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是說……”趙秉鈞似乎領悟到一些什麼,他吸了一口氣說道。
“智庵,朕記得你的妻子好像是印度人是吧?”沒有直接對自己的部下解釋什麼,關緒清轉而問道。
“噢,是的。”趙秉鈞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朕還記得,當初你們剛剛結識的時候,她的家世背景好像有些問題。”關緒清繼續說道。
“嗯,不過這些問題都已經解決了,皇上派戴笠調查過的,現在……”趙秉鈞說道,不過他的話很快被皇帝打斷了。
“朕知道的,而且朕還知道,你妻子的弟弟還很受當地部門的關照,他現在每個月都能夠從印度當局領取八千龍幣的工資,嗯,好像還有了自己的別墅。”關緒清笑了笑說道。
趙秉鈞心裡一跳,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他不知道自己常年跟隨的皇帝爲什麼突然提到了這個問題。說來一點不差,自從皇帝親自過問他的婚事之後,他妻子的家世似乎也在一夜之間被刷“紅”了,別看他的小舅子在印度那邊只是政府的一個小幹部,但是在當地,即便是高級官員,也從不敢小看這個小小的農莊幹部。說起來也許有些腐敗的成分,每次上面有官員到當地的集體農莊去視察,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去搞工作,而是先去一個小幹部的家裡探訪一方。在這種情況下,趙秉鈞那個小舅子所享受的待遇,自然也就水漲船高了。八千龍幣的月工資,那可是印度州一級政府長官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趙秉鈞的小舅子,卻是處在政府官員中一個不入流的檔次上。
“呵呵,不要擔心,朕沒有責難你的意思,畢竟這些事情也和你沒有什麼直接關係,”關緒清似乎感覺到了部下的擔憂,他伸手在對方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說道,“你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出生入死,朕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兄弟般看待。那些地方上的人,都是一些善於逢迎投機的傢伙,他們搞得那些手段,不是衝着你去的,而是做給朕看的。朕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要說承擔責任,也是要由朕來承擔。更何況朕之所以能夠了解到這些情況,也都是你妻子親自向朕報告的結果,她甚至還主動向朕建議,要撤掉她弟弟的公職以作處罰。”
“這是應該的,皇上,臣沒有任何意見。”趙秉鈞急忙說道,“跟隨您這麼多年,您不用擔心我會有什麼情緒。”
“不!”關緒清大手一揮,毫不猶豫的說道,“也許在剛纔朕還有這樣的想法,但是現在朕改變主意了,朕不但不想撤掉你那位小舅子的公職,還要進一步給他腐敗的機會。”
“什麼?!”趙秉鈞的下巴險些掉下來失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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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堂堂帝國安全局長的小舅子,一個月八千龍幣的工資怎麼能叫做腐敗呢?朕打算讓他的待遇變得更高,一萬,不,兩萬龍幣。那些地方上的官官派派們不是認爲他背景很深,因而對他很是恭敬嗎?那好,朕就要給他更深的背景,我要讓整個印度地區的官員,都對他恭恭敬敬的。”
“皇上……您……”趙秉鈞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
“怎麼,不相信朕?怕朕陷害你?”關緒清斜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似笑非笑的說道。
“不,不,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皇上您做何打算。”趙秉鈞擺擺手,慌不迭的解釋道。
“呵呵,沒什麼,朕只是想要你那位不入流卻享受州長一級官員工資的小舅子,爲朕去做一件大事,嗯,一件有可能會影響到我們整個帝國曆史發展的大事。朕要將他所在的那個集體農莊,變作一個新農業經濟政策的示範點,朕要讓他從腐敗之路着手,用無可爭辯的實施,爲朕將來所要推行的這個新農業經濟政策鋪路搭橋。”
“可是,可是皇上,臣還是不明白,”趙秉鈞不無擔憂的說道,“既然是新的農業經濟政策,而且還是您所力主推行的,那爲什麼不內閣會議上提出來,頒旨推行,而要走這麼一條……這麼一條……”
“這麼一條邪路是嗎?”關緒清意味深長的笑道,“智庵,你還是不懂政治,你不知道什麼叫做改良,而什麼又叫做改革,你更不知道他們兩者之間存在着多麼大的差別,當然,你更不可能知道,如果朕要在國內推行一種旨在改良的經濟政策會遇到多大的阻力,而要想推行一種旨在改革的經濟政策,又會遇到多大的阻力。印度實行了兩千年的老舊的農業政策是輕而易舉就能改變的嗎?”
“皇上!你的意思是說……”趙秉鈞終於明白了皇帝口中所說的新的農業經濟政策是什麼了,不過在明白過來之後,他反而更加希望自己什麼都不明白了。
“你現在啊,什麼都不需要明白,你只要把朕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好就可以了。”關緒清搖搖頭,然後繼續說道,“朕現在需要你做的,就是讓你的小舅子馬上去活動,記住,要以個人的名義去活動。朕要讓他在兩個月的時間內,成爲他所在的那個集體農莊的負責人。至於說在此之後還需要幹些什麼,朕到時候會給他新的旨意。切記,你一定要讓他明白,朕需要的,是她以個人名義去辦這件事,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有任何舉報腐敗之類的條陳向上遞交,你都可以私下攔截。總而言之,朕都對那裡所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無可諱言,如今的關緒清在政治上已經相當成熟了,當初那個懵懂帶着幾分幼稚的年輕人,已經成長爲善於左右逢源,拿人做槍的政壇老手。這一次,他想要推行的新農業經濟政策,實際上就是農村土地承包責任制,他要將原來印度所實行那種大集體農莊制度廢除掉,化舊有的土地政策爲單個農戶個人承包、以家庭爲單位的半私有化的土地政策。
很顯然,在原來的集體農莊制度下,無論農莊社員的素質有多麼高尚,在那種完全大鍋飯、幹多幹少一個樣的經濟制度下,他們的勞動積極性,都會受到極大的打擊。而今,中美戰爭剛剛結束,而由於大量的輕壯勞動力被消耗在了戰爭中,因此,帝國如果想要在這個時候儘快恢復農業生產,提高農村經濟,那麼唯一可以倚仗的方法,就是在最大限度上提高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了。那麼話又說回來了,要如何才能在最大限度上提高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呢?這一點對別人來說可能比較複雜,但是對於從二十一世紀的中國走過來的關緒清來說,卻並不怎麼複雜,中國取得的成功已經是一個最好的範例了。
但是有一點很重要,在印度實行了千年的大地主、小農奴的制度根深蒂固,想要朝夕改變是很難的,隨着印度成爲中華大聯邦的一員,原先的地主階層被大大削弱了,這就給土地承包責任制帶來了機會。但印度官員和當地人民肯定難以馬上接受這個新生事物,關緒清認爲,如果他直接在內閣會議上,把他的主張提出來,那麼肯定會受到印度方面更爲強大的阻力,正因爲他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儘可能的避免直接將改革的問題拿到正式的會議上去研究,他要走一條彎路,彎曲但是卻有可能會順暢的路。
就像游擊戰中所說地那樣,由農村包圍城市。由地方包圍中央,關緒清需要在印度境內的某個地方找出一個試點,大力推行他的改革方略,然後以這個“點”的成功來帶動“面”的改革。可是這個“點”要如何去選擇呢?直接以行政命令的方式通告地方,然後從印度選出這樣一個試點?這顯然不成,因爲它會直接暴露出皇帝的意圖,從而引來印度各方面的阻撓和牴觸情緒。
既然正路可能走不通。那麼就走一條歪路,一條邪路,而在這條邪路上,趙秉鈞的小舅子,成了關緒清第一眼看中的對象。
關緒清的計劃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他要藉助地方上普遍存在的官場諂媚現狀,讓趙秉鈞的小舅子先坐上地方一個集體農場負責人的位置,然後,再以純粹腐敗的形象出現在衆人面前。當他如願以償的成爲農場場主之後,關緒清將會在紫禁城擺設家宴,邀請趙秉鈞一家到這裡共進晚餐,同時,他的小舅子也將會在被邀請之列。
可以想見,當這位新任的農場主參加完皇帝的家宴之後,他會受到多少人的羨慕,同時,那些印度諸州的地方要員們,又會如何去對待他。毫無疑問,到那時,這位農場主將會成爲印度地區的名人,而在那些道貌岸然的地方官員眼裡,他將會成爲更加不可招惹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