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弗林半真半假的玩笑話,花子兮不知爲何,心中有些沉悶。難道世態真的到了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了麼?
跟隨弗林到了一處山脈的下方,位於兩座山峰的正中央,整個山脈都在一個峽谷內,一進去,撲面而來的就是濃郁的魔氣。
花子兮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魔氣實在太濃了,別說其他人,就算是魔道中人也會被這股魔氣給壓迫得喘不過氣來。毫無疑問,那魔氣就是從溟屶身上散發出來的,但也有些其他人的氣息混雜在其中,大概都是來拉攏溟屶的吧,畢竟溟屶的實力足矣自立門戶,創立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了。
那些魔道中人一但拉攏了溟屶,說得誇張點,得溟屶,得天下。現在溟屶墮入魔道的事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慕名前來找他的人也不計其數。
突然,弗林停了下來:“噓……”
花子兮也停下了腳步,不敢出聲,這個地方魔氣縈繞,還是小心爲妙。
“溟屶,我已經竭盡全力庇護你了,爲何你還要墮入魔道?就算不爲我天庭着想,也該爲你自己考慮考慮。如來逼着我聯手滅了你,這想必你早就料到了。如今你已不算神界中人,要我如何藉口推脫?據說你是爲了花子兮,一個花妖而已,值得你放棄大好前程墮落這般嗎?”
花子兮十分驚訝,說這話的聲音分明就是天帝,天帝竟然會來這裡找溟屶,這是他沒想到的。
花子兮和弗林躲在一塊巨石後,再加上這裡的魔氣,不靠近是不會被天帝發現的。
溟屶的聲音響起:“你無需拒絕如來想要聯手的要求,我已經墮入魔道,你也沒義務再保全我了。你完全只需要做你身爲天帝該做的事情,我不會怨你。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爲了一個花子兮落到這般境地,我溟屶從來都不曾後悔過。天帝請回吧,這裡是魔族人的地盤,讓人知道你來了這裡不太好。”
天帝的聲音帶着些許無奈:“溟屶啊溟屶,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一死,如來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了,就算拋開利益不談,你我多年君臣相處的感情,我也不希望你死。雖然你做事一向無法無天,但關鍵時刻從不會掉鏈子,也不枉我器重你一場。罷了,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你好自爲之吧。”
天帝的氣息消失,花子兮緊繃的神經也終於鬆懈了下來,如果溟屶不墮入魔道,天帝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身處險境的吧?但話說回來,溟屶不成魔,也已經死了,上次被如來暗算了一道。
不怕對手太強大,就怕對手不光實力強橫還智商過人,如來天衣無縫的連環計步步緊逼,爲的就是將他們趕盡殺絕。明知道如來的詭計,他們卻因爲種種原因 非得落進那圈套裡。
“出來吧,該聽的不該聽的你們也聽完了。”溟屶的聲音突然響起。
弗林當先走了出去:“我們可不是有意想聽的,只是湊巧了。沒想到這節骨眼上天帝還敢來找你,想來他對你的感情還不是一般的深,完全超乎了利益啊。”
溟屶冷笑:“的確超乎了利益,因爲除了江山,還把他的性命算在了其中,他自然是不希望我死的。子兮,你會主動來找我,這還真讓我沒預料到。”
花子兮沉吟了片刻說道:“嫦娥仙子是你殺的麼?”
溟屶挑了挑眉說道:“沒想到你只是關心這個,來這裡也不是擔心我的死活麼?”
花子兮垂下了眼簾說道:“你纔不會死,無論你是神是魔。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嫦娥仙子真的死了麼?到底是不是你?”
溟屶擡步走到了花子兮跟前,弗林見狀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你認爲呢?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覺得,是我做的麼?”溟屶直勾勾的盯着花子兮說道。
花子兮沉吟了片刻說道:“我……我不敢確定,因爲昨天你的確去了天庭。但是隻要你說的,我就相信,告訴我,不是你做的!”
溟屶微微俯身湊近了花子兮的臉:“你相信我?呵呵……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你會說相信我這種話,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告訴你也無妨。昨天是天帝招我去天庭,爲的就是將我的仙籍去除,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嫦娥死了,有人指證是我殺了她,但我沒做過。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可以說,我根本就不知道嫦娥什麼時候死的,她死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知道。”
花子兮舒了口氣:“不是你就好,也省得雲霆那傢伙跟我過不去。這麼說來的話,應該是如來想要栽贓嫁禍,逼天帝聯手除掉你。現在你怎麼辦?”
溟屶看着花子兮緊皺的眉頭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希望我死麼?這是我第二次問你這個問題。”
花子兮這才意識到,他和溟屶的距離如此之近,不動聲色的退後了兩步說道:“我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爲你走到這步田地是因爲我,但我心裡清楚,也有那麼一部分原因吧……這時候,我不希望你死,僅僅只是現在而已。至少要熬過去,不要讓如來得逞。就算你和魔道的人混在一起也好,總之……不要死。”
溟屶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我就喜歡看你口是心非的樣子,不過你完全不用爲此感到內疚或者過意不去,就當是我在還債好了。從前不知道,現在倒是感覺入了魔道也挺好的,可以比以前更無法無天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受任何人的束縛。魔道本就是最目中無人、最無法無天的一股勢力,我大概天生就應該是魔吧……”
無論什麼時候,溟屶的嘴角都掛着招牌式的邪笑,那麼目中無人,那麼狂放不羈,明明被逼到絕境了,他還是依舊處變不驚。花子兮看着溟屶,心裡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他腦海中迴盪起了一個聲音,那聲音很久遠了,久得他都快遺忘了。
“一個人的身份地位越高,他就越在意自己。但那樣的人,若是肯爲你放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那就代表,在他眼裡,你比他重要得多。必要的時候,放下過去吧,那樣都會活得更好,我相信你,子兮。”
那是他還沒修成人形的時候有人對他說的話,塵封的記憶被翻了出來,心頭有翻別樣的滋味。那個人,早已經洞穿了一切,閻君,爲何將他從彼岸帶到這個世界來?究竟是爲什麼……?
上次去地府的時候,他沒機會和閻君單獨談話,亦沒有想起在離開冥界之前發生的事。下次見面的時候,他會弄清楚的。
“好人壞人是沒有天生定義的,跟着心走,隨心所欲即可。”花子兮認真的說道。
溟屶突然一把將他拽到了懷中:“隨心所欲?這可是你說的,主動送上門來的,我可不會輕易讓你離開。”
花子兮面色潮紅:“我說的不是這個……”他有些鬱悶,明明剛纔氣氛還那麼嚴峻,怎麼突然就被溟屶搞砸了……
溟屶霸道的將花子兮剛在了肩上,走向了峽谷的深處。峽谷中有結界,外面肯定看不出來這裡有什麼異常。結界中原本是一片好花好草的世界,但因爲溟屶身上的魔氣,花草都哭死了,連蟲子都沒有一隻。
這裡有一棟灰黑色的建築拔地而起,像是堅硬的石頭雕刻成的一樣,更像是一件藝術品,溟屶在外人眼裡是正處於逃亡中,實際上,生活過得挺滋潤嘛,還有這麼好的安身之所。
“溟屶,你放我下來!我來找你只是爲了弄清楚事情的經過,放我下來……!”花子兮掙扎着不停的叫道。
溟屶一巴掌拍在了花子兮的臀上,花子兮一怔,隨即是更加劇烈的掙扎:“溟屶你混蛋!還不如死了算了!放開我,放開!你不得好死……”
不遠處的弗林看着這一幕不由得搖頭感嘆道:“唉……這兩人怎麼就不能一直和和睦睦下去呢?和平不過一炷香,唉……”
突然,一道黑霧飛到了弗林身邊化成了一個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你還要留在溟屶身邊等死麼?”
弗林看也沒看那人,冷聲說道:“在我拔劍之前,從我眼前消失。”
神秘人冷笑:“弗林,我是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才勸你棄暗投明的,溟屶氣數已盡,跟着他只有等死了。”
弗林眼神冷了幾分:“我也是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情份上纔沒對你動手的,別以爲你做了什麼溟屶都不知道,他亦是顧及過去的情分纔沒殺了你,不想死的話,就趁早滾!”
神秘人一點也沒因爲弗林冷漠的言語而憤怒,反倒笑了起來:“哈哈……罷了罷了,就當我沒說過。我祈月當初跟着溟屶不過是爲了利益而已,他不也如此麼?還談什麼情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活着纔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