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殺神
“法蘭西人一向以浪漫着稱,這個格魯埃雖然是個神父,但畢竟也是個男人,看見你這樣的絕色女子,自然難免特別關注。”慕軒解釋說,“而且,你這裡那麼顯眼,就更加引人注目了。”他指指梅兒胸前,離開山區之前,梅兒已經用布帶將自己的酥胸束緊,她也沒有刻意作男兒打扮,但內裡所穿的是血狼軍士的標準衣裝,而穿上軟甲束緊身形之後,胸前峰巒依然非常明顯,一望即知她是女子。
梅兒羞惱的在他指着自己胸前的手上打了一下,慕軒呵呵笑着向她作進一步說明。
在中世紀的西方,人們普遍認爲女子酥胸代表着女性美,甚至有一個時期,法國宮廷的貴婦和那些市井少女是被允許穿着露胸上衣的,那可無關乎色情。據說還有一些男人因爲妻子或者戀人有豐滿美麗的酥胸,就以她們酥胸的形狀鑄成酒杯,還特意用這酒杯斟滿葡萄酒向同伴誇耀。
“呸呸呸——”,梅兒聽得大羞,在慕軒的胳膊上狠狠地一掐,慕軒齜牙咧嘴,卻不忘打趣一句:“放心,這種傻事,你夫君我纔不幹呢!”
梅兒更是不依不饒了,卻反被慕軒蹭啊摸的佔了不少便宜,真個是羞惱萬分。
慕軒跟烏力吉商量之後,決定派一隊血狼軍帶着格魯埃神父他們仨回東勝衛,烏力吉率一隊留下,陪慕軒前往亦不剌軍中。
“琴瑟雖小不能憑空而成,穹蒼遼闊豈能自成方圓!”慕軒送格魯埃他們一行人走時,對法國神父說,“神父,既然神愛世人,但願上帝也能眷顧我大明的百姓!”
“那是自然!”格魯埃神父滿臉笑容,這個年輕人真是深知我心,“我在東勝衛等着方兄弟詳談。”
慕軒微微躬身,說:“是,神父,我很期待!”
格魯埃神父笑着跟着血狼小隊上馬走了。
慕軒他們休整了半天,而後上馬趕路,他們走的是烏力吉他們之前走過的路,駕輕就熟,只是,他們黃昏時分紮營之後,卻發生了意外。
帳篷紮好之後,烏力吉安排了兩個防衛哨,其他人開始生火做飯,誰料飯還沒熟呢,東北方向的防衛哨就發來了警訊,對方的人馬不少,烏力吉他們各自從馬上取下些東西,梅兒看他們將那些長長短短木板竹片一樣的東西拼合組裝,轉眼之間,帳篷東北面兩箭之地就出現了一座高約八尺、方圓足有一丈五六的怪異之物,看着就像是座小房子,但這房子四面牆上都有孔,孔中架着各種奇怪的東西,像是弩箭之類。
“這是戰車火飛輪,”慕軒向梅兒介紹,“上面那些是火銃、火箭,戰車裡面至少可以躲藏二十人。”這草原上四野茫茫,無處藏身,有了這火飛輪戰車,確實可以作爲禦敵之處,梅兒按照慕軒的指點進了戰車,其他五名血狼軍戰士也進了戰車,準備迎敵,慕軒和烏力吉卻沒有進去,將那些戰馬集中在帳篷之後,而後他倆在戰車左右一箭之地匍匐在地,雖然秋草有些枯黃,但藏個把人是絕對沒問題的。
馬蹄聲響,七匹快馬出現在衆人眼前,馬上騎者不斷地催馬,轉眼之間,他們就到了近前,慕軒在草叢中看得一清二楚,馬上七人,五男二女,看他們匆忙的樣子,似乎後面有人追趕,想想防衛哨不至於因爲這七人就發出警訊,那他們後面肯定有追兵,而馬上那七人看到眼前出現的“小房子”、帳篷馬匹之類,知道這裡有人,勒住繮繩四下查看。
慕軒從草叢中站了起來,喝一聲:“下馬,躲起來!”
馬上那七人看見他,都臉露詫異之色,當先那個女子卻非常配合的躍下馬來,其他人於是也就跟着下馬,他們將馬屁股一拍,那些馬就小跑着跟慕軒他們的戰馬聚到了一起,而七人就散在草叢中躲了起來,爲首那女子似乎是有意的,就在慕軒左手邊三四步外匍匐下來,看她動作爽利,一點都沒有矯揉造作之態。
慕軒暗自看了她兩眼,心中對她有不少疑問,這個女子個子比梅兒略矮些,身形也算非常高挑了,身上穿的是淡黃色大襟小碎花裝點的衣衫,外套淺碧色坎肩,頭上戴着白底粉色花紋的蓋頭,後面拖着長長的淺碧色紗巾,臉上蒙着白色面紗,只露出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她矯健婀娜的模樣,慕軒恍惚有種錯覺,似乎自己遇到了金老先生筆下那位“翠羽黃衫”霍青桐了。
急驟的馬蹄聲傳來,將慕軒從恍惚中驚醒,他凝神細看,暮色之中,有百餘騎正疾馳而來,轉瞬之間,就到了眼前,那些人服裝各異,但都顯露着一股剽悍之氣,慕軒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們是馬賊!
那些人看見這邊的一切,隔着兩箭之地就勒住了馬,領頭的一個虯髯漢子揚聲高喊:“‘一天雲’手下‘人熊’莽古泰帶兄弟們辦事,閒人閃開,免遭禍殃!”
慕軒看他身形高大,膀闊腰圓,在馬上像半截黑塔一般,外號“人熊”?嗯,非常貼切!
他從草叢中站起身來,往那些人正面走了幾步,揚聲說:“我們是販馬的,不知各位有何貴幹?”
莽古泰看着他,眼神中滿是懷疑之色,居然說:“明人不說暗話,我莽古泰看你可不像是個販馬的,你們這樣子也絕不是販馬的!”他用手裡的馬鞭一指火飛輪戰車。
慕軒笑笑,說:“出門在外,總得想辦法自保不是,草原上有你們‘一天雲’的弟兄,咱們總得防着點吧!”
他這話出口,戰車裡的梅兒和草叢裡的那個蒙面女子都不由得暗自嘆息一聲:你這分明是向他們挑釁嘛,今晚這事可就難以善了了!
果然,莽古泰臉色一變,陰狠之色頓現,他一揚馬鞭,衝底下那些人喝一聲:“弟兄們,切了他!”
那些馬賊轟然喊一聲:“好!”各自催動坐騎,嚮慕軒衝來,慕軒聽他們自報是“一天雲”的人就沒想善了,說話之前已經向戰車中的弟兄打了“務必全殲”的暗號,現在對方一發動攻擊,戰車中的血狼軍戰士當即發射火箭,那火箭的射程可達三百五十步,現在對方纔離着兩箭之地,而且百餘人擠在一起,火箭非常容易就鑽進了人堆裡,觸到人體馬身就爆裂開來,火花中夾着鐵釘鐵片,四射開來,轉眼之間,就有三十多個馬賊中招,非死即傷,其他馬賊雖然沒受傷,但坐騎受了驚嚇,場面一時有些紛亂。
但那個“人熊”莽古泰果然非常剽悍,極力控制住戰馬,催馬當先馳來,手中的巨斧閃動着耀眼的光芒,看着活像來自地獄的殺神,其他馬賊頓時來勁了,嗷嗷叫着緊緊跟上,戰車中的血狼軍戰士毫不猶豫的發射火銃,乒乒乓乓聲中,火光閃動,又有二十多馬賊傷亡了,趁這功夫,慕軒撮脣一呼,他騎乘的戰馬也是久經訓練的,聞聲不顧火銃響動,揚蹄跑來,慕軒一躍上馬,而後戰刀出鞘,迎着莽古泰而去,那邊草叢中的烏力吉也招來戰馬,翻身騎上,揮舞着戰刀從另一邊殺向馬賊,戰車中的血狼軍戰士依然非常沉着的射擊敵人,並沒有出來跟着衝鋒,梅兒想出來跟夫君並肩作戰,但想到他方纔的叮囑,只好硬生生忍住了,提着一顆心,在戰車瞭望孔中看着夫君衝殺的身影,雙拳緊握,滿手心是汗,心裡卻大呼痛快。
慕軒迎着莽古泰疾馳的過程中,唰唰兩刀就解決了兩個不識相的馬賊,那乾淨利落的動作,讓十多步外一個馬賊驚得忙不迭的勒住繮繩,在那裡暗自膽戰心驚:是那個殺神!剛纔怎麼沒看出來呢,他不是隻有一個人嗎?什麼時候有了這些幫手?要不要告訴三爺趕緊撤?可三爺那脾氣,會聽我的麼?
他在那裡糾結着,莽古泰卻早就跟慕軒交上手了,他手裡的巨斧足有三十斤,鋒利沉重,慕軒的戰刀不能與它直接相碰,否則不是被砸飛,就是被砍斷,慕軒於是採取迂迴戰術,不直接跟他過招,卻招招向他的坐騎進攻,莽古泰身體本就粗重,大斧子又不輕,在馬上那麼掄着,戰馬雖然是特別挑選的,但馱着他也確實非常吃力,所以,慕軒迂迴了不到一刻鐘,莽古泰的戰馬明顯有些吃不消了,慕軒趁它後退時稍微慢半步的機會,人在馬上一哈腰,戰刀刀頭由下向上一挑它的前右腿,戰馬吃痛,兩隻前腿揚蹄,長聲嘶鳴,莽古泰有些猝不及防,身體往後一仰,但他騎術精湛,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居然立時被他硬生生壓了下來,只是,慕軒已經趁機再次哈腰,戰刀刀頭用同樣的一挑,在對方戰馬的腹部挑開了一道長有八寸、深達半寸的傷口,戰馬這回吃不住勁,痛嘶一聲,撒開蹄子就跑,莽古泰這次可沒辦法控制住它了,趕緊在馬上一俯身,緊抱住馬脖子想趕緊脫離慕軒的攻擊,可慕軒費這麼大的勁就是爲了要取他的性命,怎會讓他逃脫呢!
他在馬上一起身,雙足一踢馬鐙,騰身而起,像一隻雄鷹一般飛起七尺多高,迅疾掠向莽古泰,莽古泰在馬背上覺出異樣,驚慌的回頭一看,眼神中的驚詫之色還沒來得及真正升起,慕軒的戰刀已經像無情的秋風一般掃過他的脖頸,沒有半點聲息,莽古泰那巨大的頭顱就飛了起來,帶着一條血光,落到了一丈多遠的草叢中去了,他那無頭的屍身頸項處咕嘟嘟的冒着鮮血,慕軒卻毫不在意的伸足一點對方的馬屁股,身形回撤,穩穩地落在自己的馬背上,而後一勒繮繩,戰馬轉頭,他催馬就直奔其他那些馬賊而去了,根本就不在意那受傷的馬馱着莽古泰的無頭屍身跑遠了。
烏力吉也非常神勇,慕軒殺莽古泰的這功夫,他已經砍翻六個人了,其他馬賊在火銃的攻擊下又傷亡了二十多個,剩下的十多人眼睜睜看着最神勇的三爺被人家一刀削了腦袋,哪還有膽量繼續頑抗,當即撥轉馬頭就跑,烏力吉催馬急追,而戰車中的五個血狼軍戰士有三個跑出來,招來戰馬騎上就追,其他兩個則動作迅疾的打掃起戰場來了。
方纔被馬賊追趕的五男二女都從草叢裡站起身來了,他們聚攏在一起,看看那兩個對受傷的馬賊痛下殺手的漢子,再看看那個殺了莽古泰、此刻沒心沒肺的跟“小房子”裡出來的俏麗女子笑嘻嘻說話的男人,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寫滿了不可思議之色,那個蒙面女子甚至想:這個男人,居然三兩下砍了“人熊”莽古泰的腦袋,殺氣人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會真的是殺神轉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