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牧秦的話讓魏忠賢眼睛裡登時放出光來,剛纔所聽到的大武悲歌實在是太可怕了,如同一個魔咒一般險些把魏忠賢的腦袋都給嚇得格式化了。 現在陽牧秦說起這句話來,讓他不由得原本已經熄滅的希望之火又一次熊熊燃燒起來,不由得顫聲問道,“真的嗎?”
“對啊!很多都變了,”陽牧秦點頭道,“你看,首先咱們的天啓皇帝還在位呢,我們那個歷史上他已經去世了,信王早就即位了,而且把你也給……”他猶豫了下,但是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咔嚓了。”
魏忠賢覺得脖子上一涼,全身哆嗦了一下,陽牧秦連忙安慰道,“沒事沒事,這首先最重要的一條就發生了變化,已經完全不是問題了。”說着陽牧秦又豎起一根手指道,“第二,雖然說農民軍已經起事,而且也從山西進入了中原,但是我們北上支隊及時趕到,在太平徹底將王自用部殲滅,王嘉胤部雖然沒有被殲滅,但是也逃回了陝北,一旦我們能夠在山西站穩腳跟,發展起山西的經濟貿易商路之後,就能夠幫助陝北恢復生產。你也知道,農民其實很容易滿足的,老婆孩子熱炕頭,能吃飽飯鬼才願意出來犯上作亂呢。”
聽到這裡魏忠賢不由得點了點頭,陽牧秦接着又說道,“我們之所以寧可貼錢來山西平亂,最主要的目的當然是要多抓一些俘虜回去發展生產,但是同時也是打着幫你們消滅掉一個內亂勁敵的目的來的,消滅了王自用的部隊,就能從根本上削弱陝北亂軍的戰鬥力,如果能安定陝北的局勢,讓陝北安定下來的話,武朝勢必就要好很多了,就能夠騰出手來應對北面的那羣畜生了。”
魏忠賢用力點了點頭,“對啊!那羣女真人實在是太可惡了!”陽牧秦搖了搖頭,“不是可惡,而是他們最終滅亡了明……武朝,崇禎死後桂王即位,史稱永曆,他們以江南爲中心,南京爲都城抵抗女真……”
“女真又是如何入關的?”魏忠賢已經開始關心起大武的命運起來,畢竟自己已經當過一段時間的夜皇上,對武朝也有了真正的感情,連忙追問道,陽牧秦點了點頭,“當時李自成的闖軍攻陷北京的時候女真還被擋在山海關外,但是駐守山海關的吳三桂聽說自己的父親吳襄和女人陳圓圓陷於敵手,於是便開山海關引女真人入關,隨後女真軍隊帶着吳三桂的軍隊入關擊潰李自成的大順軍,一路南下直抵南京。”
“女真人不過區區數萬,以我武朝百姓千萬,如何會讓他們就這麼長驅直入?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名將勇軍於此,何至於被區區數萬女真徹底擊潰?”魏忠賢已經開始無法理解了。陽牧秦嘆了口氣,“女真每到一地,就組建當地綠營,同時女真軍隊又是以漢軍旗突前,先以漢軍旗和綠營攻擊南武軍隊,以漢抑漢之餘以女真精兵騎兵爲主突擊包抄後路等……”
魏忠賢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如果女真人真的入關,一定會是如此的,無論武朝如何作戰,始終都是死的漢人,而女真人基本上不會傷到什麼元氣,但是他還是有些不願承認事實,兀自嘴硬道,“我大武還有忠臣良將……”
“哈哈哈……”陽牧秦沒忍得住低聲笑了起來,“我跟你說個笑話,一個武朝的大才子,在南京城破之時妻子勸他投湖自盡殉國,結果這位大才子探了探水溫,說‘水太涼,下次吧。’妻子想要自己投湖自盡,卻被他拉住,後來這位大才子帶領着南武大臣們在滂沱大雨中開城迎接女真統帥多鐸。多鐸佔領南京之後,下令漢人必須剃頭,只能留金錢鼠尾,這些大臣們還在商討之中,他就說頭皮忽然癢得厲害,突然出門去,別人以爲他只是用篦子蓖發,誰知道不一會兒回來的是偶竟然已經剃頭了……”這笑話聽得魏忠賢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但是旋即又靜了下來,因爲他突然感覺非常悲哀,一個能夠帶着諸多大臣降敵的人,地位一定不會敵,但是又是何人呢?他有些遲疑地向陽牧秦問起這個人的名字來。
陽牧秦一點兒也沒猶豫地說道,“當然是錢謙益唄!”說着還思索片刻,讀出一段詩出來,“錢公出處好胸襟,山斗才名天下聞。國破從新朝北闕,官高依舊老東林。”
聽到這裡,魏忠賢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竟然是錢謙益!他早些年讓人編的《東林點將錄》裡就有錢謙益的名字,他還深深地記得這個“天巧星浪子左春坊左諭德錢謙益”,沒想到竟然是個這樣的東西!他還有些掙扎的心態,便問道,“那曲阜孔家總是要忠於大武朝的吧?”
“孔家?孔家就更別提了!”聽了陽牧秦的話,魏忠賢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的感覺,不過人家還在繼續說道,“孔胤植這個第六十五代孔家傳人,天啓元年襲封的衍聖公,現在應該還是太子太傅吧?他在女真人抵達曲阜的時候就直接率衆投敵了,後來還多次進京朝見,班列大學士,後來還在北京太僕寺封賜第一座,門廳樓房一百多間,被稱作衍聖公府。這位本來就是大武的朝臣,享受了三百多年的封賞,女真一入關馬上就進京朝見,那時候南武都還在抵抗,帶着天下讀書人就投降了,真是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體現的淋漓盡致啊!”
魏忠賢已經沒了氣力,呆坐在那裡,他的世界觀一下子崩塌了,那些原本應該忠誠於皇帝的人物忽然一個個地就這麼成了武朝的叛徒,那些武朝曾經依賴以治天下的讀書人就這麼跟着孔家叛逃到了女真人那邊,武朝在這樣的背叛下還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了,就別提翻盤了。他有些無力地問道,“那信王逝世之時可曾……”
“唉……崇禎也真是個可憐孩子,”陽牧秦這話說得讓魏忠賢心頭一緊,不過旋即又感覺這其實真沒啥,人家的心裡是如同普通人看《史記》一般在看待現在的皇帝,有這樣的感覺說明是同情大武的,是絕對的自己人,“臨到死的時候身邊也只有一個太監陪伴着,好像叫王承恩吧?最終也只有太監陪伴着武朝走到了帝國的盡頭。”
這句話說到魏忠賢心裡去了,最終還是太監陪伴着武朝走到了盡頭,這是對他們這些太監的最終肯定,也是歷史對他的定論。想到這裡,魏忠賢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既然這個小陽將軍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他了,現在還只是未來,並不是歷史,還是能夠改變的,那他就要改變這個不好的歷史,不要讓武朝如同陽牧秦所說的途徑而滅亡,他要改變!
想到這裡,魏忠賢突然站起身來,把陽牧秦嚇了一跳,但是旋即魏忠賢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魏某人求求小陽將軍,幫助皇上抱住武朝國祚,不能讓武朝就這麼落入女真之手。”他說話情深意切,眼淚水都往外噗噗直流,弄得陽牧秦不知所措,連忙伸手把他扶起來,“這是應當,這是應當,要知道我們之所以不計成本地組建北上大隊平定山西叛亂,還有專門的旅順計劃,就是想要保證武朝的安全,對於我們來說,武朝也是我們的母國,你們滅亡,我們也得不到半點好處,你們倖存,我們還能相輔相成,共存共榮。”
“你們真的能幫助我們?”魏忠賢畢竟還是不熟悉中國,因此有些疑惑地問道,陽牧秦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也是華夏子孫,同樣也是漢人的子孫,當然要保護我們同文同種的母國!”
“好好好!”魏忠賢這下心裡總算有了點底,但是又疑惑地問道,“你之前所說的旅順計劃……能不能真的做到?”
“那當然,”陽牧秦有些不無自豪地說道,“我們元老院有着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生產力和科技,我們的船運載量能差不多到五千噸,幾十條沙船纔到我們一條船的載重量呢,更別提我們不需要風也能行駛,速度還不比帆船慢呢。我們還能在冰封的青島登陸,那麼旅順的冰封也擋不住我們,而且我們還指望着通過旅順消耗女真人的血肉呢!他們靠漢人殺漢人取漁翁之利,我們可打算直接殺死女真人來獲得戰略主動。”
“何謂戰略主動?”魏忠賢話音未落就被陽牧秦斜了一眼,“在我們來之前,女真人想打哪裡就打哪裡,不用擔心背後,可以把戰場拓展到任何一塊地方進行,這就叫戰略主動。我們抵達旅順之後,就會在他們的後心上釘上一顆釘子,他們如果敢攻打寧錦防線,我們就沿着海岸線北上,如果還沒有反應,我們就順着三岔河北上攻打遼陽,逼得女真主力南下跟我們決鬥。”
若要是普通人說起這個計劃來,魏忠賢肯定是嗤之以鼻,但是現在的陽牧秦說起這個計劃來,魏忠賢卻沒有什麼可反駁的,他只是弱弱地問道,“如若女真以騎兵奇襲,包抄後路,豈不是很容易涉險呢?”
“不會的,我們有飛機、飛艇,海面上還有海軍的主力艦。”陽牧秦連忙跟魏忠賢講述起這些超現代武器的能力起來,“飛機能夠用數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在空中飛行,以旅順爲中心的六百公里半徑內進行偵察和對地攻擊,飛艇能夠運載步兵的同時,也能夠用炸藥轟炸地面的可疑目標。而一旦女真人到達海邊,我們就能用海軍的主力艦上的艦炮對海邊的目標進行射擊。在飛機和飛艇的全天候偵察下,女真人只要超過一百人,就會被我們找出來,並且進行殲滅。如果集結的人越多,我們的攻擊就越容易產生效果。那時候南安南的南岸軍二十萬人攻打我們,被我們一路飛機轟炸下來,到沙巴克城外的時候只是一場戰鬥,他們就全都潰逃了,沙巴克城頭上僅僅只是幾千人罷了。”
魏忠賢有些不大信這事情,陽牧秦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銀元遞給他,“這是沙巴克保衛戰的紀念幣,看……”魏忠賢接過這枚硬幣,有些發呆地看着銀幣,上面非常光滑,一點兒也不像武朝的銅錢那般,明顯周邊非常光滑,似乎還能照出人影來。“這是?”
“這是我們的錢,我們用這個進行的支付啊!”陽牧秦有些好奇地說道,“我們那時候青島的租金也是通過這個進行的交易啊。”
魏忠賢連忙仔細看了看,他並不是管庫,原以爲中國人提交的租金只是上繳的銀子和銅錢呢,誰知道竟然是這種銀幣。陽牧秦看到魏忠賢仔細打量起銀幣來,忽然一拍腦門道,“對了!還有個創收的好辦法!”
“哦?”在陽牧秦面前已經新鮮觀念瞭解得太多的魏忠賢已經開始麻木了,只是低聲問道,“何法?”
“廢兩改元!”陽牧秦說道,“武朝現在進行交易使用的貨幣單位是兩!這是直接稱重銀子的方式進行交易的,不僅不夠準確,同時還可能因爲銀子的成色不足而導致火耗等麻煩,最關鍵的一點是,朝廷不能在商業貿易中獲得利益。但是把交易的貨幣單位改爲元,就不同了。”陽牧秦說着指了指那枚銀幣的背面道,“這是一元硬幣,後面有‘當一兩’的字樣,也就是說這枚銀幣在交易中能夠抵一兩銀子的價值,但是它的重量只有一兩的六成。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那是當然,當然!”魏忠賢笑容立刻涌上眉梢,用重量只有六七成的銀子抵一兩來用,那麼還不用進行交易,朝廷就已經從裡面賺到了三四成的銀子了,如果在裡面再摻入一定的金屬如銅、鉛,就能進一步地節約出成本來了,真是人在家中坐,銀兩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