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悲慘世界
尤金星系，是銀河中一個普通的星系。
與那些不起眼的星系相比，尤金星系有一點稍微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這裡有一個土著文明。
那是一個與犬科動物類似的生物進化而來的土著，爲了適應他們星球的寒冷氣候，他們有着毛茸茸的身體。
根據最近的發現，這裡的這個土著文明已經進步到了原子時代, 核能成爲了文明中的一種高效能源。
不過土著就是土著，除了對社會學研究有需求的文明、以及某個熱衷於救助土著的文明之外，絕大部分文明都很難對土著產生興趣。
不過除開文明整體，還是有許多個體會對土著感興趣，比如說某些“土著盜獵者”。
實際上尤金星系的土著盜獵一度十分猖獗，這裡的犬科土著在星際寵物市場中有過天價時刻。
不過隨着市場熱點的變動, 以及火種聯盟在“星海共同體”中的運作，對於土著盜獵行爲的懲罰逐漸嚴苛, 而這裡的犬科土著也漸漸被人遺忘。
時至今日, 已經沒有人對這裡平平無奇的土著感興趣，就連盜獵者都懶得來這個地方。
但是很不湊巧的是，尤金星系，正好就在剛剛參與星際社會的“侍奉樂園”旁。
但是小誠很嚮往這件事，了無牽掛的他希望能在死之前看一下更廣闊的世界，哪怕外星人將他們當成寵物、或是什麼更糟糕的事。
“……是是，您教育得是……”小誠不想再聽這些廢話，順着上司的話說了下去，然後找了個由頭離開了這裡。
但他們很快就被扣上了“惡意討薪”的名頭，喜提數月牢飯，這輩子算是毀了。
“上司……？”記憶中那個肥胖的身影已經模糊不清，甚至開始迅速變淡，很快直接從記憶中消去。
她還記得這個世界曾經被一個草原上的民族完成過統一，但這個龐大的國度短短十幾年就崩塌，那些分裂的國家在幾百年後就形成了現在這樣的社會結構。
有幾位老員工也見到了他，不過他們都是匆匆打了聲招呼就錯身而過，還在爲加班而奮鬥。
但是這一幕在城市中已經讓人見怪不怪的，所有街道上的行人都只是冷漠一瞥，隨後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也是在這最後一刻，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了她，並用着柔和的聲音說道：
“……睡吧，主人，您不需要工作。等您再次醒來之後，一切就結束了……”
這種完全不可預料的生死一線令他直接癱軟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緩了好一會兒才掙扎着站起。
小誠再一次從睡夢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她的那個“狗窩”。
“所以聽我一句勸, 努力一下, 奮鬥一下，想想自己的未來，下一個大老闆就是你了！”
他發現他不在這個操蛋的世界裡了，而是去到了一個夢想中的“天堂”。
看到這些“自願加班”的員工，再想一想自己未來的願景，小誠嘆了口氣，離開了公司大門。
他的家族到他這一代其實已經斷絕了，他的所有親人都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早早死去，他是最後的獨苗。
“……真好啊……這就是貴族姥爺們的生活嗎？希望今晚能做這個夢……”
巨大的空虛感包圍了她，這一瞬間，各種陰暗的情緒涌上了心頭，她開始自我懷疑、自我恐懼，並很快演變成了極端的毀滅情緒。
小誠雖然心有觸動，但他對此也無能爲力，畢竟他自己也得省吃儉用才能維持生活。
裡面甚至有一段經典的語句：“沒有飯吃，那就去吃肉。”
這是某位貴族姥爺大發慈悲給他們這些底層民衆開發的“低端奢侈品”，這種藥可以讓服用者在睡眠時大概率做他們喜歡的夢。
雖然醒來時的空虛感很嚴重，但那種做夢時的“癮”是完全無法拒絕的。
還沒走幾步路，他就聽見前方的路口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她不想再感受到這種空虛感了，她想從高樓一躍而下，與整個世界告別。
但這其實是一本“爛書”，因爲它的作者是一位不識民間疾苦的貴族姥爺，書中的“理想生活”是對他們這些上層人士現在生活的延展。
她應該是一位公司職員纔對，每天朝九晚五，前不久還被上司訓斥來着。但是……
在那裡，他只用負責玩兒，其他任何一切事務都不用他操心，而是由一種機器人來處理。
卻見幾個在大馬路上飆車的貴族姥爺在路口甩過完美的漂移，一眨眼就從眼前飛馳而過，只能看到急速變小的黑點，很難想象他們的時速開到了多少。
取而代之的是她夢中的生活，那些似乎是她實際經歷過的，而不僅僅只是“夢”。
他看了一眼剛剛的那些巡邏隊，卻見這些傢伙跟個沒事人一樣，彷彿注意不到飆車這種違法行爲，還在訓斥那些正常走在路上的行人，告訴他們若是撞壞了貴族姥爺的車他們一輩子都賠不起。
他回家的路程還有一段距離，雖然離公司很遠，但也只有這個地方的房子他才租得起。
那個時候世界各國各地都經常發生大規模的人口失蹤事件，來源未知，結果也未知，只知道有許多人神秘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而小誠最認同的，是“外星綁架說”。
而更不湊巧的是，“侍奉樂園”的這些機僕們決定去尋找更多的主人，於是她們就近將目光投向了這個土著星球。
…………
他只是在公司不耐煩之前儘可能多地享受自己所剩無幾的休息時間，想來再過不了多久，他也會成爲那些“自願加班”員工中的一位。
除了在心中送上祝福之外，他只能匆匆越過這令人不快的場景。
雖然這座城市裡有貴族姥爺們贊助的“救濟站”，但那裡只接受能夠從事重體力活的人，而且每天名額有限。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這個夢境不要結束。
“……但是自殺是會遭到罰……罰……？”
而他也不打算結婚，即便這裡的法律規定不結婚不生子要交高額的罰金，他也不想自己的後代生活在這樣一個悲哀的世界。
沒有討人厭的上司，也沒有噁心人的各種限制，他隨時都可以撂挑子不幹，迴歸娛樂至死的生活。
如此想着，他掏出了放在抽屜深處的“做夢膠囊”。
雖然這件事的餘波已經安定下來，但關於這件事的猜測從未停下過，包括什麼“時空亂流說”、“政府陰謀說”、“恐怖生物說”等等……
其中有那麼一位技術不太好，堪堪和小誠擦肩而過，他先是感受到自己的毛髮在氣流作用下被狂風吹起，隨後便是遲來的心臟劇烈跳動。
一路上的景色有些蕭條，現在正值冬季，是平均氣溫低於零度的時候。
小誠是這個公司的一位新職員, 雖然老員工們都勸他不要那麼早下班，但他堅持認爲沒有加班費是不合法的。
不過並不妨礙小誠喜歡看這本書，這是做夢的好素材，能給幻想時間增加不少畫面。
“……公司沒有加班費，我不加班。”
這顆星球上的某個土著國家中的某個公司內，正在發生一場上司與下屬間的友好交流。
看上去，似乎一切不快的記憶都被抹去了，有的只剩下基本認知，以及一些“額外的記憶”。
不過很顯然他們“影響了市容市貌”，遭到了巡邏隊的驅逐。
上司的話十分動情，語氣抑揚頓挫，好像真的處在什麼不得了的難關上，需要共同克服。
而他喜歡的一切，那些外星生活、宇宙冒險也可以在虛擬世界中完美體驗。
但夢就是這樣的，總會有泡沫破裂的一天。
“想我當年也和你這般年輕, 但我奮鬥了十幾年就有了現在這樣的成績！你比我還年輕, 未來不可估量啊！”
小誠聽着上司這“苦口婆心”的教導，偷偷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好奇怪……記憶有些……”她抱住了腦袋，努力回憶着自己過往，以及這個世界的一切。
這本《世界未解之謎》已經被他翻爛了，但每一次看到這一篇他都津津有味，希望真的有那麼一羣外星人來帶走他。
但是她對這裡的認知並沒有出現異常。
於是在吃過晚飯之後，他服下了這顆“做夢膠囊”，並很快進入了夢鄉。
他不用工作，但如果他喜歡的話，他也可以用玩樂的心態去工作。
“我是……我應該是……小誠？我今天的工作是……”記憶回想到這一塊時，她突然陷入了極度睏倦的狀態，幾乎立刻就要睡去。
他剛剛差一點就死了，後知後覺的驚悚感讓他已經冷汗直流，渾身冒出了雞皮疙瘩。
“你看看那些老員工們哪一個不是自願的？小誠啊，你還年輕，你要學會換位思考，要學會理解公司的難處，克服一下困難，只有公司好起來大家纔會好起來！”
他疲憊地躺在自己的牀上，盯着天花板發呆了好一段時間，才從自己夠得着的牀邊拿出了一本書。
“……真是個操蛋的世界……”小誠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拖着疲軟的身子儘快回到了家中。
曾經有許多頭鐵青年在仲裁無果之後，決定採用極端的自殺手段來威脅老闆，獲得自己應有的權利。
“小誠啊，飯可以亂吃, 話可不能亂講，公司怎麼就沒有加班費了？但是現在公司很困難, 正處在事業的關鍵期, 需要我們共同度過難關才行！”
他確實怕再像剛剛那樣差一點遭遇飛來橫禍，正如巡邏隊所說，他死了得的賠償金也賠不起貴族姥爺的車子。
回到了自己的“狗窩”之後，那種安全感才逐漸讓他驚魂未定的心安定下來。
回味完《世界未解之謎》後，他計算了一下剩餘的休息時間，又翻出了還沒看完的另一本新書——《理想世界》，繼續看了起來。
他上班的這個地方算是一個大企業，和許多勢力都有勾結，像他這樣的普通人根本鬥不過他們。
他做了一個很美妙的夢境。
小誠現在手上的是最後一粒，他一直都將其留作一個念想，但今天的遭遇讓他需要一點精神上的慰藉才行。
只要睡前多加暗示，那就可以做一個很美妙的夢境，在夢中體驗一把貴族姥爺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但實際上小誠前段時間纔看到自己的這位上司全款買了一套房，甚至還偷偷提了輛車送給了某個大人物的親戚，也不知道錢哪裡來的。
已經被翻閱過無數遍而顯得有些破損的書殼上，印着的是“世界未解之謎”幾個大字。
但街道上偶爾能看到一些被驅趕的乞討者，這些身有殘疾的人們找不到任何工作，爲了維持生命，只能期待路上有人能給予他們憐憫。
於是在他連續一個星期沒有“自願加班”之後, 他的上司約談了他。
“小誠啊, 你最近的這種工作態度要不得啊……你看看，別人都在爲公司的未來而奮鬥，怎麼你一到點就下班了呢？”
“唉，小誠啊，我知道你年輕氣盛，但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啊！你這個時候開始奮鬥，那未來十幾年的生活都不是問題！”
這個猜測認爲是一羣外星人出於某些目的，用超高的科技手段抓走了這些人。不過這個猜測認同的人也最少，因爲沒有人覺得外星人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這本書充斥着對未來世界極端優厚的生活條件的嚮往，在他們這些貧困階級中十分流行。
也因此，即便這種藥物對大腦的負擔不小，也在底層民衆中瘋狂流行，絕大部分人的工資都花在了這上邊。
這是他最喜歡的書之一，他尤爲喜歡其中的一個“未解之謎”——幾十年前的大規模失蹤案。
她的記憶斷片在此，“狗窩”內也重回平靜。
隨後，看上去平平無奇“狗窩”突然間產生了大變樣，破舊的牆壁與屋子恢復到了光鮮亮麗的樣子，無數技術的結晶遍佈其上，看上去就是小誠夢中的“未來世界”。
而這座漂亮的建築內，也響起了一連串的交流之聲：
“……本以爲採用熟悉的環境投影可以幫助‘主人’逐漸適應新身體與新生活，卻想不到起了反效果，誘導了主人的自毀情緒。”
“果然‘主人’們太過脆弱了，必須接受我們的保護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