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李紅軍和沈雲芳結婚之前就能掏出五百塊來借給李紅軍,那就說明沈雲芳手裡有錢,後來李紅軍陸陸續續的也還了一些,所以邱淑萍想着,沈雲芳手裡多了沒有,三四百的肯定是有的。
她惦記的就是這部分錢。
邱淑萍斜眼看着兒媳婦,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兒子掙多少錢,我比你清楚,你倆已經結婚了,那就不能分彼此了,什麼你的我的,都是這個家的。”
她說完就看着沈雲芳。
沈雲芳一下子沒反應過勁來,不知道老婆婆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咋突然就轉變話鋒了。
“嗯,紅軍把你那五百塊還完了嗎?”邱淑萍提醒道。
李香荷在旁邊眼睛亮亮的看着二嫂。
沈雲芳立馬就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原來她張嘴不是管兒子要錢呢,是管她這個兒媳婦要錢呢。
沈雲芳抿嘴笑了。
“你笑啥?”邱淑萍就覺得兒媳婦這笑不是好笑。
“娘,沒啥,現在我就跟你說實話吧,當初紅軍管我借的五百塊,結婚前他是還了一點,但是也就一百多塊。”
李香荷聽了有一百多塊,臉上都是笑容,自己的縫紉機有着落了。
“不過,紅軍啥性子娘你比我清楚,他爲了戰友爲了朋友能兩肋插刀,所以等我們結婚之後,那還我的錢他早就又拿走了,說是什麼戰友犧牲了……”沈雲芳就把李紅軍給她說的一個戰友的事情稍微加工了一下說了出來。
當然這個戰友家李紅軍確實給予了幫助,但是也沒有像沈雲芳說的,一下子給了一百多塊,他只是從自己的工資裡,每個月都拿出五塊錢來寄給那個戰友的妻子,言明這是給戰友的孩子唸書的錢,如果戰友的孩子不念書了,那他也不會在提供金錢上的幫助了。
邱淑萍聽了整張臉都氣紅了,嘴裡一個勁的嘟囔着“敗家子”什麼的。聽沈雲芳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她不信。
“你就那麼糊塗,把錢都給紅軍,讓他禍禍了?”邱淑萍還是有點不信。
“娘,錢這東西啊,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了就多花,沒了就少花,再說紅軍這是做好事,我作爲軍嫂我得支持他。”沈雲芳把自己說的大義凌然。
“那、那……”邱淑萍轉頭看自己閨女,李香荷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沈雲芳拉着李香荷安慰的說道:“香荷要結婚了,這是大喜事,你二哥和我雖然買不起縫紉機,但是小東西我們還是能給你陪送點的。”
李香荷自我恢復能力也是強,知道縫紉機無望了,立馬改變目標,“那嫂子,那種毛巾被你還有嗎,給我一個毛巾被也行。”
沈雲芳被她噎了一下。她還真是不挑,啥都不嫌乎。
“沒有了,我也就得了那麼一條,不是咱娘給拿走了嗎,沒給你留着啊?”
李香荷撅起了嘴,“哪能輪到我啊,我娘就想着小弟了。”
“說啥呢,你都多大了還跟你弟弟比,你弟弟那是要去上大學的,給他攢點好東西還不對啊,我跟你們說,要是你弟弟以後好了,有你們跟着享福的時候。”邱淑萍對她小兒子的未來那是一百個看好啊。
但是屋裡的另兩個女人可不這麼想了。
沈雲芳那是深受其害,對小叔子的人品她深表懷疑,所以對於說以後能跟着小叔子享福她是一點都不上心,一點都不指望。要說跟着別人享福,那也得是跟着自己家男人啊,別人那都白扯。
李香荷那也是看着李紅旗長大的,和他的歲數還最接近,可以說是這個家裡最瞭解李紅旗的人就數她了。對於李紅旗的脾氣秉性那也是瞭解的透透的,所以聽到老孃這麼說,她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偷偷的撇了撇嘴。
說話的功夫,李紅軍已經把豆包給裝好了,拎到了門口。邱淑萍伸頭看了看,臉上的表情是滿意的,不過她也不下地,也不說走,就坐在炕上和他們兩口子說以前家裡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李香荷也不擡屁股,坐在炕上也不吱聲。
沈雲芳應付了幾句就看向李紅軍,以眼神詢問怎麼辦。
其實兩個人都知道邱淑萍和李香荷是什麼意思,這是想讓他們先把給李香荷添妝的錢拿出來,他們直接帶走。這是怕他們兩口子賴賬啊。
兩口子眼神交流了一番,炕上這兩人這麼坐着不走大家都不好受,反正這錢早晚是要給的,還不如早給了把人打發走的好。
想了想,沈雲芳從衣服內兜裡掏出來二十塊錢來,然後直接遞給了李香荷。
“香荷,你哥馬上又要回部隊了,要是不出意外,我也得跟着你哥過去,所以很可能你結婚的時候我們趕不回來,正好今天你來家裡了,我就直接把這錢提前給你吧。錢也不算太多,你哥和你嫂子就這麼大能力,你也別嫌棄。”沈雲芳這話就是客氣話了,現在平常隨禮就一元錢,親戚之間隨五元都是大禮了,像他們這樣親兄妹之間,隨十塊錢就了不得了,所以沈雲芳認爲她拿了二十塊已經不老少了。
但是炕上坐着的另兩個人卻不這麼認爲,她們是奔着一百多塊的縫紉機來的。知道縫紉機不可能了,她們就想着要是能弄個上次那種毛巾被也行,怎麼也值七八十塊呢。沒想到最後只得了二十塊,這差距確實有點大了。
所以李香荷就猶猶豫豫的不想接,她從心裡往外的嫌棄少。不過看邱淑萍伸手想接過去,她立馬啥都不嫌棄了,上手就把沈雲芳手裡的錢給搶到手了。
唉呀媽呀好險,雖然二十塊和一臺縫紉機比是少了點,但是也比沒有強啊。這錢要是到了自己老孃手裡,自己肯定是一分錢也別想在拿回來了。
邱淑萍狠瞪了她一眼:“你搶啥,這麼多錢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弄丟了咋辦,你趕緊給我,我給你拿着,回家了我在給你。”
李香荷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用,我都要結婚了,還啥孩子了,放我這丟不了,我都想好了,我就拿這錢去做一身新衣服,等結婚的時候也能給咱家掙點面子。”李香荷珍重的把錢塞到了自己衣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