:“這竹簡上面記載的只不過是一些宮中瑣事罷了。”
從侍衛口中得知,這個白髮老頭姓劉,先後服侍過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莊襄王,算是三朝元老,宮中很多事情都是清清楚楚。
隨手接過竹簡看了看,因爲識字不多,一眼看過去,就看到了呂不韋三個字。媽的,誰說老子不識字,一眼就認出了三個字呢。
隨即覺得有些訝然,因爲這三個字是分開的,而且極有規律,第四豎排的第五個字是‘呂’,第五排的第六個字是‘不’,第六排的第七個字是‘韋’,再往後面一看,咦,第七排第八個字跟第八排第九個字我都認識,分別是‘之’‘子’。
呂不韋之子?這是巧合還是另有所指?我有些愕然。
腦中靈光一閃,這個會不會是藏頭詩之類的,按照這個排列下來,‘呂不韋之子’正好是在一條斜線之上。換做別人,怎麼都不會注意到這點,可偏生我就只認識這麼幾個字,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其規律。當即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指着第一排第二個字問侍衛:“這個字是什麼字?”
侍衛笑道:“總管,這個就是大王的姓氏‘嬴’字呢。”
我哦了一聲,隱約猜到了一些事情,當即要那侍衛在這房間仔細找尋線索,自己卻是拿着書簡出了廂房,又找了其他兩名侍衛,問這竹簡第二排第三個字以及第三排第四個字是什麼字,
果不其然,這八個字連起來,就是一句話。
嬴政乃呂不韋之子。
我呆在了原地,腦中各種奇怪的想法紛沓而至,最後卻是化作一個巨大的問號。莫非嬴政來清心院的主要目的不是尋找成蟜,而是要擊殺萬焱以及這老頭?思索了好一會,若有所悟,招呼各侍衛收工。
回到侍衛房,將管霸道叫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也不說話,只是冷笑着看着他。
管霸道開始還若無其事的跟我對視,隨即開始目光遊離,最後有些惱羞成怒:“文總管,你想怎麼樣?!”
我冷哼一聲:“老管,我也不跟你開玩笑,你最好老實交代。”
管霸道聞言一愣,隨即哈哈一笑:“交代什麼?”
“成蟜在哪?”我一字一頓的說道。
管霸道頓時臉色大變,轉身就跑,我擡手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原本只是打算威脅他一下,運氣不錯,正好將前方小樹一槍打斷。
見狀,管霸道頓時身形一窒,緩緩的轉過身來,臉上極爲無奈:“文總管,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極爲裝逼的吹了吹槍口嫋嫋青煙:“你跟萬焱都是成蟜的擁護者,而龍凱卻是政太子的擁護者,對不對?”
見到他臉上陰晴不定,我知道自己猜測頗爲準確,既然劉老頭能知道嬴政是呂不韋的兒子,作爲內廷衛隊長的管霸道以及影子侍衛隊長的萬焱,斷然不可能不知道此事,明知嬴政不是秦王的兒子,他們自然要支持太子成蟜。
“原本這事不關我事,可是,你們爲什麼要擊殺秦王?”我得意洋洋的繼續分析:“通過這種手段得來的王位,你們就不怕遭天譴?”
“我們沒有!”管霸道低聲怒吼。
“你的意思,那是大王自己將自己砍成兩截?”我鄙夷的說道。
“文西,請相信我,這事遠沒有那麼簡單。”管霸道看了我的槍一眼,無奈道。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我冷笑:“除非你能帶我去見成蟜,我要知道真相。”
管霸道目光閃爍的看着我,好一會,他咬咬牙:“好,我這就帶去你見成蟜太子。”
帶着我左轉右轉,竟然來到了原先我上班的那座書房,我有些訝然,不知道管霸道帶我來這做什麼。
推開了書房的門,管霸道輕咳一聲,裡面走出來一名侍衛,滿臉的絡腮鬍子,此人是老李,一直在書房值班,我跟他輪換過幾次,故此有印象。
管霸道將書房門掩上,輕聲道:“參見成蟜太子。”
我大爲訝然,舉目四望,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蹤,正要問管霸道是怎麼回事,侍衛‘老李’卻是從臉上取下一塊人皮做的面具,頓時,一個面如冠玉極具氣度的年輕人出現在我面前。
難道此人就是成蟜?
隨即我厲聲道:“老李呢?”
成蟜所用麪皮與老李面目一般無二,用的自然是老李原本的麪皮。
管霸道苦笑一聲:“你還記得跟老方在一起的那具屍體麼?”
腦中閃過養心院水井邊的鏡頭,當時除了老方的屍體以外,另外還有一具屍體,頭部似被重物錘過,血肉模糊,不禁恍然醒悟,那具屍體就是老李,至於頭部被砸得血肉模糊,是要毀去臉皮被撕下的痕跡。
對了,當時那具屍體的左腿有一道淤青,現在想起來,那晚老李在書房門口被嫪毐踢了一腳,這才留下的淤青。
“你們殺了老李?”我冷聲道。
“不,是老李自願如此。要成大事,必有人犧牲,老李的值班位置是最爲偏僻的。”管霸道澀聲說道。
我頓時默然,心中卻是對管霸道他們刮目相看,先不說老李的捨生取義,單是他們這份冷靜與機智,就非常人能及。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混入內廷侍衛之中,別人絕對想不到。
“老方呢?”我轉而問道。
“老方卻是被那個兇手滅口!”管霸道沉聲說道:“當時他有看到兇手的一個側面,說是有些熟悉,但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誰,不料就是這句話讓他丟掉了性命。”
咦?老方說兇手有些熟悉,但是一下又想不起來?這說明老方有接觸過兇手,但接觸的次數不多。
這人究竟是誰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成蟜突然淡然的說道:“文總管,既然你能找到我,想來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也都知道了一些。”
我笑着點頭:“知道了一些,但不是特別清楚,想知道全部真相。”
成蟜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全部的真相,恐怕只有嬴政才知道。”
“嬴政?”我頗爲訝然。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筆!”成蟜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是說,暗殺秦王是他做的?”我訝然道。
“沒錯,是我做的!”書房外面傳來一道聲音,赫然是嬴政的聲音。
隨即門閂被人震斷,四人依次邁步而入。
當先三人是龍凱以及兩名帶着人皮做的面具的侍衛,其中一名面具侍衛是跟我去擊殺萬焱的那名高手,身手只比萬焱相差少許。只見龍凱三人手中都是舉着一面巨大鐵盾,築成一道鋼鐵城牆,將三人以及身後的嬴政藏於其後。
“嬴政,你做的好事!”聽得嬴政坦然承認,成蟜頓時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很奇怪麼?反正他又不是我的父親。”嬴政卻是笑道:“現在我已經擊殺了萬焱跟劉老頭,再將管霸道誅殺,到時候我是呂氏後人的秘密又有誰會知道?接下來再弄死你,秦國豈不就是我囊中之物?”
“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是你策劃的?”我訝然問道。
“沒錯。是不是覺得很驚訝?”嬴政哈哈一笑。
我打量了一下龍凱三人,他們舉着的巨大鐵盾,估計就是想用來抵擋我手中的子彈,或許他們認爲我的手槍是一種威力奇大的暗器。
傻逼,你們以爲這樣就有用麼?我手中的槍是沙鷹呢,光是衝擊力就能將你們的手腕震斷。當然,這話我也不點破,只是笑着說道:“政太子,何不讓這兩位帶着面具的仁兄露出本來面目?”
那名截殺萬焱的面具侍衛冷笑一聲:“沒有必要讓你知道。”
我嗤笑道:“做走狗要有做走狗的覺悟,在我跟你主人說話的時候,不要隨便插話,明白不?”
也不知道面具後面那兩人是什麼表情,但是我能看到他們手中的盾牌在微微顫抖,想來是氣極。
嬴政仰天大笑,好一會才說道:“不管怎麼說,文西也是將我從趙國邯鄲帶了回來,現在又死到臨頭,這麼點要求就滿足他好了。”
媽比,你才死到臨頭,你全家都死到臨頭!
不過,我也顧不上跟他對罵,看着那兩名侍衛緩緩揭開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