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行至一半,按照規矩,百里華卿先行到了百里府,隨後開始準備迎接隊伍。
百里府外,鑼鼓喧天,百姓們墊着腳尖望着,那炙熱的目光,似乎比新郎百里華卿還要期待。
“這韓雲綺可真有福氣,居然能嫁給百里公子!”
“百里府世代家主從未納過妾,前些日子三公主又進了牢,你們說,這韓雲綺是不是會成爲家主夫人?”
“誰知道呢?據說今天南遼國的使者快到了,算時辰,剛好是百里公子拜堂前後,你們說,這使者會不會是刻意挑選在這一天,來爲百里公子慶賀的?”
......
百姓們七嘴八舌,議論着這些天京都發生的大事。
百里華卿坐在輪椅上,面帶淺淺的笑意,褐眸一直看向隊伍即將到來的方向。
他的身邊除了百里蘭若和百里靈,還有兩姐妹的母親百里夫人,百里夫人負責打理百里府的後宅,是百里府唯一的女主人。
她深居簡出,低調而神秘,極少現身。
此番出現,也是按照婚禮的規矩,象徵性地出來迎接韓雲綺。只見她相貌平凡,薄脣微抿,算不上絕色,身着一身普通的暗紅色雲紋衣服,站在人羣中,引不起絲毫的注意力。
百里蘭若身後,除了文槿荷,自然少不了夏陌風。
歪歪扭扭地站在人羣中,夏陌風依然是一副風/流浪蕩的模樣,他一手搭在即墨幽的香肩上,一手搖着白色縫着金絲的摺扇,嘴角帶着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百里兄,南遼使者即將給你帶來驚喜,期待嗎?”
百里華卿斜了夏陌風一眼,他知道,南遼使者選擇這個時期來,一定有他的用意。不過,不管是何“驚喜”,都不能阻斷他迎娶韓雲綺的計劃。
“你想說什麼?”他淡淡地問。
夏陌風挑了挑眉,像沒骨頭似的靠在即墨幽身上,“自然是告訴你,如果你喜歡那份驚喜,本世子不介意你將小云兒拱手讓於我。”
百里華卿回首,將他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一遍,薄脣一啓,“做夢。”
修長的手指撓了撓鼻子,夏陌風輕笑道:“百里華卿,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可不能什麼都想要,你應該很清楚小云兒的脾氣。”
“不需要你提醒。”百里華卿淡漠地回了一句,接着轉向已經趕來的隊伍,似乎不想多談。
夏陌風輕輕一勾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龐大熱鬧的隊伍,似遊行一樣,終於來到了百里府。
轎門被打開,韓雲綺雙耳被鬧了一路,有些轟鳴,只見百里府的一個下人朝她禮貌地笑了笑,“韓小姐,我是負責揹你入府的。”
這一路,有不少的規矩,韓雲綺不清楚,只能任由他們折騰,於是點了點頭,任由他揹着自己出了花轎。
此時,百里夫人走出人羣,吩咐下人對着門檻灑了一把豆子,示意驅邪,接着便領着韓雲綺、百里華卿一起進了百里府大門。
經過一番折騰,現在已經是正午過了。
由於未到吉時,所以韓雲綺被送到偏房暫時休息,從早上起,韓雲綺就沒有空閒過,早餐就偷偷吃了一些饅頭,現在肚子早已餓得不行。
宴席已經擺開,賓客陸續趕來,百里華卿也在外面招呼客人,看樣子,她一時半會兒是吃不上飯了。
她掀起蓋頭一角,向四周看去。
筱蝶見狀,趕緊阻止她道:“小姐,萬萬使不得,這樣會不吉利的!”
反正都是做戲,哪裡會管什麼吉利不吉利,韓雲綺無所謂地一揮手,“沒事,我肚子有些餓了,你快去給我找些吃的吧。”
筱蝶皺着眉頭,“小姐,按照規矩,你是不能進食的。”
“什麼破規矩,這婚結完,我早成餓死鬼了。快去快去,把那盤水果給我端過來。”韓雲綺吞了吞口水,指着桌上的水果。
筱蝶左右爲難,只聽木門“吱呀”一聲開了,百里蘭若悄悄地走了進來。
她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來到韓雲綺身邊,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這是百里哥哥讓我給你的,熱乎乎的,你快看看是什麼?”
韓雲綺打開一看,眼前頓時一亮。
竟然是幾個肉包子!
百里華卿這傢伙太好了!
她吞了吞口水,抱着肉包子一口咬了下去。
百里蘭若和筱蝶當場瞠目結舌,筱蝶驚訝地指着肉包子,“這這這......這真是百里公子託你送來給小姐的?”
“是的。”百里蘭若顯然也沒有料到,看着韓雲綺狼吞虎嚥的模樣,忽而笑了起來,“沒人跟你搶,慢慢吃吧。”
韓雲綺邊吃邊道:“他這是明智的選擇,要知道,我要是餓到今晚,吃的就是他的肉了。”
百里蘭若哭笑不得,“嫂子,現在離拜堂還有一兩個時辰,你別噎着了。”
這時,門又動了一下。
韓雲綺嚇得手一抖,包子差點就掉在了地上,她擡起頭,哀怨地看着來人文子蘇,“老兄,你可不可以別這樣嚇人?”
文子蘇看到她的吃相,一臉鄙夷,“是你做賊心虛。”
“你怎麼來了?”韓雲綺將最後一個包子塞進嘴裡,這才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文子蘇是偷偷溜進來的,百里府守衛森嚴,也許他是韓雲綺的朋友,百里華卿提前交代過,他才輕易到了這間屋子。
他看了屋子裡的人一眼,見都不是外人,於是沉聲提醒道:“南遼國使者快到了。”
“這事我知道。”韓雲綺漫不經心地回道,並用擦了擦嘴邊的包子屑。
他抿了抿脣,覺得事有蹊蹺,繼續說道:“我從父王那兒無意中聽到,這次的使者,是一個女人,南遼國的璇柔公主。”
“璇柔公主?”韓雲綺瞬間來了興趣,此人,莫非是來搶親的?
百里蘭若一聽,目光微變,看向文子蘇,“你說的璇柔公主?可是那個沒有血緣,卻被南遼國凌宇王收爲義女,打破王族規矩,破格封號爲璇柔的巫女,即墨琉羽?”
文子蘇點頭,“就是她。”
筱蝶小臉微白,握着韓雲綺的手,“小姐,這可怎麼辦,要是這個什麼公主來搶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韓雲綺微微挑眉,心裡滑過一絲冷笑,“如果百里華卿真看上了人家,你覺得我們還能怎麼辦?”
“呸呸呸!”百里蘭若趕緊制止韓雲綺的胡思亂想,“大夏的公主,百里哥哥都沒有看上,又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南遼公主,都快拜堂了,你別亂說話。”
折騰了大半天,韓雲綺累極,靠着軟榻,絲毫不在意,微微嘆道:“若這璇柔公主真勾了百里華卿的魂,我倒也省事了不少。”
“省什麼事?”百里蘭若驚訝地問道。
韓雲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訕笑道:“沒事沒事,我的意思是璇柔公主一來,京都想做當家主母的女人,不都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嗎?”
百里蘭若不解,微微蹙眉,總覺得哪裡說不通。
文子蘇靜靜地看着韓雲綺,雖然蓋頭擋住她的臉,但他依然能察覺到她和百里華卿之間微妙的關係,或許只是韓雲綺還未感受到罷了。
接着,他離開了偏房。
百里蘭若想着文槿荷在外面,於是陪了韓雲綺一會兒,也離開了。
百里華卿一直忙着招呼客人,也未進過屋。
韓雲綺靠在軟榻上,無人聊天,加上她一大早就起了牀,便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大約過去一個時辰左右,筱蝶將她喊醒了,“小姐,快到吉時了,你整理一下,該行禮拜堂了。”
韓雲綺看向屋外,果然已是黃昏。
昭哥哥快來了,那南遼的璇柔公主也該進城了吧?
“嗯。”她頷首起身,由筱蝶牽着走出房門,隨後由喜娘引着,半盞茶的時間,她便聽到了一陣熱鬧的人聲,她知道,自己已到了行禮成親的大堂。
此時,大堂內或坐或站,濟濟一堂,賓客中虛無坐席,朝中爲官者勝少,大多是夏國各地的富貴世家,或是書香門第。
這些人極少拋頭露面,皆在背後經營着偌大的商業,能入百里府的,隨便指一個,身家都是天文數字,讓人忌憚。
大堂雖然熱鬧,卻不嘈雜,賓客們非常有素質,舉手投足間,極具涵養,許是和百里華卿往來較深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從容閒定的氣息。
整個大堂裡,除了夏陌風舉止不端,特別顯眼以外,都非常和諧。
夏陌風攬着即墨幽的纖腰,一邊喝着百里府的好酒,一邊同身邊的文子蘇聊着天,雖然不知道聊了什麼,但從文子蘇黑沉的臉色來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夏香璇和王雯君也趕到了,和夏陌風等人擠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說笑着。
“恭請我們今天的新人上場!”負責主婚的儐相高喊了一聲。
整個大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統統轉向大堂的大門。
數十婢女的前呼後擁中,韓雲綺身着一襲寬大的正紅長袍,拖着長長的衣襬,在照射的陽光下,璀璨華美,極盡奢華。
她戴着蓋頭,所以看不到她的容顏,但從她修長的背影、曼妙的身姿,以及清冷強勢的氣質中管窺蠡測,蓋頭下的絕色之姿,讓人遐想。
百里華卿則是簡單的一件紅袍,明明是清雅脫俗的氣質,卻偏偏穿出了幾分美豔,來到大堂,瞬間吸引所有人的視線,無論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