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前面那人回頭看看身後的兩人,再看看蘇少白手裡的腰牌,終於在衆人的噓聲中垂下了頭。此刻他再抵賴也是沒用了。身後那兩位的態度足以說明一切。
“真的是冒名頂替?”
“無恥之徒,不能饒了他們!”
“關你什麼事,看個熱鬧就好。”
“這年頭,道修的廉恥之心都沒了!”
“哎,我就說肯定門外的纔是真的,你看人家那氣度!”
………
旁邊的修士議論紛紛,越說越大聲,鄙視厭棄的,幸災樂禍的佔了大多數。那三位自然也聽得清楚。
“對不起,繞了我們吧,我們這就走。”最先跪下的那人站起來,着急的拽着身邊的兩人就想開溜。
孫志咄咄逼人的伸手攔住他們,“等等,你們以爲此事就這樣算了?”想溜,哪有那麼容易!
“對不起,師……”那位見孫志不肯放行,連忙轉向蘇少白這邊求饒,師兄兩字馬上就要脫口而出。
“幾位若是我,會放人走麼?不如我們進去聊聊如何?”?當衆揭穿對方假冒的身份,爲自己正名的目的已經達到,事關師門清譽,其餘的事情,自然不適合在此處細說。再說,待會周圍的修士若是圍攏上來,他們也不好脫身。蘇少白打斷他脫口就要說出的那句師兄,指了指門內。他青品鑄劍師的修爲放在劍修面前不夠看,放在鑄劍師的同門面前,壓迫力已經足夠讓那幾人惶恐發抖。
那三人登時面如死灰,完了,這下要被識破師尊的大事就糟糕了。看看四周,卻是被五人團團圍住,一絲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功夫展飛也不辱使命的帶着炎石過來,衆人不由分說的將仨人帶進“甲”字間。圍觀的修士再沒有人“打抱不平”。那幾位修爲深不可測就算了,誰願意得罪真正的博山派綠品鑄劍師!
房門關上的瞬間,鳳二便猝不及防的給他們三人各拍進顆紫紅色的丹丸,笑得分外邪魅,“此物叫做蝕魂丹,服用者的氣海會在一炷香的時間裡變爲濁氣,各位若是不聽話,這東西可夠你們受的。”
那幾人連忙捏住自己的喉口,折騰着希望把剛纔入口的東西吐出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南宮昊、蘇少白、鳳二、夏末等人默契的對視過後,趁着外面還沒有人靠近,帶着那三位鑄劍師越窗而出,趕往城外。若要盤問,還得找處安全的地方。
離開之前,南宮昊挑眉看看身後,用自己化神期的修爲在門內刻意留下了道劍氣,想追的,先掂量下自己的斤兩。
“什麼,你再說一遍!”距離無名城千里之外的一處山郊野地,臨時洞府內,鳳二長眉怒挑,修長的手指把玩着一塊黑色的鬼石印,陰鷙逼人。這東西只能招來隕落修士的魂魄,對生者本是無用,此刻拿來嚇唬人卻十分有效。蘇少白提議讓他們三人分開交代,避免串供矇騙。於是他和鳳二、南宮昊三人便分頭審問一位,夏末和孫志、展飛則負責在外警戒。
“別,別,我說的真的都是實話!我麼都只是聽師尊的話行事!”那人瑟縮着往牆角躲閃。
紅袍青年的眉峰皺得更緊了,封了洞府去和蘇少白他們碰頭。三人將那三個博山派弟子的說法碰過之後,便捋出了事情的脈絡。
魔修與赫連長老串通綁架蘇少白的事情,不是一次,而是兩次。七年前百器大會的那隻黃皮蟾蜍,本來的目標是蘇少白!據說魔修想要煉製件極難的靈器,綁架了許多散修的煉器師都無法勝任。赫連長老當時便已經與魔修勾結在一起,他告訴魔修,博山派內很可能出現了一位身據天生神火的奇才,應該很有機會煉成他們想要的靈器。甚至利用自己是當場裁判長老的身份,暗中幫忙魔修選擇蓮花谷內放置魔傀儡的地點。鳳二單獨問話的那位鑄劍師,便是赫連長老當初派去給魔修帶路的心腹弟子。可惜,現場混亂,陰差陽錯,蘇少白沒抓到,只抓到兩位青嵐門的鑄劍師。
後來蘇少白居然晉升爲綠品,更是佐證了赫連長老的說法。可惜的是,他們再想有所動作已經晚了,蘇少白和南宮昊不辭而別,去了碧落鏡天曆練。
“未免招人耳目注意,魔修以前都是綁架散修的鑄劍師回去煉器,我在傀儡城見到的鑄劍師,除了那兩位青嵐門的人,的確都是散修。與他們說的狀況基本吻合。”蘇少白又補充了自己在傀儡城看到的狀況,魏無天很聰明,每隔幾年消失個散修的鑄劍師,本就鮮少有人能注意到,就算注意到想查找,也是無心無力。估計這次要抓他,也是猶豫再三,才決定鋌而走險。
聽聞蘇少白回到問劍峰的消息,赫連長老立刻又與魔修聯繫,而後又找白斗篷那位去司徒風的洞府偷拿了信符,揣摩着他的語氣撰寫信符發給蘇少白。縝密的計劃過後,最終在山下抓走了他。
另外,按照那幾位鑄劍師的說法,赫連長老的愛徒林沛當初被許長老以居心叵測、殘害同門之名送回博山派交由掌門發落,赫連長老幾番求情仍是避免不了林沛被廢除靈根趕出山門的下場,既是心疼又覺得面上無光,最終還是偷偷把林沛安置在扶爐山腳下的山莊裡。礦洞開採的部分本就是赫連長老管轄,莊主自然惟命是從。林沛感激之下,還偷偷獻了只能操縱毒蟲的蟲笛給赫連長老。後來的兩次計劃,林沛也出了不少主意,甚至蘇少白懼怕蛇蟲這點,也是林沛告訴赫連長老的。不過,林沛靈根被廢后,體內虛浮,沒多久就身染病疾,這些年久治不愈,在前些日子已經病逝。
“爲了禍害小白,這位赫連長老還真是煞費苦心!”鳳二冷笑着,啪的合上玉骨扇猛敲在自己的手掌上,“還有那位林沛,這麼快死倒是便宜了他!”
蘇少白反而有些沉默,百感交集,林沛被許長老帶走後,他沒再刻意過問追尋對方最終的下落。對於一個曾經下手謀害自己性命的人,他無法做到大度的完全原諒,索性相信博山派門規的公正。如今看來,倒是留下禍患,就算你不把他當敵人,他也在分分秒秒的想着如何置設計陷害你,不死不休。心慈手軟,某些時候便是姑息養奸,林沛,又給他上了一課。
“看來,我們要去帶着山洞裡那幾位去找博山派的掌門聊聊。”南宮昊劍眉微挑,語氣冷厲。事情既然已經真相大白,也是時候找赫連長老算算總賬。欺負小廚子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暮春三月,暖風燻人,草長鶯飛。扶爐山山嵐繚繞,一派早春欣欣向榮的景象。
春光明媚的日子裡,博山派的山門卻是冰火兩重天的緊張氣氛。
先是看到腰間繫着綠色腰牌站在黑色的怪魚形狀飛器上的蘇少白,博山派負責守門的外事弟子都是一片歡騰,回來了,回來了!他們的綠品師兄平安無事!可是師兄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旁邊那位搖着扇子紅色錦袍的青年笑得更是陰冷。
再往後看,三位藍衣的天奇門劍修和一位玄色冠服的驚鸞派劍修,拎着三位博山派的鑄劍師,氣勢洶洶的從飛劍上跳下來。領頭的正是天才劍修南宮昊。他面色冰冷的要求見許長老和掌門,怎麼看都是來者不善。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天奇門的劍修大人全都扎堆過來。
“呃,劍修大人,不然您先把我們這幾位同門放下?”迎着幾人前往華庭峰聽風閣的外事弟子見同門的幾位赤品師兄像烈鳥樣的被人拎在手裡,面色紅脹,可憐的撲騰着,小心翼翼的試圖求情。劍修大人向來對他們鑄劍師都非常客氣,這幾位是惹了多大的事情才能變成眼前這幅狀況。
“他們不累。”南宮昊冷冰冰的答道。
外事弟子:………
“師兄回來就好了,文長老和天奇門的另外兩位劍修大人此刻也在聽風閣。”碰釘子的外事弟子只得轉頭朝着蘇少白稟告,他聽到那兩位劍修大人和文長老都說要去找人什麼的。
“我家師尊出關了?”蘇少白驚愕的看着他。
“恭喜師兄,文長老已於前日出關,正式突破爲綠品。”那外事弟子的語調也十分激動,這兩天博山派的弟子人人都是喜氣洋洋的,兩位,現在他們博山派已經出了兩位綠品鑄劍師!保不準自己以後就會成第三位!
“真的!”蘇少白耳邊嗡嗡作響,激動的一把抓住那外事弟子的胳膊,突破了?師尊真的突破了?和婆娑鏡天裡那位前輩一樣?
“師弟不敢欺瞞。”那外事弟子指指聽風閣,眉目扭曲成包子褶,師兄的手勁未免太大,簡直要把他的胳膊捏斷了。
“臭小子,快讓我看看。”正在此時,連微山人還未到,聲已先至,打斷了兩人的糾纏。一柄火紅的飛劍疾馳而來,上面正立着文大長老、連微山和祁墨四人。
文長老成功突破爲綠品,博山派上下自是歡欣鼓舞,全派僅有的兩位綠品鑄劍師,都出在探月峰。他的身份也在門內水漲船高,甚爲尊貴。聽聞小徒弟四年前被人綁架,下落不明,據說與落霞峰的某個與魔修勾結的弟子有關,南宮昊追襲而去,四年來音訊全無。文長老自是不肯善罷甘休,想要要查清楚,這才邀了連微山今日過來共敘此事。事有湊巧,沒想到,他們纔派人去請赫連長老,便有山門外事弟子報備說,南宮昊求見許長老。
聽到南宮昊求見的消息,坐在聽風閣偏廳的連微山立刻站起來,回來了?一個人回來的還是兩個?文長老也按耐不住,幾人索性一同過來。
見到蘇少白和南宮昊,兩位師尊均是喜形於色。
“你們沒事吧?”剛落到地上,連微山便朝自家小徒弟撲過去。半路被祁墨攔住,輕咳一聲,“大庭廣衆,師尊注意儀禮。”
連微山悻悻的停住腳步,“好,先進去再說。”
進到偏廳,兩位師尊仔仔細細打量了自己徒弟好幾遍,發現兩人不但沒事,且修爲又有晉升,才放下心來。
“臭小子,就屬你的福緣好!”連微山感嘆道。
“師尊爲何在此地?”此次不但有福緣,他更與小白結爲道侶,只是其中種種,現在不方便細述,南宮昊只得先挑正事,於是押後在稟。
那幾位弟子被丟在旁邊,面色惶恐,許長老掃了幾眼,心下已暗自覺得不對。
聽說他們正在等許長老,南宮昊勾起脣角,“巧了,我們正是來與赫連長老算算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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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有事來不及二更,但是一定會補給大家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