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加封了平盧節度使的安祿山,此刻挺着他那個大大的肚子,坐在自己平盧節度使府的正堂裡,欣賞着歌女的舞蹈,左右手也是皆摟着一個姿色出衆的寵妾。
安祿山,他的前半生比較悲催,父親早早的就死了,好在母親長得不錯,還是突厥族裡的女巫,父丈夫死後改嫁給了突厥的一位將軍,原本叫康阿葷山的他,也跟了自己繼父的姓,成了個安祿山。
三十歲前,安祿山一直在邊疆地區廝混,也就是范陽這一帶。
表面上是個商人身份,可卻是個不安分的流氓商人,偷雞摸狗,強買強賣的事兒做的都數不清了。
但因爲體格粗壯,天生的好勇鬥狠,再加上還有個一起長大的兄弟,叫史思明,同樣也是個好勇鬥狠的主兒,兄弟倆湊在一起,讓安祿山前三十歲過的令人......沒有敬,只有畏。
可好景不長啊,在他三十歲這年,安祿山因爲偷羊,而是偷得還是個大戶人家的羊,結果被人一頓暴打。
正兒八經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由此就可以看出來,他不是什麼好人,過的也不咋地,要不然也不至於去偷。
流氓混混好勇鬥狠一輩子,也不可能上得了什麼檯面。
但好在的是,就在安祿山當時快被人打死的時候,他人生中的一位貴人,時任范陽節度使的張守珪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看見安祿山長得體型高大,在十幾個人的圍攻下還......還暫時沒被打死,還能站得起來還手,張守珪立刻起了愛才之心,簡單的詢問了幾句話後,張守珪就把安祿山收到了自己的帳下,和史思明一塊,做了一個捉生將。
按現在的話,捉生將就是偵察兵,專門複雜探查地形抓舌頭的,由此安祿山也就踏上了軍旅。
這大概是張守珪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當日收下的那個被打的鼻青臉腫,但卻仍目光兇狠衝向敵人的這個大漢,在日後究竟會爲大唐帶來怎樣的災難。
如果張守珪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怕當日,他不僅不會去管被人打的鼻青臉腫的安祿山,說不定還會親自操刀向前,砍了安祿山的人頭,以絕後患。
可那又能如何?沒了安祿山,還會有張祿山,**山,歷史就是歷史,不會因爲一個人的死亡和發生改變。
......
對於安祿山這種天生喜歡好勇鬥狠的人來說,軍隊是他最好的家,一進入軍隊,安祿山便如魚得水,憑藉着自己的膽量,憑藉着自己的勇猛,再加上作爲一個地頭蛇對四周地形的熟悉,安祿山和史思明很快就在范陽軍中嶄露頭角。
每逢作戰必有斬獲,且多次靠着地形以少勝多。
客觀的說,安祿山是一個會打仗的人,只不過因爲他在歷史上的所作所爲,導致沒有人會用名將二字來形容他,可實際上,他的領兵水平確實很高。
三十歲進入軍中,沒過兩年在張守珪的提拔下,安祿山就成了左騎衛將軍,又過了兩年當上了平盧將軍。
到了天寶元年,四十歲的安祿山就成爲了平盧軍節度使,手握一軍,成爲了當地的最高軍事長官,手握數萬精兵。
看看安祿山這從軍十年的履歷吧,不得不說,這是個奇蹟,在和平年代,能用十年時間就爬上一方節度使的人,幾乎是沒有。
可安祿山就創造了這個奇蹟,即便安祿山自身的性格就是個狡黠奸詐,兇狠毒辣,善揣人意的傢伙,同樣,這種人在朝堂上也是最吃的開的,可這並不能成爲他爬升速度這麼快的原因。
事實上,真正導致安祿山能這麼快就成爲一方節度使的根本原因,還是由於他的出身!
不錯,胡人,安祿山是個胡人,這也是他爲什麼能爬的這麼快的原因。
事實上,在當時的大唐朝廷,只要是胡人將領,升遷速度都非常快。
看看這個時代諸位手握重兵的節度使都是什麼人吧。
三鎮節度使安祿山,河西節度使哥舒翰,還有那因恆羅斯一戰兵敗,而被囚禁在長安的高仙芝,再加上安西節度使封常清,以及朔方節度使郭子儀。
這幾位手握重兵的節度使中,除了封常清和郭子儀是正兒八經的漢人外,那安祿山,哥舒翰都是正兒八經的胡人,高仙芝也有高句麗血統。
但說來可笑,就是這些胡人將領,卻最得李隆基的信任,李隆基信任安祿山和哥舒翰,甚至超越了封常清和郭子儀這倆個忠心耿耿的名將。
知道原因嗎?很簡單,一句話。
李林甫的一句話。
因爲擔心漢人將領入朝立功後跟自己搶奪權利,所以李林甫特意重用那些不通教化的胡人將領,主要是胡人都沒什麼文化,只會打仗,非常容易控制。
所以他就經常跟李隆基說,說這個世界上胡人是最爲忠誠的一個種族,只要他們認定了你是他們的主人,那他們一生都會對你忠心耿耿,絕不會反叛,忠誠度遠超一般的漢人。
李隆基信了,非常相信,在李林甫這位奸臣的勸誡下,晚年的李隆基大肆重用胡人將領,但卻對漢人將領保持深深地戒心。
可他又換來了什麼呢?李隆基的大肆重用換來了一個造反的安祿山,換來了一個臨陣投降,將二十萬大軍送給了安祿山叛軍的哥舒翰。
而被他重重提放的那些漢人將領又是怎麼回報他們陛下的呢?
拼死一戰,最終被李隆基賜死的封常清。
四處救火,險些累死的郭子儀。
表面上看來這是因爲李隆基晚年的昏庸所導致的,可實際上,是有人制造了這一切。
一隻黑手,無形間一隻黑色的巨手籠罩了整個大唐帝國,他慢慢地,一點一點的將大唐推入了黑暗的深淵。
這隻黑手,早在安祿山當上平盧節度使的那一天,便出現了。
........
今天,是安祿山榮升平盧節度使的大喜日子,安祿山很高興啊,特別高興。
辛辛苦苦,打拼了十年,他這個胡兒終於是出人頭地了,以往那些他需要仰着頭看着的人,現在全都需要趴在自己的腳下。
瞧瞧府裡的庫房,堆滿了禮物,再看看左右手這倆個美人,全是地方富豪送來巴結他的。
“媽的,咋老安這些年的錢沒白花啊,朝廷裡那些酸秀才還算個人,知道拿錢辦事兒,得,不虧!”腦滿肥腸,滿臉鬍鬚,雙目細小的安祿山左右擁抱着兩名嬌滴滴的寵妾,高興的放聲大笑。
這些年,爲了一股勁兒的往上爬,安祿山也不知道是付出了多少金銀財寶。
李隆基登基後,指定了一系列完美的官員考察制度,而這也成爲了安祿山晉升速度奇快的一個原因。
前幾年,御史中丞張利貞被封爲河北採訪使,安祿山拼了命的拉攏他,不光是給他送金銀財寶,手底下的人也一個沒放過,等張利貞回長安覆命的時候,上到他自己,下到隨從,每一個人的腰包裡都揣的鼓鼓囊囊的。
也正是因爲這些金銀珠寶,讓安祿山換來了一個營州都督,平盧軍使的位置。
隨後的幾年,只要朝廷上面下來了人,下來了前來監察地方官員的御史,安祿山都是拼了老命的給那些人送錢,如此,也就換來了這個一方節度使的寶座。
現在是天寶年間,不再是開元年間了,官場很快就墮落了下去,貪污受賄成風,官員們已經養成了收錢辦事的習慣。
“哈哈哈,咋老安現在也算是封疆大吏了,特麼的,誰能想到我這種混混有朝一日也能如此,美人,你們說是不是啊。”安祿山摟着兩位寵妾,笑眯眯的問着,臉上的肥肉都扭成了一團。
“呵呵呵。”輕靈的笑聲響起,兩位身披薄紗,體態婀娜的寵妾,趴在安祿山的懷裡,甜滋滋道:“大人天資威武,封疆大吏算什麼,大人有朝一日定能封侯拜將。”
“好!說得好!來,喝,大喜的日子,咋們多喝點!”安祿山對寵妾們的吹捧很是受用,在寵妾們的伺候下,端起酒杯,大口喝着,喝到正酣時,堂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安祿山放下酒杯,眯眼一看,原來是他的兒子,他最喜歡的大兒子安慶宗來了。
二十多歲的安慶宗邁着大步,走進了正堂,一旁正在獻舞的舞女全都停了下來,安慶宗皺眉擺手,讓她們都退下,隨即向安祿山恭敬的施了一禮道:“父親。”
安祿山哈哈大笑,“慶宗來了啊,快快快,坐下坐下,陪爲父喝幾杯。”
相比於自己父親的腦滿肥腸,橫豎都快一邊寬了,安慶宗長得倒是十分清秀,而且爲人沉穩,這也是他得安祿山喜歡的原因。
看了一眼自己父親身旁那倆個妖豔的寵妾,安慶宗皺緊雙眉道:“父親,您纔剛剛榮升平盧節度使,不應將時間都放在.......”
“得得得,慶宗啊,你就別跟你那死去的娘一樣,沒事老是嘮叨我了,爹都這麼大歲數了,不得把人世間該享受的東西都好好享受享受啊。”安祿山求饒的擺了擺手,可以看得出,他真的非常喜歡安慶宗。
安慶宗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父親,是兒多言了。”
安祿山噗呲一笑,“好了,說說,找爲父有什麼事兒?這個時間你不是都再大營訓練兵馬嗎?”
安慶宗拱手道:“回父親的話,府外有人要見您。”
“誰啊?”安祿山心不在焉的問。
安慶宗搖了搖頭,“兒也不知道,只見此人全身披着黑袍,看不清模樣,但......此人不一般,他剛剛隨手就殺了兩名曳落河,兒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現在他已經被府內的勇士們包圍在了府外,兒來詢問父親,是不是見一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