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克南已被李智雲那詭異一拳嚇破了膽,痛定思痛之下知道自己的武功比對方差了許多,就只好聽從羽裳的安排,跟隨張老五一家人去了鄰院王老七家。
這邊羽天傑羽裳兄妹兩人跟隨李智雲以及李蓉蓉返回到張老五家裡密談,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不僅牽扯到高句麗王室重臣的隱私,更關係到李智雲此行的目的,這些事情是不能廣而告之的,非但高克南不能聽,張老五一家人也不能聽。
羽天傑兄妹輪番訴說,把各自掌握的情況說了一遍之後,羽天傑震驚不已,好一會才說道:“妹妹,你說的這些是真的麼?如果是真的,那爲何淵師叔還會對我委以重任?難道他不該斬草除根嗎?”
羽裳怒道:“你還叫他淵師叔,說不定他就是咱們的殺父仇人!至於他爲何不殺你,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總之我們眼下必須要找回咱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咱爹本人最清楚。”
羽天傑先點頭後又搖頭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咱們上哪裡去找爹爹?總不成走遍白山黑水吧?而且就算走遍了也未必能夠找到他老人家,誰知道淵太祚是不是已經把他害了毀屍滅跡?就算是囚禁了,淵太祚也不會告訴我們囚禁地點。”
聽到此處,李智雲就說道:“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就一起去玄菟城,混到淵太祚身邊把他抓了,再以他的性命相要挾,我就不信他敢不說實話,不說就把他殺了給我岳父抵命。”
羽天傑聞言頓時冷笑出聲,譏諷道:“真是大言不慚,你以爲就憑你這兩下子偷襲手段就能直入我們王宮抓人了?實話告訴你,你差遠了,別說是淵太祚,就是淵太祚手下的八大高徒你都單挑不過!”
李智雲轉頭看了看羽天傑,沒打算懟回去,他知道自己這個舅子是因爲剛纔的事情耿耿於懷,被人點了穴道終究是一件丟臉的事情,所以沒有與之爭辯。
武功高低這種事情又不是嘴上說說就能行的,誰高誰低只有打完了才知道,徒逞口舌又有什麼用?又不是後世貼吧裡那些“論武”的“高人”,把關公和秦瓊搬到一起論高低,各抒己見不吹不黑其實卻全是扯幾把蛋。
李智雲不跟大舅子一般見識,羽裳卻不能坐視,蹙眉道:“哥哥你再這樣針對你的妹夫我就不願意了,要說淵太祚武功比你妹夫高是一定的,可是你要說他那幾個徒弟能打過你妹夫可就太過分了,他們的武功能高到哪去?最多跟你在伯仲之間,如何打得過智雲?”
在羽裳看來,羽天傑根本就不是李智雲的對手,而那淵太祚的八個徒弟跟羽天傑在伯仲之間,當然遠遠不及李智雲。你當大舅子的吃了虧心裡有怨氣可以,但是不能胡說八道。
不料羽天傑卻正色道:“我沒有言過其實,妹妹你或許不知道,半年前淵太祚突然宣稱研製出一種培元神丹,說只需服用一顆即可平添一甲子功力,他那八個高徒每個人都得到了一顆,一經服用武功登時突飛猛進,爲了證實此事,他們還與王幢軍的八員悍將比了一次,結果八戰八勝零封王幢軍!”
羽裳聽罷驚道:“竟有此事?這麼說淵太祚本人的武功已經超過咱們父親了?”
羽天傑有些難爲情地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然王上如何會讓淵太祚取代父親接任莫離支?淵太祚已是高句麗公認的第一高手了。”
李智雲和李蓉蓉對高句麗的武林概況不甚瞭解,羽天傑兄妹倆卻知道他們的父親羽則男曾經是高句麗第一高手,然而此刻羽天傑卻親口承認他們的父親不如淵太祚,想必所言非虛。
高句麗第一高手是什麼水平?羽天傑和羽裳都知道他們父親的武功有多高,既然淵太祚超過了他們的父親,那麼李智雲是絕無可能與之匹敵了。
似乎是爲了給剛剛的判斷提供佐證,羽天傑緊接着又道:“淵太祚的八個徒弟如今被王上封爲八大神衛,四個做了王上的貼身侍衛,另外四個負責保護淵太祚的安全,其實這一次我出來給淵太祚辦事,也是爲了一顆培元神丹。”
羽裳問道:“你們來這裡徵兵是奉了淵太祚的命令麼?徵兵就能換一顆培元丹?這差使未免容易了些。”
羽天傑搖頭道:“不是徵兵,我們是來獵虎的,淵太祚的兒子淵蓋蘇文受了重傷,非鮮活虎膽不能祛除病根,玄菟城附近一時找不到猛虎,淵太祚就讓我率人來這邊的大虎山和大青山獵虎。”
李智雲聽到這話就不禁暗暗好笑,心說雖然自己那一記小李飛刀沒能當場殺死淵蓋蘇文,但是自己灌注在飛刀上的暗勁卻傷了他的心脈,若是醫治不得其法,還真就保不住一條小命。
以虎膽爲主藥治療心脈淤血的確是一個法子。
前兩天剛剛從碣石山上載入記憶中的《河圖洛書》裡就有關於這方面的內容,處方爲:虎膽五分、去外皮,研爲細末,佐以茯苓末,以熱陳酒調灌。主治打傷垂死,飲食不進、前後不通,淤血在心、命在旦夕之症。
河圖洛書被後世人譽爲宇內第一百科全書,當然涵蓋醫學知識,河洛神功一時半晌的練不了,醫學知識卻是拿來就能用的,所以李智雲知道淵家獵虎算是求藥對症,而且獵取活虎現殺取膽的效果要比使用陳虎膽更佳。
一直在一旁聆聽的李蓉蓉卻禁不住問了一句:“既然你是來獵虎的,那爲何又要抓這些百姓子女?”
羽天傑聞言就有些不好意思,慚愧道:“獵虎容易,獵活虎太難,所以高克南打算抓些當地人去喂虎,虎吃飽了就不傷人了……”
李智雲聽到這裡忍不住冷笑,怒視羽天傑道:“你們這是拿當地人不當人是吧?怎麼着?你是不是認爲你們高句麗人比我們漢族人高貴啊?”
羽天傑頓時無言以對。因爲李智雲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沒把當地人當成人,他們也的確認爲高句麗人比當地人血統高貴,但是這話現在能說麼?李智雲已經擺明了要回護這個屯子裡的百姓,說了就等於是跟李智雲宣戰。
“好啦,是我哥哥錯了,這不是沒抓人走麼?夫君你就別衝我哥哥發火了。”羽裳連忙相勸,隨即轉向羽天傑說道:“你還不知道吧?淵蓋蘇文的傷就是你妹夫打的。”
羽天傑聞言立時悚然而驚,如果說李智雲用筷子封了他的穴道、以一記不可思議的直拳打飛了高克南都不足以令他心服口服,那麼以飛刀傷了淵蓋蘇文可就令他刮目相看了。
淵蓋蘇文的武功高低如何在高句麗也是有口皆碑的,那是超越了八大神衛的存在,僅次於乃父淵太祚,不然也不會讓他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孩子統領高句麗最爲精銳的王幢軍,那個位置可不是隻憑他父親淵太祚的地位就能竊取的,必須要有令人信服的實力。
淵蓋蘇文的飛刀絕技在高句麗武人之中尤有口碑,就連號稱高句麗第一神箭手的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在五十步的距離以內自己的羽箭無法與淵蓋蘇文的飛刀相抗衡,然而這李智雲竟然能夠以飛刀射傷淵蓋蘇文,那麼李智雲的飛刀功夫到了何等境界?
想到此處不由得一陣後怕,回想剛纔自己在屋頂上的時候,若是李智雲打出來的不是一根筷子而是一柄飛刀,那麼自己現在還有命在麼?
於是肅然起敬,向李智雲施禮道:“我聽說淵蓋蘇文是被一個隋國的高手用飛刀射傷的,沒想到竟然是妹夫你,妹夫武功竟然如此高強,羽天傑多謝你剛纔手下留情。”
出於對李智雲的敬畏,他答謝之時連大舅子的身份都不敢自持了。
李智雲淡淡道:“我給我老婆羽裳面子,所以至今手上沒有沾染你們高句麗一條人命,只希望你們今後也能如此對待漢家百姓,否則你覺得這樣公平麼?”
自打知道李智雲射傷了淵蓋蘇文之後,羽天傑對李智雲的態度已是大爲改變,聞言當即歉然道:“既然妹夫有此吩咐,天傑自當遵從。”
李智雲喟然道:“這不是我要求的,而是你妹妹要求的,她曾經要求我息止今年秋末兩國之間的戰爭,我答應且已經做到了,但是總不能我這邊盡力息止戰爭,你這邊卻肆意塗炭漢家百姓吧?那不是成了笑話了麼?”
羽天傑聞言連連點頭,至此他們舅婿兩人算是彼此接納了對方,羽天傑就把剛剛扯遠的話題又說了回來:“如此說來妹夫的提議就是可行的,不過對付淵太祚仍然只能智取。”
李智雲哭笑不得道:“我啥時候說我要強攻了?我真沒覺得我武功有多高,更不要說什麼天下第一了,那是你強行扣給我的帽子好不好?”
其實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去想也能知道,作爲一個敢於不斷蠶食隋國領土的政權,高句麗沒有宗師一級的絕頂高手坐鎮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是那樣,隋文帝隋煬帝父子又何至於屢次調集數十萬大軍發動遠征?直接派陰世師這樣的高手潛入把高句麗王的腦袋砍了不就完了?
只要你不撤回朝鮮半島,換一個高句麗王就砍你們一個,直到沒人敢當這個君王爲止,你敢不撤麼?
李智雲從來都沒認爲只憑自己的武功就能在高句麗橫掃,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沒有淵太祚也有羽則男,或者還有另外什麼武林高手存在,總之不可能弱到連一個政權首腦都保衛不了的地步。
其實即使是與自己同齡的那個淵蓋蘇文,其武功高低也是很難量化標定的。自己的武功一定就比淵蓋蘇文高麼?只怕未必。
畢竟自己和淵蓋蘇文的交手都是發生在埋伏與反埋伏、偷襲與反偷襲之間,從來都是一沾即走,一擊不中立即遠颺的打法,沒有明刀明槍的真正打過一回,誰知道硬碰硬的結果會是如何?
只從李蓉蓉的傷勢就能得出結論,淵蓋蘇文的內力並不比自己弱,而且淵蓋蘇文掌握的武功也很繁雜,再加上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素以詭詐著稱的東瀛忍術,誰敢說下一次對決的結果就是他死我活?
當下提議道:“我看咱們不如這樣,就捉一頭猛虎送到玄菟城去,到了玄菟城你在淵太祚面前推薦一下我這個人,就說我擅長捕捉馴養禽獸,尤其擅長捕捉飛龍和馴養猛虎,願意長期爲高句麗王族效力……只要能見到淵太祚,就可以相機行事了。”
“那你必須易容,不然被淵蓋蘇文認出來可就壞了。”李蓉蓉在一旁提議道。
“易容不是問題。”不等李智雲答言,羽裳已經接道:“我們羽家就有一門易容術,就連師兄王薄都學會了,相信夫君也能學會,更何況我可以幫助夫君易容。”
李智雲笑着點頭,也懶得說易容術這種東西我本來就能學會。不論是哪一門學問,河圖洛書裡面應有盡有,何止是易容術?就連從中土誕生又流傳到東瀛忍術中的各種隱身仿生秘法也在河圖洛書的囊括之中。
還是那句話,除了河洛神功一時不易修煉之外,別的知識幾乎都是即學即會,只需在學習之前搜尋查閱就是了。
所以在羽裳突然想起詢問“你真的懂得馴虎麼?”的時候,李智雲直接笑而不語了,意思是你老公還有啥不會的麼?
與羽裳相比,經歷過衝浪和滑雪的李蓉蓉反而更加迷信李智雲的本事,沒有任何懷疑,只是一臉崇拜地看着李智雲,心說這孩子除了額頭深陷導致容貌變醜之外,還真的是完美無缺。
商議已定,四人走出張老五的院子,卻見院子門外雪地裡站滿了大東屯的百姓。
剛剛已經聽從羽裳安排回到家裡的鄉親們拿了各種各樣的藏品出來,有雞蛋,有肉乾,有鮮魚,有菌菇,他們知恩圖報,要答謝這個拯救了全屯的隋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