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貴雖然被老大夫嘮叨的不快,但也明白了賀常棣的傷勢是化險爲夷了。
他急忙低頭賠不是。
楚璉疲憊地按了按額頭,朝着秦管事使了個眼色,秦管事連忙扶着老大夫去旁邊的偏廳喝茶吃點心去了。
這老大夫的醫術是沒得說,不過年紀大了,沒事就是喜歡嘮叨。
楚璉還有事情要問莫成貴,可不能讓他這麼長篇大論下去。
老大夫被請走,楚璉叫莫成貴去書房說話。
賀三郎傷勢嚴重,雖然傷情已經穩定下來,但是人還不宜移動,北境邊軍的大營是暫時回不去了,只能派護衛過去通知一聲。
此時賀常棣人已經被移到了堂屋裡間的廂房,楚璉正用細嘴壺給他喂藥,喂完藥,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楚璉鬆了口氣。灌了三碗湯藥下去,賀三郎的高燒總算是退了。
將特製的細嘴壺放到一旁小几上,楚璉目光落在了小几的長盒上,她坐在牀邊的繡墩上,伸手取過長盒,小心地打開,就瞧見裡面紅色的絲絨上躺着兩朵層層疊疊只有拇指大小的雪白花朵,形狀有些像是櫻花,但是花型明顯比櫻花要好看。
聽繆神醫說,這雪山嵐花原本長在花枝上開放時是瑰麗的大紅色,只要是在盛放的時候被採摘下來,兩日後就會慢慢變成雪白色,神奇的很。
賀常棣帶着人去登上阿明山,登山路上本就精疲力盡,在採摘花朵的時候,突然被人襲擊。
對方顯然是埋伏已久,那羣襲擊的人大部分是圖渾人,其中也有一些蒙臉的大武朝人,估莫着是訓練過的殺手。
雖然賀常棣這邊帶的人也個個都是精英,但畢竟體力消耗過於嚴重,又是在雪山之巔,纏鬥在一起沒多久,就落了下風。
那羣人出手狠辣,更是不懼死,到最後,賀常棣這邊僅剩下三四人。
賀三郎就算是再功夫高強,也不能以一敵百,很快他們幾人就只有落跑的份兒了。
後來賀常棣因爲抵擋刺殺的圖渾人,大腿被刺了一劍,他將雪山嵐花交給莫成貴帶回去,他來斷後。
莫成貴無法,只好帶着雪山嵐花先跑。
那羣人好似本就是衝着賀常棣來的,莫成貴逃脫竟然無人追趕。
等到甩開那羣人,莫成貴過了半日尋着蹤跡去找自家三少爺,纔在一處雪堆裡尋到他。
也不知賀常棣是怎麼做到的,竟然把自己埋在厚厚的雪裡躲過一劫,身邊是兩個已經僵硬掉的圖渾人屍體。
莫成貴見到渾身浴血的賀三郎,一雙老眼當即忍不住噙滿了淚水。
後來莫成貴和另外兩個老兵,一路將賀常棣給馱了回來。
楚璉合上木盒的蓋子,小心將這兩枚藥引放好,她澄澈的杏眸眸光微閃,一張小臉上沒有笑意,滿面嚴肅。
賀常棣居然在阿明山上被刺殺!
出手的還是一羣圖渾人!
他們此次來北境知道他們要尋雪山嵐花的人很少,知曉實情的無一不是心腹,就算是晉王派來的唐言都不知道這件事。
軍中知道真相的也不過就是郭校尉、張邁、肖紅玉幾個。
錢大將軍是賀常棣離開的時候才私下裡說的。
這些人都沒有出手的動機,可那些圖渾人卻早就在雪山嵐花開放的附近埋伏好了,顯然是有備而來。
想到擄走她的幾人,楚璉一慣澄澈的雙眼也充滿了危險氣息。
蕭博簡!
目前以她所知,會用這樣卑鄙的手段,爲達目的毫無原則的人也只有他了!
那麼他又是如何知道賀三郎要去阿明山採摘雪山嵐?
既然北境不會有人透露這個消息,那就只有盛京城的人!
這樣一想,範圍就變得非常小了,無非是靖安伯府裡的那些人。
楚璉正在深思,問藍捧着乾淨的衣物進來了,她輕輕在楚璉耳邊喚了一聲,楚璉回過神,轉頭看她。
“三奶奶,來越已經帶人親自趕去軍營通知了,這是三少爺的乾淨衣裳,可要現在換?”
楚璉點點頭,把裝着雪山嵐花的木盒交給問藍,讓她拿去收好。
“衣服放下吧,你去打些熱水來。”
廂房裡燒了暖牆,倒是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冷,楚璉拿了把剪刀來到牀邊,掀開了賀常棣身上蓋着的被子。
之前只是處理他那條受了重傷的大腿,身上的沾滿污漬和血跡的衣服並沒有換下,老大夫留了不少外傷藥,讓楚璉敷在一些小的傷口上。
賀三郎身上的衣裳都是刮的口子,也不用脫了,乾脆直接剪開扔掉還比較方便。
楚璉手上的動作很快,賀三郎身上的外袍很快就被剪開了,當裡面那件墨綠色的中衣映入眼簾,楚璉微微一怔。
中衣鎖邊的回字花紋歪歪扭扭,像是毛毛蟲一般,這不就是李月練手的那件?
賀常棣居然還穿在身上,瞧中衣衣襬一處磨了一塊毛邊兒,就能推測出他定然是常穿這件中衣的……
他不會是以爲這件衣服是她做的,這才穿這麼久吧?
楚璉扶額,想到賀常棣那蛇精病一樣的脾氣,突然不敢告訴他這件小事的真相了。
於是,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毀了這件衣裳好了。
所以,賀常棣這件上身率最高的、拙略繡技的中衣最後還是被氣憤的楚璉給剪掉了……
賀常棣雖然瞧着是那種頎長高瘦的男子,實際上脫掉衣裳身上勁瘦有力,他渾身的肌肉並不凸出,卻讓人覺得肌肉下充滿爆發力,是那種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
即便是胸口到腰間的皮膚上佈滿了細小的傷口,一樣還是讓楚璉瞧了臉龐不自覺的發熱。
她低聲嘟囔了一句,“這個賀三郎身材也太好了吧。”
腹部是八塊並不誇張的腹肌,因爲他此時躺着的姿勢,並不讓人覺得明顯,腰腹往下延伸是兩條誘人的人魚線的……
饒是楚璉此時只是把賀常棣當做一個病人對待,也忍不住紅了臉龐。
她加快手上的速度,迅速將賀三郎渾身扒個精光,慌張用被子蓋住了他修長有力的身軀。
這時問藍也端着熱水進來了。
“三奶奶,熱水送來了,膏藥就在小几上,奴婢還有事,先出去忙了,若是三奶奶有什麼吩咐喚奴婢一聲便是。”
話音一落,問藍迅速地就消失在廂房裡,她那速度把杵在一旁的楚璉都看的目瞪口呆。
問藍離開後體貼的把門也給賀常棣和楚璉小夫妻關好了,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
趁着這個機會,恰好可以讓三少爺和三奶奶多多相處。
就算她是個丫鬟,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三少爺夫妻兩兒有些問題。
而且這麼多日子了,三少爺也不是沒有機會留宿,兩人竟然從來都未一起過過夜。
她冷眼瞧着,小夫妻兩人也並非是無情,一聽說三奶奶被歹人擄走,瞧三少爺那恨不得殺人解恨的模樣,她和姐姐問青當時都被嚇到了。
三奶奶雖然年紀不大,平日裡除了美食似乎沒什麼感興趣的東西,就算是在賺錢上,她也並非是多上心的。可是一旦碰上有關於三少爺的事情,她居然會忍不住擔心,情緒寫在臉上,並且親自出謀劃策。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既然兩人彼此心裡都有對方,那不過也就差個時機而已,兩人又是最親密的夫妻關係,若是相處的好,指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娃了呢!
靖安伯府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小小少爺的,萬一他們三奶奶立了這個功勞,老太君不是要更歡喜三少爺這一房?
所以,問藍就特意給這小夫妻兩兒創造在一起的機會。
楚璉汗顏,問藍那點小心思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她也沒在意,現在當務之急是讓賀常棣把傷養好。
看了一眼擺放在桌上裝着熱水的水盆,楚璉認命的去取了布巾浸溼給賀三郎擦拭身體上的污漬,隨後仔細給他身上的傷處上藥。
傍晚的時候,老大夫又來看了一次。
這個時候,賀三郎雖然仍然在昏睡,但是身上的高熱卻已經完全退了下來。
老大夫交代楚璉,“夫人,只要今晚傷者不發高熱,待到明日後傷情就算是真正穩定了下來,後面只需安心養傷就可。”
楚璉謝過老大夫,讓秦管事親自將大夫送了回去。
用過晚飯後,楚璉守在賀三郎牀邊,秦管事、李星李月幾人瞧楚璉辛苦,都要上去替了楚璉,卻被問青問藍兩人給攔住。
“要你們多什麼事,三少爺有三奶奶照顧就夠了,你們放心,今晚我和姐姐在外間值夜,一有動靜我們會立馬通知你們的。”
問藍這麼一保證,這羣人這才應下,回去睡覺。
楚璉讓問藍搬了一張長榻放在賀常棣的牀邊,廂房裡很暖和,倒是不用多蓋被子,只一牀薄被搭在身上就行了。
楚璉拿了一本話本子,就靠在長榻上看着,不時去摸一摸賀常棣的額頭和手心,看看他有沒有發燒。
只是楚璉平日裡早睡習慣了,突然這麼一熬,還不到夜半就已經哈欠連天。
吃了些酸味的果脯提神,就算是這樣,她也只勉力熬到了下半夜,終於扛不住,側身趴在長榻上睡着了。
守在外間的問青聽到裡面沒了動靜,輕手輕腳地進來,給楚璉蓋了薄被,查看了賀常棣額頭,才悄聲退了出去。
等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昏睡中的賀三郎終於困難地睜開了雙眼。
剛睜開的眼睛,視線有些模糊,但是視野裡卻出現了此時他最想見到的一張小臉。
(嗷嗷嗷~安利大家去看湄公河行動,太帥了,阿嵐覺得我們家三郎就像是方新武那種帥爆的硬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