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文君又羞又臊,雲峰卻心裡暗爽,他覺得庚文君住過來其實也挺好的,至少有人給他調戲了,他喜歡看到這個女人的窘迫模樣。在他內心深處,也許有着犯賤傾向,家裡的女子們全都對他百依百順,他還不滿足,他喜歡有人和他擡扛相互拆臺!
正打心裡偷着樂的時候,一名女羅剎前來施禮道:“稟將軍,大司徒登門拜訪,正於廳堂等候您。”
張靈芸秀眉一蹙:“王導應是爲了昨晚張昭成行刺一事而來,雲郎你出去看看罷,莫要與他起了言語衝突。”
雲峰嘿嘿笑道:“靈芸放心好了,爲夫有數。”着,換了件衣服便向外走去。
很快來到廳堂,雲峰深施一禮:“大司徒來之前怎也不差人告知末將,令末將未能至府門恭候,失禮,失禮之至。”
王導站起身,關心的打量了雲峰一番,這才擺擺手道:“誒,雲將軍這話可就見外了,你我同殿爲臣,有什麼恭候不恭候的?以後可休要再做這般言語,否則老夫調頭就走!”
雲峰訕訕笑道:“於涼州之時,末將便對大司徒寬厚仁德之名早有耳聞,心裡甚爲敬慕,今日總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實爲朝庭及江東百姓之福啊!哦,對了,大司徒請坐!”
王導腹中暗誹,與雲峰分賓主落座,坐下之後,雲峰不問來意,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扯着閒話。比如建康第一場雪一般什麼時候落下。附近有沒有什麼賞梅勝景之類的。
王導頗爲無奈的應付着,好容易待這人暫時閉上了嘴,王導立刻抓住機會直入正題:“雲將軍,聽聞你昨晚受到刺殺,可有此事?可知何人所爲?”
雲峰施禮道:“末將謝過大司徒關心,行刺者是以張昭成爲首的南華觀餘孽四十餘人,不過末將並無大礙,反倒僥倖將其全部滅殺,也算去除了一樁心頭大患。”
王導臉上現出憤恨之色,怒道:“殺的好!這羣西蜀夷僚爲禍西川上百年。以妖言邪術蠱惑民衆,當年羅尚之敗便有南華觀活動於內,否則李雄又何以能據樑益僭越稱帝?雲將軍此舉是爲朝庭除了大害啊!更何況張昭成竟膽大包天,在丞相宴請之後刺殺於雲將軍。若不知情,或還以爲受了朝庭指使呢!”
雲峰正色道:“請大司徒明鑑,末將從未有這般想法,當時張昭成率衆把末將團團圍住,自以爲勝券在握,得意之下把一切全都出,他惱恨末將毀了他南華觀根基,就是爲報私仇而來!卻被末將抓住機會突圍求援,引來親衛反將他聚而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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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雲峰神色不似作僞,王導暗鬆了口氣。面色緩和下來道:“賊首張昭成雖已伏誅,可餘孽應仍未清剿乾淨,請雲將軍放心,丞相會請奏主上宣佈南華觀爲邪教,於大晉各州郡全面通緝,昨晚之事必不教重演!”
雲峰感激道:“末將謝過丞相與大司徒!”
王導再次起身,呵呵笑道:“老夫此來就是爲了探看雲將軍,既然無礙,那麼老夫也放心了,這便回返向丞相告之此事。告辭!”
雲峰也站起來道:“末將恭送大司徒,請!”
王導拱了拱手,神態輕鬆的與雲峰邊走邊聊來到了府外,與雲峰道別之後,鑽上羊車緩緩起行。這種車速度慢,但勝在穩定性強。裝飾華麗,與士族哉遊哉的舒適生活相得彰益,因此受到普遍歡迎。
約摸半個時辰,王導回到了自已家中,把交談經過與王敦重複了一遍。
王敦沉吟道:“姑且不論涼州牧是否生疑,此事先告一段落,給主上上奏之事交由茂弘你來操辦,爲兄這兩日想回鎮姑敦,京中之事你得多操心了。”
王導不解道:“阿兄爲何要走?若京中起了異動又該如何?”
王敦冷哼道:“司馬睿已時日無多,很可能撐不過月底,哼!爲兄可不願給他披麻戴孝,這個望恩負義的人,也不想想他這江山是如何得來,自以爲翅膀硬了就拿你我兄弟二人開刀,落得如今這般下場,活該!”
接着面色凝重起來:“更重要的是,據爲兄推測,淮陵內史蘇峻很可能是系師佈下的棋子,專爲對付你我兄弟,爲兄須回返早做謀劃,一旦涼州戰馬送至,立刻佈局滅殺於他,斬去系師一條臂膀!”
王導一驚,連忙問道:“阿兄何來這般判斷,可有依據?”
王敦點點頭道:“蘇駿與南頓王司馬宗有秘密往來,而司馬宗是汝南王司馬亮之子,茂弘可別忘了,當年你我二人尚在洛陽時,司馬亮便與道中高層往來密切。何況爲兄安插暗探回報,蘇峻府邸常有神秘人物出入,根據蛛絲馬跡判斷,這些神秘人物當是系師暗使,頻頻活動,定是在佈置針對你我兄弟的陰謀,且司馬睿一去,朝中或會有變故,爲兄擁兵踞外遙控朝庭,反倒不易受人掣肘!而且石頭城尚有家兄與錢鳳坐鎮,擁三萬雄兵,當可不懼朝庭生事。”
王導眉頭一皺,遲疑道:“阿兄,光是這些並不足以斷定蘇峻與系師有關呀!”
王敦不屑道:“茂弘怎變的婆婆媽媽了?蘇峻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終究不是咱們自已人,擱在江北總是不大放心,倒不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殺之,也算除了個隱患。只要動作夠快,待朝庭反應過來已是生米煮成熟飯,又能如之奈何?至於罪名嘛,這好辦,給安個私通羯趙便是!
況且系師爲人你又不是不知,向來於暗中活動,朝中究竟有哪些人被他收買吸收你我並不知情。
不過,由朝庭軍力分佈可大致推測,雲峰不算朝庭中人,且此人對教派似有刻骨仇恨,打壓手段之狠辣更甚你我,可確定與系師無關,而華仙門一系不可能與系師有往來,反觀蘇峻,卻來歷不明,再與以上結合,爲兄有五成把握可以作下斷定!屆時爲兄親自出手生擒蘇峻,以嚴刑逼供之,或許能探問出系師佈於朝中的其他棋子!”
王導尋思片刻,同意道:“阿兄言之有理,倒是弟迂腐了。”接着又問道:“阿兄這些年來可曾探得系師真正面目?”
王敦搖了搖頭:“系師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爲兄也不知究竟爲何方神聖。不過,這般作爲雖神秘,令人寢食不安,心存畏懼,卻難免落於下乘,暗地裡使陰謀詭計,卻不行堂堂正正之王道,以此觀之,不過一藏頭露尾之輩罷了,始終不登大雅之堂,如此品性也想坐得天下?實爲可笑之極!”
王導勸告道:“阿兄不可大意,系師隱於暗處,要麼不發,一發必是雷霆一擊!江東天師道信衆甚多,士、庶、民、僕皆有,且你我二人已被排除在外,無法探得道中機密,再難以有效清剿,實爲天下之大患也。”接着就話音一轉:“不過,涼州牧與法深辯戰鬼神,若能取勝倒也不錯,在打擊釋道的同時,亦能削減天師道的影響。”
王敦的眼神不由得亮了起來,呵呵笑道:“的確如此,辯戰時你代表爲兄支持涼州牧,法深雖是老夫親弟,卻受釋道蠱惑步入岐途,若能借此令他迷途知返,也是好事一件啊!”
王導也陪着笑了一陣子,臉上又現出了爲難之色,問道:“涼州牧該如何處理?莫非就任由他一直賴在京中?他五千軍外加一萬五千匹戰馬,每天的消耗都不是個數字,全得朝庭來負擔哪!”
“哼!”王敦冷哼一聲:“且先由着他好了,遲早都得連本帶利收回來,這段時間內暫時與他交好,待爲兄解決了後顧之憂,再回過頭來連帶朝庭與此人一併解決!
華仙門三支兵力,石勒兵壓河南,祖逖一時抽不了身,而甘卓與涼州牧互相牽制,也動彈不得,僅有陶侃可興師北上,但由廣州至建康數千里路途,他勞師遠征,屆時可趁他兵疲將乏之際,一戰而潰之!而湘州司馬譙那數千殘兵破將,交給世將便可處理。
一旦爲兄撲殺蘇峻,逼問出系師內應,就即刻出手攻滅司馬紹兩萬東宮軍與涼州牧五千騎,先暫時立一幼兒爲帝,挾天子以令諸候,寬待籠絡華仙門,除非華仙門起兵叛亂,否則只能乖乖奉我王氏爲主,江東可定,再以雷霆手段發動民間打擊天師道,萬事皆備之後,我王氏可取司馬氏而代之!”
王導也是聽的熱血沸騰,卻想到了一個問題,連忙道:“阿兄,涼州牧五千軍均爲騎兵,且每人配三馬,打不過可以流竄向吳郡、會嵇一帶,搶掠糧草再經湘州回返漢復,我軍又如何滅之?而他一旦回返,必將展開報復,只怕屆時形勢不妙啊!”
王敦神秘的笑了笑:“他糧草均由朝庭提供,於他馬匹飼料中動些手腳便是,看他還能往哪跑?且沈充回鄉除了應老夫要求訓練女子親衛之外,還須秘密徵召一批山越遺民,雲峰就交由沈充對付,而老夫挾姑孰與石頭城合計八萬大軍,莫非還攻不下一區區宮城?”
王導徹底放下心來,伸手讚道:“阿兄好計策!”
王敦也志滿意得,捋須笑道:“主上駕崩之後的幾個月,正是行事的最好時機,茂弘可切莫走露風聲。對了,羲之與涼州牧交好,可將他放出來,任其自由行動,以降低涼州牧對我王氏的戒心。”
王導深深一躬,施禮道:“阿兄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