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抱錯大腿了？周半夏頗爲好笑地睨了眼一旁郎舅二人，心知有得聊了，索性就近靠在榻上。
你也遊學？
“目前不行。不說你三姐，我都不放心讓你和你哥他們一起去江南，等你滿十二歲，肯定讓你去一趟。
到那個時候，你就是不到遊學的年紀，我和你三姐都會派人護送你出門轉一圈好長見識，而不是現在。
現在你先以書本爲主，不管將來要不要走科舉入仕一道，爭取十歲參加縣試，十二歲之前通過府試。
不用等有秀才功名好方便出門，等那個時候咱們家差不多在揚州府都有些根基，想去轉轉還不容易。
如今呢，你先在村學上兩年，這兩年好好陪父母。等過兩年，很快你就要先去徑山書院求學，那時可辛苦了。”
小河下意識搖頭，發覺後又點了點小腦袋，“姐夫，我不怕辛苦，讀書能有多辛苦，左不過每天練字累點。
我還是很樂意讀書背書的，我知道像咱們這樣農家出來的孩子，唯有好好讀書取得功名纔是最好的出路。
不然三姐也不會打一早起吃盡苦頭咬碎牙也要供我和哥讀書，雖說大爺爺那兒束脩少，可紙墨開銷就不少。
我就尋思着，不好讓我爹聽到，我想跟哥他們去遊學，我最年幼，不像我哥還要立馬拼命溫書，我還有空閒賺銀子……”
顧文軒聞言目光對準了周半夏。
兩口子相視一眼，周半夏垂眸。
“……我有找三哥打聽過好多事情的，還自個放心裡好好琢磨過了，光你和三姐作坊這頭那個香蠟燭帶去揚州府就能賺銀子。
我認真算了算，還有江南出產的綾羅綢緞，我不是還可以這邊貨拉過去，那邊貨帶回來，又好賺個差價的嘛。”
不得了，媳婦兒，你孃家出了一個經商的好苗子了！
“大買賣，我整不了，這種賺差價的買賣倒是能整，三哥就被我套出話了，二哥在揚州府那邊就有自己鋪子。
不過二哥的鋪子賣的都是海上來的外來貨，他也沒整多大買賣，就應天府和揚州府兩處各有一家鋪子。
聽三哥的意思，二哥本來想在京城也開一家這樣的鋪子，只不過京城開這樣的鋪子背後東家都是皇族權貴。
所以二哥索性就不在京城開鋪子，倒是有新奇的東西就讓掌櫃直接轉手給京城那頭這樣的鋪子拿銀子了事……”
此事，無須小河從周晏灃那裡套出話，年前周晏灃就幫周晏海帶來幾樣舶來品給還沒有出生的大外甥玩兒了。
其中就有一個懷錶，按時下的價值很是不菲，周半夏見到錦盒裡面居然還有如此貴重的禮物之後瞞誰都不會隱瞞顧文軒。
之後周晏灃也沒有隱瞞顧文軒，連他二哥周晏海之所以開這樣的鋪子，概因他們有個舅舅參與出海生意也說了。
出海的生意只要有門路都可以做，這生意雖然風險極大，卻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所以不少積年大戶都會參與。
但周晏海不想和這些背後真正的東家牽扯過深，就通過他們這個舅舅的門路弄了一些舶來品好從中賺取差價。
據說賺差價利潤也很可觀，原本週晏海還問他兩口子要不要給他們外甥賺個零花錢，但給高府的分紅一出來，不帶他兩口子玩了。
用周晏灃的話來說，他二哥只嘆慚愧，還讓他妹兒賺什麼差價，還不如讓大哥好好拼一把早日成一品大員。
但這些話，不單顧文軒，即便是周半夏也不好對小河詳說，只能吩咐他不要再對第三個人提及周晏海私下還有這麼兩家鋪子。
“……就是咱爹，也不說，二哥想讓咱爹得知，自會不隱瞞咱爹，說到底行商賈一道於二哥名聲有弊無利。”
小河會意點頭，
“再有，你現在也不應該被這些賺錢的事情影響，雖然咱們家比不上高府那等人家大戶大貴，但衣食無憂還是綽綽有餘的。
在你還不滿十六歲之前，不管你往後決定幹哪一行，還未曾清楚明白自己有何理想抱負之前，三姐不希望在還能護得住你的時候讓你來日爲了區區阿堵物落人口實，三姐求的不多，只盼你一生順遂。
在你長大之前，先好好讀書，三姐想你讀書固然有想你中個秀才的功名好立身於世，但更多的是想你讀書明理。
很多大道理，不是三姐能教得了你，還是要靠你自身能悟出多少，三姐就想你不管到哪種境地能自保可以進退自如。
這樣就可以了，不是想你要如何家財萬貫，更不是想你如何要身居高位，好好長大，不長歪了，三姐就很高興了。”
小河心裡酸痠軟軟的，很想說三姐，我也想和哥哥一樣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沒有吃盡苦頭的白費苦心栽培我。
我也能養家，我也能勤苦好學，我也能給你撐腰的，今日大伯護你，明日我大了，我也能護全你的。
張了張嘴，小河嚥下想說出口的話，重重點了一下小腦袋，“好，我聽你的，我安心下來先好好讀書的。”
真乖！
顧文軒手癢地擼了把小舅子的小腦袋瓜子，“不要多想，等你大了有的是你出力的時候，我閨女就看你這個舅舅了。”
小河本來心情還很複雜的，一聽到他三姐夫這話，抓着他三姐夫作怪的右手之餘，頓時咯咯直笑。
看，這樣多好，屁大點不要裝什麼深沉的！顧文軒屈指給了小舅子一個輕輕的腦瓜崩，可不敢用力。
就這小傢伙的腦袋瓜子，好使着了，這個纔是真正的好苗子，不管讀書學習，還是與人交際能力，很像他媳婦。
還不是一般肖似，和他媳婦一模一樣的，他媳婦八九歲那個時候就是這個德性，想法多的呀，他都時常傻眼。
不是他自誇，雖說女孩子比男孩子成熟早，但他算是聰明瞭，在他媳婦前面還是時常深感自身不足地方太多。
這樣的孩子，把老妹兒許配給他，有他三姐在，倒是無須擔憂他有多大概率會在有朝一日有負於寶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