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倫,你究竟還要這樣自由散漫到什麼時候?”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爸爸。”
坐在正殿座位上的奧布里有些無奈有些頭疼地看着站在自己下方仍是那樣玩世不恭的沃倫,“你已經成年了,難道你要這樣無所事事一輩子嗎?”
沃倫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自己的父親,勾起脣角一笑,“爸爸,在您不在的時候我不是把城中事務處理的很好嗎,難道這樣並不能使您滿意嗎?”
“那是——”奧布里提高了音量,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那些事務是你獨立處理的嗎?爲什麼我看到的卻是菲利克斯爲你做了多數決斷?”
沃倫聳聳肩,“這有什麼不對嗎,爸爸?您不是一直教我,作爲一個掌權者,我們需要學會讓下屬爲我們分擔一些事務嗎?我覺得菲利克斯做的很好,他也是您得意放心的屬下不是嗎?”
“沃倫,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可能站在你背後看你一輩子,”奧布里看着站在下方似笑非笑地兒子,心裡覺得一陣疲倦,揮揮手道,“你先下去吧,好好想想。”
“是的。”沃倫神色不變,行了個禮後轉身離開。
看着沃倫消失在門外,奧布里臉上難掩疲態與失望,嘆了口氣靠在了椅背上。
“城主大人,喝點水吧。”亞戴爾從後面走了出來端了一杯水放到奧布里的手邊,看着奧布里不太好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勸道,“沃倫少主還年輕,慢慢來,巴里先生不是說了麼,您的身體不宜勞神,要好好休息。”
奧布里接過水杯喝了口水後又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老夥計,我何嘗不想要慢慢來,但是,我的時間不多了。沃倫這孩子,”奧布里的思緒飛到了那個寧靜的小鎮,喃喃道,“哪怕,哪怕他只有克勞德一半穩重也好啊……”
同奧布里在帕託鎮住了一段日子的亞戴爾聽到奧布里的自語,腦海中也浮現了那個穩重沉默的青年的身影,但口中仍是勸道,“畢竟沃倫少主還是小几歲,但沃倫少主還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孩子,您要對沃倫少主有信心。”
聽着亞戴爾的安慰之語,奧布里又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鼻樑,疲憊地說,“但願吧。”
是夜,在一座偏殿中沃倫斜坐在座椅上伸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蠟燭的燭火。
珀西從門外走進來看到這樣心不在焉地沃倫,開口問道,“怎麼還不睡?”
沃倫看了珀西一眼,想起了什麼似地輕笑了一下,“老是待在主城也挺悶的吧?”
“嗯?”珀西不知道沃倫怎麼會沒頭沒腦地說這麼一句話。
“我們也好久沒有出去玩過了,”沃倫並不在意珀西的反應,繼續說道,“過些日子挑個好天氣我們出去遊玩一些日子吧,這些日子爲出去散心的爸爸處理事務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那,你想去哪兒?”珀西聽到沃倫提到奧布里,思及城主對自己越來越冷淡的態度,臉色在一瞬間有些變化,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儘量表現輕鬆地問道。
“當然是託帕鎮。”沃倫理所當然地說道。
“什麼?!”珀西這次的臉色是真的變了。
“看看爸爸從那兒回來之後臉色都好看了很多,想必一定是個好地方,當然應該去看看,而且……”沃倫說到後面,臉上興味的笑容更濃,“那裡,還有我唯一的,許久未曾見面的兄弟,不是嗎?”
聽着沃倫解釋的珀西臉色越發難看,但他卻沒有注意到臉上笑容未進入眼中的沃倫在寬大的袖子下握緊地拳頭。
沃倫的視線透過窗櫺望向主殿,眼中一片冷然,爸爸,既然您說我連克勞德的一半都不如,那我自然是要看看我那在您心中地位無人能及的哥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優秀法,自然是要去向他取取經來討您的歡心,您說是嗎?
奧布里的離開,讓克勞德一家人不適應了好一陣子,程馳每天做飯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多出食物來,而克勞德每天捕獵工作回來後也會下意識地朝奧布里愛躺的搖椅那裡望一眼。至於伊恩,也是情緒低落了好幾天,幹什麼都提不起勁來,直到這兩天才又重新興致高昂起來跟着傑羅姆菲克斯帶着湯圓到處玩耍去了。
“噢,我的老天爺,你是去泥裡打滾了嗎?”程馳在廚房聽到伊恩的叫聲和撓門聲跑去開門後,低頭看着變成了兩隻泥猴的伊恩和湯圓,瞪大了眼睛。
知道今天玩兒的有些過火的伊恩睜着圓溜溜地墨綠色眼睛狀似無辜地看着程馳,上前討好般地想要去蹭蹭程馳的褲腿,但被程馳敏捷地躲開了,“嘿!嘿!嘿!滿身泥還往我身上蹭,你故意的吧?”
撲了個空的伊恩委屈了,繼續睜着眼睛低聲衝程馳嗷嗷地叫了兩聲。
程馳看了一眼正在獸獸二重唱的伊恩和湯圓,沒奈何地嘆口氣,彎下腰一手拎着一個小傢伙地脖子往浴室走去,“你們都給我在浴室好好呆着,我去燒水,沒洗完澡不許出浴室,要不然今天沒飯吃,知不知道?”
伊恩和湯圓皆賣力甩甩尾巴叫了兩聲表示明白,程馳看着被甩了一地的尾巴上的污泥,又抓狂了,“別搖尾巴,我剛剛打掃完的衛生!”
“說說,說說,你們倆今天又去哪裡瞎胡鬧了,滾這麼一身一臉的泥回來?”程馳一瓢溫水對着伊恩和湯圓澆了一遍,兩個小傢伙身上的污泥順着水流到了地上變成了一灘泥水,這讓程馳忍不住發問了。
“嗷嗷嗷……”這是伊恩的回答。
“吱吱吱……”這是湯圓的回答。
“哎……”這是不精通獸語的翻白眼的程馳的迴應。
儘管溝通無能,但一點都不妨礙程馳對這兩個小傢伙做思想教育,“我說,你們下回找個乾淨點的地方玩兒行嗎?滾這一身一臉的泥回來,就算我不嫌給你們刷澡麻煩吧,可你們知道那泥裡面多髒嗎?多少細菌啊?萬一吃進嘴裡拉肚子怎麼辦?難道你們愛喝巴里先生的苦藥汁……”
程馳這邊廂巴拉巴拉講着,一開始伊恩和湯圓還態度良好地認真聽,後來還是忍不住勾着爪子甩着尾巴打起了水仗,程馳壓住了這個那個又竄了起來,抓住了那個這個又開始踩着水上蹦下跳,等到千辛萬苦洗完澡,伊恩和湯圓是乾乾淨淨香噴噴了,程馳卻成了個落湯雞。
“你們……啊啾!”程馳指着洗乾淨正甩着身上水珠的湯圓和伊恩剛想說什麼,一陣涼風吹過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打噴嚏,他這驚天巨響先是把倆小傢伙嚇了一跳,隨即兩個毛剛剛乾顯得毛茸茸的毛球們又開始齜牙咧嘴無聲笑起來。
“還笑!”程馳沒好氣地輕斥了一聲,蹲□子一個個點過因爲自己板臉變得老實的兩毛球的額頭,“知道今天犯什麼錯誤了嗎?第一,跑到泥坑裡去玩的邋里邋遢一身泥回來。第二,在浴室還不好好洗澡弄得浴室到處都是水,喊都喊不聽。你們說,該怎麼罰?”
“嗷嗷……”伊恩軟軟地叫了兩聲,甩着小尾巴上前想要討好程馳,但被程馳一個手指推了回去,“今天撒嬌不管用了。”
聽到程馳這麼說的伊恩停下了腳步,可憐兮兮地看了不爲所動地程馳好幾眼,嗚咽了一聲,轉身朝客廳走去,湯圓見蔫頭耷腦的伊恩走了也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程馳就看見伊恩一步三回頭地走到客廳牆壁邊,再次可憐兮兮地看向自己再三確定自己不會更改主意後無可奈何地立起來貼着牆壁站好,進行了深刻的反省行爲——罰站,而湯圓看伊恩這麼做,也老老實實地在一旁跟着用自己肥肥的身軀貼緊了牆壁站好了。
程馳看着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地伊恩哼哼了兩聲,“好好站,待會兒我收拾完浴室來檢查啊!”說完又打了個噴嚏。
伊恩這回不敢再笑,只嗚咽一聲表示明白。
罰完站的伊恩在接下來的時間內都在圍着程馳打轉,要麼用小尾巴卷卷程馳的小腿,要麼裝作不在意地幾次從程馳身邊蹭過去,在案臺上切着菜的程馳忍笑用餘光看着伊恩小心翼翼的討好行爲,而知道犯了錯的湯圓也殷勤無比地吱吱叫着給程馳遞蔬菜果子。
“我說,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麼淘氣啊?”晚上,躺在牀上的程馳有些納悶地問剛剛躺下的克勞德。
“嗯?”克勞德聽到程馳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愣了一下,然後很笑笑說道,“我小時候可聽話了。”
“那伊恩怎麼這麼調皮啊,”程馳索性斜躺着撐起了腦袋,“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下午看他滿身泥的時候我有多頭疼,泥巴啊,多髒啊,他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往裡面滾,到時候鬧肚子怎麼辦?”
“哎,別擔心,”程馳那嚴肅認真的樣子把克勞德逗樂了,他一把將程馳摟進懷裡,“獸人的孩子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孩子麼,就應該什麼都嘗試一下!”
“嘿,我說認真的,”程馳不滿地從克勞德懷裡掙扎出來,“我知道孩子應該有探索的精神,做長輩的應該支持,可是凡事應該有個度嘛,難道有危險也讓他去嗎?”
“好了,你就別擔心伊恩了,一個晚上你都在說他,我都要嫉妒那個小傢伙了!”克勞德上前輕啄了程馳一下,半真半假地說道。
“什麼啊,你還和孩子吃醋!”程馳覺得克勞德這醋吃的太莫名其妙了。
“那是因爲你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太少了呀……”克勞德壞笑着貼了上去。
又是一夜春風。
“阿馳,阿馳……”不知道睡了多久的程馳在迷迷糊糊中覺得好似聽到了克勞德的呼喚聲。
困頓的眼都睜不開的程馳揮了揮手嘟嘟囔囔道,“別吵,讓我睡……”
“阿馳,別睡了,阿馳,你哪裡難受麼?阿馳……”克勞德還是在鍥而不捨地想要弄醒程馳。
“到底怎麼了?”不堪其擾地程馳睜開了眼睛含含糊糊地問道。
“阿馳,你哪裡難受嗎?臉爲什麼這麼紅?身上也很燙啊?”克勞德看着雙臉紅的不正常的程馳一臉擔憂地問道。
“誒?”程馳愣了一下,下意識擡手想要去摸自己的額頭,這時才發現自己渾身骨頭都痠痛的不行,一點力氣都沒有。
“怎麼樣?到底哪裡不舒服?”克勞德看程馳蔫蔫的樣子,靠近了些握住他的手問道。
這時才反應過來難受的程馳窩在褥子裡哼哼道,“難受,渾身痠痛,沒勁。”
“啊?怎麼突然就這樣了?”還沒見過程馳生病的克勞德慌了,說着起身道,“要不我把巴里先生叫來給你瞧瞧吧?”
“欸,別,”程馳費勁地抓住克勞德的衣角,“別叫巴里先生來,我可能是昨天着涼了,多喝點水休息一下就好。”
“可你這樣子只休息一下就能好嗎?”克勞德有些猶豫。
“真的,真的休息就會好,”程馳趕緊答道,並且用特別真誠的眼神望着克勞德,“相信我,我瞭解我自己的身體,我不想喝那苦兮兮地藥汁……”
克勞德看着程馳可憐巴巴一臉乞求的樣子,最終還是心軟點頭答應了,“那你好好休息,今天我不去狩獵了,在家照顧你,我去幫你倒些水來。”
程馳點點頭表示同意。
早上被克勞德伺候着在牀上洗漱完喝完米粥的程馳又繼續暈暈乎乎地睡着了,克勞德看着幾乎是陷入昏睡中的程馳眉頭緊皺。
第二次醒過來的程馳是被渴醒的,嘴裡乾的厲害的程馳睜開眼睛想要叫克勞德給自己倒杯水,可是卻發現房間裡沒有了克勞德的身影,喚了幾句也沒有得到迴應。
“跑哪兒去了?”程馳沒辦法,嘟囔了一句以後自己掙扎着起了身準備下牀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剛剛下牀的程馳就聽見我是門外傳來一陣小跑的聲音,等到聲音近了才發現是跑的氣喘吁吁的伊恩。
“伊恩?你怎麼跑來了?沒有出去玩嗎?”程馳一邊問着一邊端起了水杯灌了幾大口水,補充水分後覺得舒服了些的程馳有了些精神,他彎下腰有些費勁地將伊恩抱起往牀邊走去,“你知道你爸爸去哪兒了嗎?怎麼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和程馳一起躺回牀上的伊恩只是哀哀地嗚咽着,時不時地用小鼻子頂頂程馳的臉頰,要麼又伸出小舌頭舔舔程馳的鼻頭,墨綠色的眸子裡閃着一層淚花。
因爲生病而反應遲鈍的程馳這才發現了伊恩的不對勁,他笑着伸出手去揉了揉伊恩的小腦袋,“伊恩怎麼了?被欺負了?”
伊恩還是那樣時不時地嗚咽兩聲,重複着剛纔的動作,程馳忽然福至心靈,問了一聲,“伊恩該不會是覺得是你讓我生病的吧?”
聽到程馳說出這句話,伊恩僵了一下,眼淚順着眼角落了下來,將小腦袋埋在自己兩隻前腿間,嗚嗚地哭着,耳朵也耷拉了下來。
看着哭的傷心的伊恩,程馳倒忍不住笑了,伸手撈過伊恩摟在自己懷裡,一下下地順着它的毛,“傻孩子,是我自己身體不好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別哭啦,Daddy有寶貝陪着很快就會好的喲。在我們那兒有種說法,說只有傻子纔不生病呢,Daddy不是傻子,當然會生病啦……”
程馳哄了一會兒,伊恩才止住了哭聲,但眼裡還是噙着淚花,張開小嘴叫了一句,“嗷~”
程馳看着哭的臉上的毛都塌下去了顯得可憐兮兮的伊恩,心裡軟成了一汪水,低頭在伊恩的額頭上親了一下,“Daddy有些累了,伊恩陪Daddy睡一會兒好不好,Daddy睡了以後就會快點好起來的。”
伊恩輕輕地叫了兩聲舔了舔程馳的鼻子,表示同意。
沒一會兒,一人一隻黑豹幼崽就這樣靠在一起進入了夢鄉。
而不知道從哪兒竄回來的湯圓在看到這個情景後愣了一下,將爪子裡抓着的新鮮果子放在程馳的枕邊,也蜷在伊恩旁邊抱着伊恩的尾巴睡着了。
而克勞德去哪兒了呢,克勞德因爲實在不放心程馳的身體,考慮再三還是前去將巴里先生請來了。
第三次醒過來的程馳這次醒了個徹底,望着一臉嚴肅的巴里先生和咧嘴傻笑的克勞德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