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都到了這種地步,齊天總該說些什麼的,可是他竟然再次沉默了。
唐萌咬緊牙關繼續往前走去,她不再奢望了,也不再停留了,齊天那樣的男人,是她駕馭不了的。永遠都不要試着去愛上一個愛另一個人愛到深入骨髓的人,因爲刻在骨頭上的東西,抹不掉,除非脫胎換骨。
“所以你纔會讓白羽軒陪你睡覺,因爲你根本就不在乎是麼?那你究竟喜歡誰?白羽軒?花子兮?或者雲霆?總有一個能爲你負責的人吧?”
齊天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番話,唐萌一走神,腳下一滑往山坡下滾去。齊天飛身上前將她提了起來:“回答我。”
唐萌看着他一臉認真的表情,一時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他頭上:“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你認爲我把小白和子兮還有云霆也睡了?齊天!你去死吧!”
唐萌氣急敗壞的掙扎着推了齊天一把,齊天被她推倒在地,兩人一起朝山坡下滾去。
好不容易滾到底,齊天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沒有麼?那花子兮爲何送你傘?不算定情信物嗎?爲何你害怕時會讓白羽軒和你同一個房間睡?雲霆和你走得也很近……”
唐萌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沒感覺哪裡受傷,正要說話時,卻發現自己正跪坐在齊天的身上,而且正是‘女上男下’的姿勢。
唐萌想起身,被齊天一把拽了回去,她有些驚慌失措:“做什麼?”
齊天看着她說道:“回答我。”
唐萌脾氣也上來了:“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也和你沒關係,我最討厭的就是男人三心二意,紫沫現在回來了,你不去找她在這裡跟我耗着做什麼?!你就這樣追出來她……”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感覺到手心處有些溼潤,還伴隨着一股血腥味。
低頭一看,齊天胸口的衣服又染紅了,她有些後悔這樣鬧:“你……你傷口流血了。快回去吧,不然你在這裡掛了我可沒辦法把你拖回去……”
齊天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回答我。”
唐萌看着齊天的眼神,再大的火都發泄不出來了,她咬了咬嘴脣說道:“很重要嗎?你幹嘛要在乎這種問題?你該在乎紫沫纔對……”
齊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你幹嘛一直提紫沫?還說沒有吃醋,你從來都不會藏心事,心裡想的,只會寫在臉上。”唐萌愣住了,齊天以前面對對手的時候偶爾會有嘲諷式的笑,而且都是一閃即逝。但是現在,他是真的在笑……
唐萌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就算我吃醋,那又怎麼?我死心了,放棄了,還不准我難過嗎?我沒紫沫長得好看,你們過去的一切都讓我嫉妒,我好想……我是最先來到你身邊的那個人……對不起,我不是聖人,我會有自私和嫉妒,你可以厭惡我,怎樣都無所謂了。但是西天我還是要去,爲了那些犧牲的人,爲了……我能夠早點回到屬於我的世界。說不定如來的陰謀被揭穿了,我就能回去了。”
齊天湊近了些,唐萌似乎都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也就是說,你並不喜歡他們任何一個人?”唐萌覺得更心塞了,她想要齊天說的話不是這個,一個連甜言蜜語都不會的男人,她卻該死的把自己搭進去了。
唐萌有些賭氣的說道:“不不不,我喜歡,花子兮腦子那麼好使,長得又那麼好看,我有什麼理由不喜歡?是個女人都會動心的,我仰慕他好久了。還有云霆,雖然花心,但是卻善良,喜歡撩妹,但不亂來,長得也不賴,我也喜歡。還有小白,一個癡情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我也很喜歡。這樣你滿意不?好了,在這樣下去你會失血過多掛掉的,到時候我就把你拋屍荒野……唔……”
她的長篇大論還沒結束,齊天突然的‘襲擊’成功堵住了她的嘴巴。她瞪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在這時候齊天會吻她,明明已經決定死心,明明已經決定放棄……
“走吧,回去了。我們在這裡耽誤太久了,要繼續趕路了。”齊天暮然起身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的說道。
唐萌當時心裡有一萬匹草泥馬在奔騰,這樣就完了?爲什麼親她?親完還裝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通常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是應該說點其他什麼纔好麼?
當然,齊天不知道她心裡的吐槽。回到村子裡,唐萌還沉着臉,簡直是憋屈到了極點。
走進馬天和家裡,花子兮他們正在說什麼事,表情都比較凝重。見齊天和唐萌回來,他們都沒有繼續說下去,唐萌注意到了,紫沫沒在這裡。
“紫沫呢?”齊天問道。
花子兮頓了頓說道:“不知道,她那樣的性格,想必去哪裡都不會對我們說的。我想她大概也不會在這裡呆下去,應該是離開村子了。”
唐萌心裡有些竊喜,可是這個念頭剛出現,她就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紫沫的壽命所剩無幾,難道要她一個人孤單的死去嗎?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變得這麼自私,跟一個在世上停留不了多久的人去計較。以前還沒覺得這些想法有多麼的強烈,可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難道是韻蘭的那些話起了什麼作用麼?她如果真的順着韻蘭的意的話,那就太愚蠢了。
“齊天,你去找她吧,她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她……只有你了。你也知道她活不了多長時間的,一個人孤單的死去……未免太可憐了。”唐萌不假思索的說道。她有些急切,像是迫切的要將心裡那些奇怪的想法擠掉。
齊天看了看唐萌,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唐萌安慰自己,齊天要是不去的話,未免顯得他太薄情了,對待一個將死之人,還是曾經愛過或許現在也還愛着的女人,他怎麼能夠撒手不管?
花子兮看着唐萌問道:“你沒事吧?”
唐萌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
花子兮看着唐萌強顏歡笑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一路走來,唐萌是什麼樣的性格他也知道,有時候他在想,唐萌喜歡上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好,爲何偏偏喜歡上了齊天?齊天就是個大冰塊,唐萌或許能讓齊天溫暖起來,但是唐萌自己呢?抱着一塊冰塊的感覺是刺骨的冷個痛。
“很快就過去了,紫沫之所以會這麼快離開,是因爲她要死了。因爲她殺了韻蘭,是韻蘭讓她復活的,她死了韻蘭不會跟着死,但韻蘭死了,她卻活不了。原本就不多的時間縮短到了一天左右,我研究過了,韻蘭用的邪術是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復生術,借別人的壽命讓死者復活,但是施術之人一死,復活者也會死。”花子兮詳細的解釋了一番。
他只是在變相的安慰唐萌,一個只能活一天的人,沒有什麼好計較和顧及的。無論紫沫和齊天曾經有多麼想愛,那些愛恨糾葛,會隨着紫沫永遠的離開而消逝。
原諒不原諒又有怎麼關係?沒人會在乎這個了,齊天也是的。
簡單的收拾好了行李,他們循着齊天的氣息追隨而去,等找到了紫沫,他們就一路向西。
這個村子裡留下的回憶會隨着他們的離開而歸於時間的長河,這些空無一人的房屋也會漸漸的被風沙掩蓋,破壞,最終消失。
齊天和紫沫緣起與此,緣滅於此,八十年,擾亂了誰的心,又讓悲傷感染了誰的夢?
紫沫呆了八十年的山頂上,唐萌和花子兮他們坐在草地上難得有默契的都沒說話。紫沫和齊天在不遠處的樹下,紫沫看上去狀況不太好,靠坐在樹幹上閉着眼。
“你們要去哪裡……?”紫沫有些虛弱的開口問道。
齊天站在她身邊,開口道:“西天。”
紫沫睜開了眼睛:“想得到紫星雲蘿石麼?爲什麼?”
齊天淡然的答道:“阻止如來的野心和陰謀,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紫沫有些詫異:“什麼?如來佛祖……?”
齊天雙手握緊:“他想要統一三界,做世界的主宰。八十年前追殺我的妖怪就是他派來的。”
紫沫短暫的驚訝之後表情又恢復了平靜:“連神都在墮落了……呵呵……爲了那件神器,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我知道你們想得到我手裡的鑰匙,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微風拂起了紫沫的髮絲,那蒼白病態卻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一抹柔色。這代表着她不再怨恨,不再痛苦了……
齊天頓了頓說道:“你說。”
紫沫擡眼看着他:“我不想一個人孤單的死去……就算是像八十年前一樣,我要你,陪在我身邊。”
齊天坐在了紫沫的身邊,紫沫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帶着微笑閉上了眼:“我沒有那麼自我,也不是個自尊心太強的人,我……不想做什麼聖女,只想做個女人,普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