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俊達也是爲錢發愁。別看他跟單雄信是上下線的合作關係,但是被山西山東兩地“警方”聯手打擊了幾次之後,家底雄厚的單雄信自然傷不了筋骨,他這個下家卻真的撐不住了。
關鍵在於單雄信不可能把從全國黑道上聚集來的珠寶免費送給他尤俊達去賣,貨在他尤俊達的手上丟了,他該給單雄信多少貨款還得給多少。
自打杜伏威和輔公祏接貨並押送被秦瓊逮住,尤大掌櫃的資金鍊就算斷了,又被李智雲在他開設在濟州的珠寶店裡“勒索”了兩千兩黃金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窮人。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只是變成了窮人還不是最倒黴的,最倒黴的是濟州刺史唐璧把殺害來護兒兇手脫逃的罪責按到了他的頭上,那兇手分明是乘坐你金滿堂珠寶行的馬車逃離的,你尤大掌櫃怎麼解釋?
爲了上下打點疏通關係,尤俊達求爺爺告奶奶的找遍了濟州城內的富戶去借錢,然而這些從前與他相交莫逆的“朋友”們到了這時候卻彷彿從來都不認識他一樣。
甚至還有些人直接惡言相向,“幹嘛啊?你犯了事想把我拖累進去啊?以後別來找我,再找我我就告發你從前的不法經營……”
反倒是一些不怎麼有錢的街坊鄰里看不下去,大夥湊起來一筆錢借給他,再加上他在山東地面上結交的那些山寨朋友借給他一些高利貸,把濟州府的大小官員賄賂了一個遍,總算是免去了牢獄之災。
如今雖然李智雲委託他人給送還了兩千兩黃金回來,但是還了那些債務之後也就所剩無幾了,偏偏又趕上了秦瓊的老孃六十大壽,真是錢到用時方恨少啊!
秦瓊這關係必須得維持下去,可是壽禮怎麼個辦法?
沒法子,他就想到了最近得到的一條消息,有一批皇槓要從濟州府附近經過,歷城縣就是必經之路!
皇槓就是由地方官府收繳的稅銀,由地方官集中起來,專程押送到朝廷以充實國庫,因爲山高路遠,匪患橫生,所以將這些錢財兌換成金銀藏入樹木之中,避免被盜賊盯上,藏有稅銀的樹木就是皇槓。
新皇帝楊廣登基之後立即遷都洛陽,頒旨開鑿運河,同時調集大軍三十萬,意欲征討高句麗。
不論是遷都修建新皇宮、還是挖運河以及發兵征討異國番邦,所耗費的財力都是巨大的,楊廣手頭上這麼一緊張,就責令地方上繳皇槓。
於是聽說了這事的尤俊達就決定鋌而走險。
不是實在窮的沒法了,還真就沒人敢動這皇槓,先不說你能不能搶劫成功,就算你真的劫了皇槓,只要事情敗露出去,那就必定是死路一條!
什麼樣的勢力能與一個國家對抗?就憑窮途末路的尤俊達麼?他連濟州府都對抗不了。也別說是他尤俊達,就是單雄信那樣的角色都不敢打皇槓的主意。誰想劫皇槓,那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所以這事必須得小心謹慎,不能大張旗鼓地進行,既要把皇槓劫下來,還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事是自己乾的,說起來難度着實不小。
說難度不小,是因爲只憑一人之力肯定擺不平皇槓的押送隊伍,想找人幫忙吧,又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幫忙。
山東地界上武功高的的就那麼幾個,秦安行麼?秦瓊行麼?當然都不行,人家秦家兄弟可是奉公守法一輩子的,更何況秦瓊本身就是打擊犯罪的“警方”干將?
爲了劫這批皇槓,他甚至都沒敢攜帶兵器來歷城,只爲了避免遭人懷疑,而且他的三股託天叉太過明顯,若是使用這樣的兵器去劫皇槓,只怕人家很快就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整個山東道上,使叉子的又有幾人?
所以他來到這家鐵匠鋪準備買一把現成的環首刀,這家鐵匠鋪的老闆與他相熟,當年爲了購進精金冶煉寶刀,這位老闆還從他那裡借過一大筆錢。也算是有恩在先。
環首刀是這個時代的通用兵器,只要有錢誰都可以買,只要會刀法就誰都可以用。
但是自己單人匹馬只憑一把環首刀就能劫下皇槓來麼?他覺得這事兒基本沒有可能,他正等在鐵匠鋪的裡間發愁時,就聽見外面有人嚷嚷,然後他就看見了程咬金。
程咬金的出現令他大喜過望,不說別的,只聽這傢伙描述的那把宣花大斧的模樣,怕不得一百多斤重吧?等閒武者能使得動這樣的巨斧麼?
不用問,這位一定是個武林高手,而最關鍵的卻是這位老兄分明是急等着使用這把斧子,這樣的斧子打造出來能幹什麼?肯定是殺人啊!
再聯繫此人自語中的“賀禮”云云,就可以斷定此人是來給秦家賀喜的外鄉人,聽口音也是山東的,可是這人是誰呢?能用這麼大的斧子,這人的武功必須在山東有那麼一號啊!
“等等,你是程咬金?”他忽然就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他那兩名倒黴的手下杜伏威和輔公祏從監獄出來之後曾經跟他提起,說監獄裡面有個叫做程咬金的把他們揍得不輕。
杜伏威和輔公祏本是偷羊賊,是去年才掛靠到他手下的,他看這兩人的武功還算不錯,最少也是武林二流,就讓他們負責接貨押貨,不成想卻被秦瓊抓進了牢房。
如果眼前這個程咬金就是杜輔兩人所說的那個程咬金,這劫皇綱的事情就十拿九穩了!
此時正好程咬金讓他說說是什麼“買賣”,他就一拉程咬金的手臂,“你是不是想給秦夫人送壽禮?只要跟我幹了這個買賣,我保你送出去的禮物最有面子!走,跟我到裡面喝口茶,我慢慢跟你聊……”
程咬金正愁這事呢,就算斧子打出來了,也得有個目標去搶不是?這十里八村的誰家有錢呢?此時聽尤俊達這意思,分明是已經有了路子,那就進去聊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