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多和高不識的吼聲,霍去病沒有聽見,卻好像又聽見了,亂軍衝殺的戰團中,霍去病正揮舞着手中的長劍收取着匈奴人的首級,驟然間,他似是心有所感,扭頭向着身後看去。
這一看之下,霍去病只看到了張太戍帶人離去,僕多帶人離去,高不識帶人離去。
在然後,他們就被數之不清的匈奴人包圍住,再看不到任何東西。
霍去病明白,此戰過後,或許有許多人都將永遠消失,再不能和他把酒言歡,可我......可我霍去病絕不會讓你們的犧牲白費!
“殺!殺!殺!”
“殺光眼前的匈奴人,生擒折蘭王!”
僕多和高不識還有張太戍,三人僅僅是帶領了兩千八百名士卒便迎面擋住了一萬五千匈奴大軍,爲霍去病留下了八千生力軍!
這八千人,也正是他能否決勝的關鍵!
刀光劍影的戰場上,喊殺聲,慘叫聲,箭矢破空聲,金鐵交際聲,種種聲音勾勒出了一副波瀾壯闊的戰爭史詩。
八千漢軍前仆後繼,浴血拼殺,於絕境中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打的面前的一萬匈奴騎兵連連敗退,霍去病更是帶着趙破奴和兩千騎兵,衝鋒於最前方,霍去病的目標很簡單,那就是生擒折蘭王,霍去病要拿他來爲自己身後的將士,換來一條生路。
“殺!”
在漢軍將士們那強大的戰鬥力,和好像已經感知不到疼痛和疲憊的意志下,與他們正面相抗衡的一萬匈奴騎兵,遭受到了難以想象的毀滅,最前方的士卒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他們早已從進攻方變爲了防守方。
說來可笑,其實他們匈奴人,纔是這場大戰的進攻方啊!
可霍去病卻很是乾脆的給他們來了一招反客爲主,牢牢地將戰場的主動權抓在了自己手中。
折蘭王,位於他手中一萬大軍的後軍之中,此刻的雙方已經在這皋蘭山腳鏖戰了一個時辰,但這一個時辰裡,一件接着一件讓折蘭王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的包圍殲滅戰竟被眼前這支漢軍活生生的打成了突擊戰,他們突擊自己......
神啊,一個漢軍校尉居然只帶了八百人就能攔住休屠的八千精銳,我沒有在做夢嗎?我真的沒有在做夢嗎!
等等,爲什麼自己的大軍開始後退了,“誰讓你們後退了?給我頂上去,給本王頂上去!”
立身於大軍最後方的折蘭王眼見前方的士卒開始一個個後退,忍不住大聲叱罵!
“虧你們還是本王手下的精銳,怎麼連一支人數遠不如你們,且疲憊不堪的弱旅都打不過,給本王頂上去,殺了那員漢將,誰要是在敢後退,本王定斬不饒!”
折蘭王話音剛落,一支羽箭橫空而來,“刷”擦着他的眼角飛了過去,正中自己身後的一名匈奴騎兵。
“刷。”羽箭橫飛而來的第一時間,折蘭王便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當時的他雖然發現了那杆向自己射來的羽箭,但卻沒有躲開,事實上,若不是這支箭的主人沒有能瞄準,只怕折蘭王早已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扭頭看向了自己身後那名中箭而死的匈奴騎兵,折蘭王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這時一聲極爲響亮的大喝在他耳邊響起。
“折蘭休走,趙破奴來也!”
漢將趙破奴,率領一千五百驍騎,於亂軍中一路衝殺,竟被他殺到了折蘭王不遠處的位置,剛剛那一箭,也是他射的,如此便可知此人只勇武。
“攔住,攔住他們!”
眼見趙破奴離自己越來越近,折蘭不由一聲驚呼,四周的匈奴騎兵急忙迎了上去,可好不容易殺到了這裡的趙破奴,即將就能生擒或者斬殺河西四王之一的折蘭王,趙破奴又豈會放棄。
折蘭王身旁的一千鐵騎迎了上去,可在趙破奴漢軍的攻勢下卻出現了不支的跡象,僅僅是經過了半個小時的廝殺,這一千多匈奴騎兵便敗下陣來。
折蘭王見趙破奴已經突出了重圍,率領了不到兩百人向自己殺來,心急之下,折蘭王不顧其他,拔馬就要走,可就在他調轉馬頭的那一刻。
四周突然出現了數之不盡,駕馬衝來的匈奴騎兵。
遙望從自己身旁快速衝過,揮舞着手中的彎刀,殺向了趙破奴的匈奴騎兵,折蘭王一個愣神,隨即急忙看向了身後山峰上的渾邪王。
自大戰開始,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在這三個小時裡,立身於皋蘭山最東側山峰的渾邪王,將戰場的一幕幕盡收眼底,瞧着瘋了一般的漢軍,渾邪王感到一記響亮的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臉上。
可笑啊,可笑,滑天下之大稽,與漢軍開戰之前,他還以爲這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殲滅戰,可大戰開始後,殲滅戰徹底變爲了旗鼓相當的攻伐戰,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渾邪王攥緊了自己的雙拳,不可置信的遙望山腳那血肉模糊的戰場,縱然他已經對這支漢軍的實力有了心理準備挨,可是他卻從未想過,這些漢軍竟然能這般驍勇善戰。
不行,不能再這裡拖下去了,必須速戰速決。
在看到折蘭王哪裡遭遇了重大危機後,渾邪王沒有任何猶豫,命令自己手中的五千精銳傾巢而出,去支援折蘭王,同時儘快用人數的優勢,消滅這夥漢軍!
渾邪王手中的五千精銳出動了,在他們剛剛到達戰場,加入戰鬥後,原本還算遊刃有餘的局勢,立刻急轉直下。
趙破奴直接被渾邪王手下的鐵騎打了回去,霍去病和李田等人也連連敗退,而這時,張太戍那裡的八百驍騎已經快要被休屠王的大軍殺乾淨了,只有張太戍一個人還帶着最後的幾十名精騎在那裡死撐,但已經是於事無補。
僕多和高不識手中的人馬也是損傷大半,甚至就連高不識本人在和盧胡王正面相抗了五個回合下,也被盧胡王的大刀砍中了胸膛,跌下戰馬,生死不明。
左右兩翼和後方的匈奴人漸漸突破了阻攔他們的漢軍驍騎,向着最中心圍殺,渾邪王和折蘭王手下的精騎也徹底遏制住了漢軍進攻的腳步,乃至於已經開始反擊,霍去病饒是在勇猛,也被這數量雄厚的河西匈奴騎兵打的開始敗退。
站在皋蘭山東側山峰的渾邪王,清晰的看到了山腳下發生的改變。
原本四散開來的漢軍,漸漸向着中心的位置退後,而他們的匈奴大軍現在正一股腦的壓上,將漢軍團團包圍你,料想,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消滅這些漢軍了,雖然過程比較曲折,但渾邪王從來都止水一個注重結果的人。
一念至此,渾邪王的心情大好,站在山峰上微笑的跟身後的士卒招了招手。
“拿酒來。”
渾邪王的親兵捧着一壺純金打造的酒壺和酒杯走到了渾邪王的身後,爲自己的大王倒了一杯酒,恭敬的將酒杯遞給了渾邪王。
渾邪王接過酒杯,仰頭大口喝下,美酒的辛辣和甘甜,讓渾邪王不禁倒下了一口冷氣,“好酒。”
此後,渾邪王就站在山峰中,一邊看着山下的局勢,一邊一杯接着一杯,慢條斯理的品着美酒。
半個小時後,正在飲酒的渾邪王,忽然注意到了山腳下的戰場似乎發生了改變,他看到,混亂的戰局中,一支不到兩千人,大概只有一千八百左右的漢軍驍騎,在身旁將士們的掩護下,竟開始向西側殺去。
西側的匈奴人並不多,數量只比這支漢軍多了不到一半,所以,在經歷了一番苦戰,丟下了兩百多具屍體後,這支僅剩一千六百多人的漢軍成功突出了西側匈奴人的圍堵。
看到這裡,渾邪王皺起了眉頭,當即,他便下令。
“傳令休屠王率所部的五千人馬去追擊這支企圖突圍的漢軍,萬萬不可讓他們走漏一........”說到這裡,渾邪王突然頓住了,因爲在他的視線中,那支好不容易殺出了重圍的漢軍,非但沒有出現向遠方逃竄的景象,反而是向着皋蘭山衝了過來,等等,這支漢軍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奔自己來了。
在無窮無盡的疑惑中,渾邪王就那麼眼睜睜的瞧着那支攜帶了大量羽箭,但人數只有一千六百左右的漢軍將士一路衝到了皋蘭山西側那道的山峰。
渾邪王看着那些漢軍到了山峰下後,所有人快速下馬,朝光吞吞的山峰快速衝去。
渾邪王居高臨下,將戰場的一切盡收眼底,可望着那支漢軍,渾邪王越看越奇怪,心中的疑問不解也漸漸浮現,那些漢軍是打算在那個山峰上死守嗎?可他們守得住嗎?
他們現在所位於的小山峰,只有六十多米的高度,而且有着一道直通山峰的大斜坡,山上寸草不生,光吞吞的一片,縱然他們是居高臨下,但自己麾下的匈奴騎兵恐怕廢不了多少功夫就能殺上去。
他們到底爲什麼要衝上去?
渾邪王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驟然間,皋蘭山西側那道已經被漢軍掌控的山峰上,一道接着一道極爲響亮的聲音響起,狠狠的灌進了渾邪王的耳中。
“渾邪,你的兒子就在我李田的手中,有本事你就來救他啊!”
一道接着一道的大呼聲,好似一記接着一記的耳光扇在了渾邪王的臉上。
純金的酒杯,從渾邪王的手中掉落在了草地上,杯內的酒水灑了一地。
--------------分割線,之前一直忘記說了,按照真正的歷史,河西之戰的真正過程,大概是在翻越焉支山後,先打了渾邪和休屠,然後在班師回朝的時候又打了折蘭和盧胡,不過爲了小說的觀賞性和可看性,我做了修改,別在意,包括冠軍侯的酒泉也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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