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色調,灰濛濛的空間,翻騰的灰色霧氣構成了眼前的宇宙。
在這個宇宙裡沒有天,沒有地,沒有天地靈氣,當然更沒有風花雪月,草木竹石。沒有任何生物,甚至沒有氣溫。
李智雲根本感覺不到這裡是冷還是熱的,彷彿他的體溫就構成了這方空間的環境溫度!
這樣的宇宙,這樣的世界,自然也是沒有方向和時間的。
他四處眺望了良久,發現與尋俠系統裡面所記載的內容有一些出入,系統記載:當白勝來到這裡的時候,這方空間裡至少有一顆星球存在。但是此刻沒有星球,什麼都沒有。
也許是老君後來用太極圖收了一顆星球進來也有可能。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投入思緒,因爲他和白勝對這方混沌宇宙的定義都不相同。
白勝認爲這處混沌空間只是屬於太上老君的一座須彌空間,也就是衆所周知的儲物戒指,外面看着小,裡面乾坤大的那種。
但是他跟白勝的看法不同,因爲有河圖洛書提供支持,所以他能夠對眼前這個混沌宇宙給出更爲準確的定義。他把這個混沌宇宙定義爲結界。
這個結界與菩提祖師的靈臺方寸山又不相同,靈臺方寸山結界是菩提祖師自己創造的,而眼前這個結界卻不是太上老君創造的,而是混沌宇宙賦予太極圖的特權。
混沌宇宙就是沒有時間且沒有方向也即沒有維度的多維空間,所以它可以出現在宇宙中任何一個區域,卻又不以人類的意志爲轉移,眼前這方混沌空間就是跟隨太極圖移動的,不論太極圖出現在哪裡,它都會存在於太極圖的內部。
在開天闢地以前,或者按照後世現代西方科學家的說法、就是大爆炸以前,整個空間都被混沌宇宙所充斥,但是在開天闢地或稱大爆炸之後,空間裡面有了無數個平行的宇宙生成,最初的混沌宇宙就縮小成了結界,跟隨太極圖的動向在宇宙之間遊走。
曾經誕生的宇宙中包括恆星在內的所有物質都是由混沌之氣直接或間接滋生並提供營養支持的,只不過現在結界裡面的混沌之氣已經不再外放出去、給任何物質提供養分。
李智雲因而產生了一個設想,那就是按照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終有一天所有宇宙都會衰老滅亡,那時候或許這個結界會把那些死掉的宇宙殘骸回收進來,重新醞釀一次新的大爆炸,或者等着另一個盤古式的人物來開天闢地。
由此可知,這方結界裡的混沌之氣擁有着再次形成無數個平行宇宙的能量,然而自己卻不能吸收這個能量爲己所用,這是何等的失落與無奈?
就好像後世現代社會的某個渴求致富的窮人,突然得知他擁有了超越地球所有人財富之和的一筆驚天寶藏,卻又無法提取一毛錢來花一樣,是不是死的心都有了?
直到這時候,李智雲終於明白,河圖洛書是真的比吠陀經高級!因爲河圖洛書記載着河洛神功,而修煉河洛神功的人就可以吸取混沌之氣來強大自身,而吠陀經卻沒有這方面的內容。
他因此糾結萬分。
要吸取混沌之氣,就必須修煉河洛神功。要修煉河洛神功,必須先廢掉自己這一身武功!
這事有那麼容易麼?當然不容易,甚至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現在一身武功是和記憶捆綁在一起的,沒有記憶就沒有武功,所以要廢掉現有的武功就必須連同記憶一起廢掉,如果真想廢掉記憶也不是不行,只需把記憶暴露在尋俠系統之外,任憑太極圖的心魔攻擊將其崩壞就可以了。
但是那樣做的結果仍然是不行的,因爲只要抹殺了記憶,就連同河圖洛書的內容也都抹殺了,同時因爲沒有了主動意識,更不可能重新開始修煉另一種功法,那樣就永遠留在這太極圖裡了,即使肉體仍爲不死之身也失去了意義。
這是他生平裡最最糾結的一件事情,沒有之一。他設想了無數辦法,都不成立,只有一個方法貌似有一點可能——先把河洛神功的練法寫在某處,或者存入尋俠系統,然後再將記憶徹底毀滅,在靈魂即將死亡的一瞬間跑回尋俠系統開始修煉河洛神功。
但是這個險他終究沒敢冒,太極圖不是自己的,不會聽憑自己的安排在何時收手留情,萬一殘缺的靈魂和記憶來不及跑回尋俠系統呢?那豈不是徹底把自己玩死了?
又或者提前跑進尋俠系統,但是記憶卻沒有完全抹除,身上還留着一部分現有的武功,這樣的結果一點都不比上一種強,因爲這樣仍然無法修煉河洛神功,反倒把從前的武功廢了一大半,那還怎麼出去跟老君幹仗?
所以他想來想去,終於忍痛放棄了修煉河洛神功的打算,成不了宇宙第一就成不了吧,只能說自己的氣運還是不夠強大,不夠逆天。
更何況即使練成了河洛神功並吸取了混沌之氣也未必就能達到宇宙第一的程度,白勝就是練成了河洛神功並且吸取過混沌之氣的,也沒見他成就宇宙第一,並不比錢青健強了多少。
既然不能修煉河洛神功,進入這座混沌空間是不是毫無收穫呢?倒也不是,因爲這裡沒有時間概念,所以可以在這裡任意逗留多久都不消耗外界的時間,如此就可以加以利用,去感悟時間法則。
只要能把時間法則感悟出來,就能把吠陀神功練到第三層,第三層的吠陀神功也很了不得,只要練至圓滿就能達到“破宇”的境界,那是能夠站在一個宇宙的最頂端,傲視所有生命的境界!
這樣一想他的心情就好了許多,因爲吠陀神功的第三層並不比白勝和錢青健的境界稍弱!甚至在某些方面還略勝他們一籌,比如對時間法則的理解。
於是他就在混沌空間裡面潛心感悟起來,再也不去想其它的事情,不論他感悟多久,太極圖外的時間都不會消耗一時一刻一分一秒。
不說太極圖裡面感悟時間法則的李智雲,只說太極圖外星辰大海中的天兵天將,逃犯既已抓獲且已誅滅,一行隊伍就唱着凱歌返回天庭。
這些神仙才不管李智雲是不是真的有罪,反正都跟自己沒關係,完成了玉帝交辦的任務,回去就可以下班玩耍了。
在托塔天王李靖和太白金星的盛情邀請下,太上老君和如來佛祖以及觀音菩薩、玄都大法師等人也都跟隨天兵隊伍一起前往天庭。正好也去品嚐一下蟠桃的美味,西王母召開的蟠桃盛會可還沒結束哩。
這一路上,太上老君自是萬衆矚目的焦點,衆人追捧的對象,不爲別的,只爲他降服併除掉了李智雲。
李智雲是何等強大的人物?那可是敢於屹立星空阻攔百萬天兵天將的存在!
一個照面打哭哪吒,稍一擡手就把二十萬天兵變成了瞎子,孤辰星那百不失一的化血神刀都能被他輕易攔截,坐擁五色神牛的黃飛虎都被他輕鬆繳械,談笑之間斬首數千仙人等級的星空盜,直教托塔天王和觀音菩薩以及一向好戰的九天玄女都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人物,竟被太上老君輕鬆收入太極圖中煉化了,由此可見老君的法力是何等的高強?其擁有的法寶又是多麼厲害!
都不用說太極圖,只說那金剛鐲,就能跟李智雲的落寶銅錢打成平手!
人們七嘴八舌地歌功頌德,想要找個馬屁來拍不要太簡單,隨便怎麼找都能拍得老君舒舒服服,只需先把李智雲的某種手段描述出來,再添油加醋地鼓吹一遍就行了——李智雲再怎麼厲害、不也是被老君給收拾了麼?
更有人據此請教老君一些個人在修煉中遇到的疑難問題,老君很是開心,便一一不吝解答,九天玄女提出的問題最有“技術含量”,她問的是“太上,聽說你的太極圖可以借給別人使用,在別人的手裡也能化成一座金橋,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這個問題最能搔中太上老君的“癢處”,老君是仙界公認的法寶專家,不論是煉製法寶還是使用法寶以及在法寶的鑑定方面都是第一權威人士,無人能夠與之相比。
果不其然,老君立即笑而答道:“不錯,昔日我曾經將太極圖借與我那師侄赤精子,由他持有金橋除掉了他的逆徒殷洪……”
見衆人聽得入神,老君進而在法寶的領域給出權威解釋:“什麼叫做法寶?那些要求持有者具備一定條件的東西其實不能叫做法寶,比如說修真弟子在築基期使用的飛劍,這種飛劍交給煉氣期的弟子就用不了,只能是築基期以上的修士才能用,這種東西就不能叫做法寶,而只能叫做法器。”
衆人聞之不禁茅塞頓開,才知道原來法寶和法器之間還有如此明顯的區別。
又聽老君道:“再比如哪吒的混天綾和乾坤圈,就夠得上法寶的稱謂了,哪吒拿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還是一個剛剛出生不久的肉身頑童,拿到東西就能把龍宮攪個天翻地覆,這就說明這兩樣東西不論誰拿在手裡都能用,這才叫真正的法寶,我老道擁有的法寶也是一樣,不說別的,就說金剛鐲,我那頭青牛都能玩的轉……”
衆人盡皆羨慕至極,那些沒有法寶只有法器的人就更是羨慕的不得了,開始盼望自己也能擁有一件真正的法寶。
此時站在老君和如來身後、一直端着羊脂玉淨瓶的觀音菩薩忽然開口說道:“老君可否把太極圖借給我把玩一二,我只看一眼就行,不用一時三刻便會歸還與你。”
衆人聽了這話就很奇怪,觀音大士這是咋了?怎麼還帶開口跟人家借法寶的?要知道當初赤精子拿着太極圖去收殷洪可不是他主動開口借用的,而是元始天尊命他去找太上老君求助,太上老君主動借了太極圖給他的。
法寶這種東西能隨便借麼?這就好比凡間後世女人的婚戒一樣,再好的閨蜜也不能借用。然而觀音菩薩就能開的了這個口,不知道老君會不會因此不悅。
衆人因此都看向老君,卻見老君只皺了皺眉,眼神中果真閃過一抹不豫之色,但還是拿出了懷裡的太極圖遞到了觀音菩薩的手中,同時意味深長地說道:“也就是你吧!換了別人我真的不能借給他,看在如來佛祖的面子上,就借你玩一會。”
見此情景,那些熟知觀音和老君過去的人都已在暗暗腹誹,“裝什麼裝,誰不知道觀音的羊脂玉淨瓶是你給她的?就憑你倆從前那關係,別說借太極圖,就是借你這條老命估計你也能答應。”
這些人卻不知道老君並不是不願意借太極圖給觀音,正是因爲昔日兩人關係比較曖昧,所以此時老君纔會不高興——你這女人也太不懂事了,喜歡太極圖,什麼時候來找我借不行?非得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借?影響多不好啊!
老君頓時面色大變,高聲驚呼:“不好!快打這觀世音!李靖拿鏡子照住他,他是假的!”
說話時身上法寶盡出,什麼芭蕉扇、玄黃塔、紫金葫蘆、紫金鈴、幌金繩、七星劍、羊脂玉淨瓶一股腦地往觀音菩薩身上招呼了上去。
李靖連忙祭起照妖鏡往觀音身上一照,扭頭再看鏡面,鏡面上哪裡還有觀音大士,分明是一臉壞笑的李智雲!