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聽字面上的意思,這話似乎是在誇獎,可觀古悠然的神情,和說話時用的語氣,便可聽出,這絕對不是誇獎。
相反,這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冷憂寒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起來,知道夫人古悠然這般說,多少是認爲魔焰的一切舉動皆是來自於他的授意了。
可說實在話,冷憂寒自己都有苦說不出。
魔焰卻很有幾分不卑不亢地回了一身,“多謝夫人誇獎!”
古悠然見他那股子平靜淡定的樣子,哪裡有做人小廝的半分自覺?
固然不是真的小廝,可既然身份上是冷憂寒的人,起碼也該有點尊卑之分吧!
便連行禮也不過是微微彎了彎身,背脊處更是半分曲折度也沒有的。
古悠然本來就對他心裡隱滿了火氣,此刻見狀,更是冷笑一聲,“哪個在誇獎你?臉皮還真是厚實!”
這話一出,頓時氣氛凝結了下。
饒是魔焰有些面癱面僵的神情,也忍不住更加冷硬了幾分。
冷憂寒也眉毛再次抽搐了一下。
唐拓和顧希聲則互覷了對方一眼,同時苦笑,他們就知道,阿然(娘子)對魔焰膩味厭煩的很,肯定不會給面子的。
卻也沒有想到,甫一見面就已經把不屑和火藥氣味,展露在外了。
按說,以古悠然神府夫人的身份,對着一個小廝,如此刻薄,是有失她的氣度和身份的。
不過對於古悠然自身來說,她可不在乎這些東西。
再說了,這裡除了魔焰之外,其他都算是自己人,都是心向着她的,縱然有些失了點氣度,又有誰會說出來,外傳出去?
因此魔焰這個冷硬的話釘子,不吃也只得吃下。
“夫人,天色不早,我們還是先上路吧!等到了下個城鎮,稍事安頓後再說?”
冷憂寒雖然不想開口,可是眼前這情形,他不開口總不能就任這氣氛這般凝結下去吧?
古悠然目光淡淡地在冷憂寒完美無瑕的面容上掃過,還是給了面子的點頭,“嗯!”
然後扶了扶腰後的位置就要擡腳,卻見唐拓已經緊張地上前,扶住她,急問,“阿然,沒事吧?腰痠了?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在趕路?”
這些連珠彈發般的問題,令得冷憂寒也不得不遲疑一下的看向古悠然,“夫人,您這身子?要不再休息一會兒?”
古悠然嗔怪地看了一眼唐拓,“胡亂緊張什麼?我不過是扶了一把腰而已,哪裡有累到了?走吧!不妨事的,這纔多少一點點路啊!”
“可是阿然你——”
“走吧!不然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休息,我和大公子他們可走了!”
“哎,別,別,阿然,我這不是擔心你動了胎氣嗎?好好,既然你說沒事,可以走,那我自然是要隨着你一起走的。”
唐拓連連柔聲的哄着,脾氣好得不得了。
語聲也輕柔的不得了。
看的冷憂寒真有種肚子裡都長了毛的怪異感覺,忒不習慣了。
這還是唐拓嗎?
顧希聲對這樣的場面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
在唐拓扶着古悠然率先往山道上方繼續前行後,他衝着冷憂寒善意的一笑,“習慣就好!要當爹爹的人,心腸總是會變得很柔軟的。”
冷憂寒微微頷首的點頭,也衝着易容了後的,完全看不出一點點俊雅風姿的顧希聲禮貌的笑了一下。
關於這個顧希聲的事情,他聽到的傳言很多。
其中最可信的一條消息就是來自鬼谷一脈裡面的人的消息,說是顧希聲應該早就是一個死人了。
他中的情歡這種根本沒有解藥的情毒。
比之水靈王朝的一種蠱女們專門給她們的情郎下的那種噬心情蠱,還要狠毒百倍。
基於情毒合歡下完之後,男女之間就不存在背叛的情況了。
主藥性是顧希聲下在了自己的身上。
唯有這樣,夫人才能完全的不防備也無須防備顧希聲會加害她。
這是唐拓也好,小四也好,都不具備的優勢和條件。
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
毒藥有時候用的好,也是一種維繫關係的手段啊!
一弄清這個原委,冷憂寒就對顧希聲這個人的魄力和決絕有了更深的感觸。
魏小四不輸給他纔怪了。
可正因爲確信了顧希聲真的用過了這樣的毒,才使得他同樣相信顧希聲是活不了那麼久的消息的。
地震之後,夫人古悠然就失蹤了,生死不知。
且根據鬼谷裡面傳出來的消息,未幾日,顧希聲就被悄然的帶回了鬼谷的一處臨時點幽二果然膽子見長啊,居然都敢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了。
剋制了下想給他一記的衝動的冷憂寒,還是決定不要和得了準爹爹大無畏病的唐拓一般見識。
只是眉頭微蹙了下的看向了古悠然,微微欠身道,“夫人,很是抱歉!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是憂寒管教僕從無方,還請夫人盡情責罰!”
冷憂寒這自請責罰的話一說完,唐拓童鞋終於回過神來,想起之前他什麼口氣和大師兄說話了的,當即後背就冷汗涔涔的滲了出來。
古悠然可沒注意到自家男人這頓時心虛膽氣不足的神色,她只是同樣皺眉搖頭,“算了,大公子無須如此,魔焰是魔焰,大公子是大公子,即便他是你的小廝,也不能因此就要你爲他做的事情負全責,好在我也沒傷到,就此作罷了吧!”
“夫人,這——”冷憂寒還有所遲疑。
古悠然卻已經轉身繼續往前走了,像是之前真的完全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自然,關於落崖了的魔焰的生死,也沒有誰會那麼不識趣的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