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璉淡眉皺起,她先站起身朝着周圍看了一圈,然後又蹲下身將剛剛採到的藥材放進嘴裡嚼碎,一小半讓賀常棣吞下去,剩下的敷在他頸側的傷口上。
許是身體不適,賀三郎緊緊蹙起了眉頭,楚璉幾次觸摸到他的眉心,想要將他的眉頭揉開都沒什麼用,最後也只能由着他了。
楚璉又出去尋了半個時辰,終於在附近土堆邊發現了一個簡陋的山洞,裡面地方雖然不大,但是暫時讓他們容身不是問題。
現在本來就是初冬,又是處於山林之中,白天還好些,一旦到了晚上亦或是天氣有變,就算是身體康健的人也頂不住酷寒。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楚璉剛剛探察完山洞出來,就聽到雨打在樹葉上“噼噼啪啪”的聲音。
楚璉低咒了聲“賊老天”,連忙加快腳步朝着賀三郎的方向跑去。
當看到救了她的男人還安全靠在那棵松樹邊時,楚璉鬆了口氣。
也不顧上被雨水打溼的臉頰,攙扶起賀三郎就要朝着山洞的方向走。
可惜賀三郎腿長手長,本身就比楚璉高上一個頭還多,又是健碩修長的武將,哪裡是楚璉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能夠搬動背動的。
大冷的天,楚璉頂着雨,費了老半天工夫又出了一身的汗,回頭一看,她才拖着男人移動了五米不到……
發現這個實事後,頓時渾身的力氣都要泄掉了。
楚璉哀嚎一聲,身子一軟就癱倒在地上,昏迷中的賀常棣沒了支撐,也跌倒壓在了她身上。
楚璉氣的想哭,盯着男人寬厚的肩背,用力捶打了兩下,嘟着嘴抱怨道:“沒事長這麼高做什麼!”
抱怨歸抱怨,楚璉總不能真把自己的救命恩人丟在山林裡淋雨,他身上本來就有毒素髮作,又昏迷不醒,如果真讓這冬雨一淋,保不齊明早就真的連命也保不住了。
咬咬牙,楚璉雙手撐着林中地上的枯葉爬了起來。
她先把男人扶着坐正靠在樹幹上,想了想又脫下身上的大氅兜頭將男人罩住。
這樣雖然不能完全擋住雨水,可也能不讓雨水直接打在男人身上。
楚璉做完這些,抱着自己的雙臂抖了抖,就轉身朝着山林深處去了。
這次半個多時辰她纔回來,賀常棣有一瞬的清醒,他有些不適的拉下罩住自己視線的衣服,雙眼艱難的微微張開一條縫兒,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困難的拖着一個臨時用藤條編制的擔架。
他很想再堅持一會兒,可是身體滾燙,完全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很快又昏迷了過去。
楚璉也顧不得查看男人的情況,把藤條編制的臨時擔架放到賀三郎身邊,而後又將他翻身推到擔架上,擡頭看了看雨越下越大的天空,無奈的嘆息一聲,背起連接擔架的藤條就將賀常棣朝着事先發現的那個山洞拖去。
藉助了擔架,這下移動要比之前省力氣的多,可儘管這樣,到了山洞口,也用了半個時辰。
等楚璉把人拖進了山洞裡,雨還沒停,可是她自己已然沒什麼力氣了。
倚靠在山洞洞壁,楚璉喘了好大一會兒氣,這才讓自己歇過一口氣來,擡頭朝山洞外看了看,估莫了一下時辰,居然已經臨近黃昏了。
楚璉狠狠瞪了躺在一邊的男人一眼,只好強撐着身體再出去找柴火。
晚上山林氣溫會陡然下降,即便他們現在找到了臨時過夜的山洞,沒有火堆取暖也會被凍僵。再說,他們身上都被雨水淋溼了,想要保暖,只能用火把衣服先烤乾才行。
可惜,山林中的枯枝落葉基本上都被雨水打溼了,想要找到能夠燃燒的幹樹枝在這個時候很困難。
楚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纔在一個山坳裡撿到一些沒被淋溼的樹枝和落葉,用裙襬兜了,連忙就往山洞裡跑。
天色暗下來的很快,等到楚璉回到山洞,最後一縷天光也消失,伸手不見五指。
楚璉吸了吸鼻子,小心將樹枝放在一邊,然後在旁邊的一塊石頭邊摸索着,當摸到之前被她藏在這裡的打火石時長長鬆了口氣。
打火石在手中用力擦了兩下,終於將那小捆樹枝給點燃,陰冷的山洞中有了一絲溫暖的火光。
看到跳躍着的溫暖火苗,楚璉終於可以放下心。
可在鬆了口氣的同時,肚子也跟着“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楚璉一怔,這纔想起這一日她除了喝了幾口蜜水之外,根本就什麼都沒吃。
摸了摸腰間,幸好裝零嘴兒的小荷包還在,楚璉打開荷包,裡面裝了一些肉乾,此時已經半溼。
她先取了一塊出來自己吃了,然後又低頭數了數,轉頭朝着火堆邊還昏迷的男人看去。
楚璉嘆了口氣,將嘴裡美味的牛肉乾嚥下,依依不捨的看了眼自己的荷包,最後還是將荷包收了起來。
她現在全身上下就這麼點兒食物了,身邊還有個“病號”,還是先省着給他吃吧,至於自己,等明早天一亮,就出去找找山林中有沒有什麼野果。
用手試了試男人頭上的溫度,楚璉將之前剩下的藥材嚼了嚼,再次敷在男人頸側的傷口上,傷口揭開時,周邊的皮膚開始顯出正常的鮮紅,看來這些藥材還是有用的。
知道了這個,楚璉鬆了口氣,這才騰出時間烤乾自己的衣裙。
摸了摸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溼透了,楚璉低頭看了看男人那遮了半張臉的大鬍子,咬了咬牙,還是伸手就幫男人將衣裳和盔甲脫下,放在火邊烘烤。
楚璉瞧着面前男人赤脖後健壯勁瘦的上身,一時有些發呆,她視線下移到男人腹間的八塊腹肌上,不自然的嚥了口口水。
當回神發現自己失態後趕忙又移開自己的視線,輕聲嘟囔道:“看着又瘦又高,沒想到脫了衣服這麼有料。”
嘟囔完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還做了個鬼臉。
楚璉根本就不知道,賀常棣雖然此時昏睡,可卻是有意識的,她這句輕聲的好似帶着誇獎一般的抱怨分明就落入了賀常棣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